第二十八章 王者的氣場
他靠得很近,氣息就在頭頂,萬驚鴻整個人被他罩在懷中,眼神有些飄忽。沒想到活了快三十年了,竟在穿衣服上栽了跟頭,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一閃而過。
之前萬驚鴻身上的黑色披風(fēng)方才便滑落在地上,那件披風(fēng)還是之前施丹虞扔給她的,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披風(fēng),突然披風(fēng)被施丹虞拿起,重新披在了她身上。
施丹虞為她系好帶子后,便后退一步,眼中盡是調(diào)笑:“都說萬小姐能歌會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本王卻沒想到,萬小姐竟還不會穿衣?!?p> 萬驚鴻也不惱,畢竟方才若不是他,她估計就遭人毒手了,她活了那么多年,冷嘲熱諷從來不聽不聞,無關(guān)緊要,如此調(diào)笑又奈何。她欠身行禮,端莊地沒有一絲狼狽之色,仿佛剛才差點遇險的不是她一般。
“讓小王爺見笑了,多謝小王爺救命之恩。”
不卑不亢,謙遜有禮。
她今日獨自前來德馨樓,本就蹊蹺,還被他所救,若是心中沒點疑惑才奇怪??梢娛┑び輩s不問她原由,若非不感興趣,那就是猜到了一二。
萬驚鴻拿不準,只好按耐住,不動聲色。
施丹虞見她依舊沉著冷靜,面對方才的調(diào)笑毫不動搖,便收起了輕佻的笑,換上隨意的表情,道:“碰巧而已,不過堂堂萬府大小姐,怎么連個隨身侍衛(wèi)都沒有?”
萬驚鴻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方才的警惕也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還沒想好如何作答。不過施丹虞問完卻也沒等她回答,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道:“走吧,再晚點萬大人就該著急了?!?p> 說著就要離開,卻發(fā)覺身后的人沒有跟上的動靜,轉(zhuǎn)過頭去看,只見萬驚鴻眉頭微皺。衣擺被扯起一塊,露出腳踝處白色的衣褲,那衣褲上被丁點紅色繞了一個圈,原是被那繩子勒出了血。
走路有些費勁,萬驚鴻正想著忍忍,挪動步子,下一秒就被人扯起披風(fēng)帽子蓋在頭上,攔腰抱起,有聲音自頭頂傳來,聽施丹虞道:“失禮了。”
萬驚鴻也不扭捏,此時他愿意這樣做,著實幫了她一個忙。帽子將她的視線擋住,她瞧不見施丹虞,道:“勞煩小王爺,去仙居樓,多謝?!?p> 話音剛落,耳旁便似有疾風(fēng)呼嘯而過,外界的聲響如走馬觀花。卻是有身體的凌空感,不由得抓緊了自己的衣服,緊緊抿著唇。
而她不知道,在她被施丹虞帶離開后,有位黑衣人,越進了她被綁的破屋里,此人正是文流。文流拿出一個小瓷瓶,在里頭兩具尸體上倒上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地上的尸體,瞬間化作一灘血水,風(fēng)化干涸。
做完這些后便旋身飛了出去。
沒過多久,萬驚鴻便感覺停了下來,身邊的所有動靜都歸于正常。她被放了下來,站著時腿腳還有絲微顫,她站直了身子,將頭上的帽子放下來,想對施丹虞道聲謝。
可放下后一看,身邊哪里還有什么施小王爺,只她一人站著這仙居樓的雅閣廊道上,而那人已不見蹤影。
萬驚鴻停留了片刻,便也離開去尋玉竹了。
而施丹虞站在遠處的樓頂上,衣裳被風(fēng)吹起,飄在空中,抱胸凝視,看著她離開,文流突然越來,停在他身后。施丹虞知道是他,便也沒有回頭,仍舊望著仙居樓的那個瘦小的身影,只道:“日后你便跟著她,不要叫她發(fā)現(xiàn)了?!?p> 文流抬頭看了仙居樓一眼,問道:“是監(jiān)視嗎?”
施丹虞聽話突然揚起了嘴角,輕笑兩聲,道:“不,是保護?!?p> 文流欠身抱拳,道:“是,主子?!彼麄冏霭涤暗?,本就是只做不問,效忠主子便可。
說罷便倏地消失不見了。
那頭,萬驚鴻推開了雅間,屋中的玉竹整個人都萎靡了,癱在桌子上。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立馬彈起來,在瞧見萬驚鴻后,立馬沖過去,擺出一張快哭的臉,道:“小姐,你終于回來了,玉竹都要擔(dān)心死了?!?p> 萬驚鴻摸摸她的頭,道:“沒事,我回來了?!?p> 玉竹不放心,便上下打量,檢查萬驚鴻是否萬無一失,方擰起她的手,萬驚鴻便眉頭微皺,低低地悶哼了一聲。玉竹被嚇一跳,拉開她的袖子,被她手腕上被勒出的幾道血痕嚇得面色蒼白。
連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她不敢用力,只輕輕地牽著萬驚鴻的手,道:“小......小姐!這......!”
萬驚鴻將袖子放下來,收回了手,輕聲道:“沒事,此時不要對外人提起,更不要讓老爺夫人知曉。”她轉(zhuǎn)身,抬腳跨出了門檻,微微回頭對尚在發(fā)愣的玉竹道:“走吧,回府?!?p> 玉竹匆忙地跟上,萬驚鴻讓她不要說,她也不敢膽大地還繼續(xù)追問,只是一路上,整顆心都懸在空中,不上不下。
馬車中,萬驚鴻見她滿臉的擔(dān)憂與驚恐,在心中嘆了口氣,對玉竹說:“玉竹,我今日卻是魯莽了,但既已回來,也沒有受到重傷,只不過手腕腳踝處出了點血?!彼抗獬脸恋赝裰?,語氣甚是平常的平靜。
不過這時候若是聽在他人耳中,更像是笨拙地安慰,她又道:“若你實在擔(dān)心,回府后能否幫我上藥?”
玉竹原本以為自己的情緒過度的失控,讓萬驚鴻瞧著心煩,而指責(zé)她,便垂下了腦袋。但聽了后面一句話,她一下子被擊中了,猛地抬起頭,望著萬驚鴻,后者仍舊無風(fēng)無浪的表情,瞧不出情緒。
但是玉竹卻瞬間紅了眼眶,她飛速地擦了擦眼淚,不讓自己在主子面前失態(tài),而后聲音都有些失常的哽咽:“當(dāng)然能,能幫到小姐,是玉竹的榮幸。小姐放心吧,玉竹會替小姐保密的?!?p> 聽她說完,萬驚鴻倒是真的笑了,雖然只是扯了嘴角微微笑著,但這還是她來到這里,第一次對這個丫頭露出真正的,真誠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玉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便小心翼翼地對萬驚鴻說:“小姐今日可是遇到了歹人?”
萬驚鴻直視著前方,聽她這么一問,便偏過頭,瞥她一眼,點點頭。
“那后來小姐是......”玉竹想問她是怎么脫險的,但一念之間又想起萬驚鴻讓她別說的話,她將自己的疑問咽進肚子里。而后想想,又道:“小姐,要不讓老爺派一兩個侍衛(wèi)跟隨左右保護小姐?以防萬一,這樣也安全一些?!?p> 萬驚鴻閉著眼睛搖搖頭,道:“不必了?!?p> 玉竹欲再言,想勸說萬驚鴻一番。萬驚鴻卻打斷了她的話,道:“已經(jīng)有了?!?p> 她說的神秘,玉竹不理解,萬驚鴻卻沒再言,依舊閉目養(yǎng)神。至于有了什么,她心中猶如明鏡。
她本來就敏感,洞察力又驚人,雖然她完全發(fā)現(xiàn)不到有人跟在她身旁,但經(jīng)過方才被救的事情,她現(xiàn)在能感覺到。
保護她的人已經(jīng)有了。
無功不受祿,施小王爺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慢慢拭目以待吧。
施丹虞回府的時候,蕭清秋還在,見他回來,立馬站起來,問道:“怎么樣了?”
施丹虞瞥他一眼,挑眉,脫下身上的披風(fēng),掛起。走過去坐下,自斟了一杯茶,悠悠然然地喝下。
蕭清秋心急,見他老是不說,便又問:“你倒是說說啊,你走之后,德馨樓才傳消息來,告訴我那人是萬小姐,而且還被兩個混混綁架了。”他觀察施丹虞的表情,想從中查出些端倪。方才他二話不說便沖了出去,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去找萬驚鴻了。
又倒了一杯,示意他坐下,推到蕭清秋面前,面色如常,道:“你想說什么?”
蕭清秋看著他毫無波動的臉,眉頭微皺,心中一沉。方才聽夏生說起,之前又聽葵娘的疑惑,可見那萬驚鴻遠遠沒有他們想的那么簡單。她的動力目的,以及要做的事,都蒙著神秘的紗布。若與她扯上關(guān)系,將會產(chǎn)生的變數(shù),定是難以估計的,若是好,另作其談,若是不好,那他們又將遇上什么麻煩。
蕭清秋獨自僵持了片刻,最后放棄似的松懈,坐了下來。
他道:“逸之,你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還是想說,萬驚鴻這人,還是不招惹的為妙?!?p> 施丹虞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盯著他,眼中那些悠然盡數(shù)散去,換上了猶如冷漠的沉靜,他動了動唇,道:“你在害怕什么?”
“你說害怕什么......”施丹虞的眸子仿佛有魔力,他被這樣的目光直視著,一下子沖淡了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焦慮,這回是真的冷靜下來了。
他是著急了,若是說萬驚鴻不簡單,那施丹虞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也是,施丹虞有夠自信,他并非不把萬驚鴻放在眼里,而是夠強大,若是出了什么變數(shù),他也能力纜狂瀾。
蕭清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道:“是我多慮了,按逸之的想法來,無論怎樣,我都是會站在你這邊?!?p> 聽他說完,施丹虞勾起一側(cè)嘴角,自信又自在的笑了,那氣質(zhì)是常人模仿不來的,就連蕭清秋,雖為王爺之子,卻是與他天壤之別,相差甚遠。
看似不羈,實則大氣,蕭清秋看著他,卻是望塵莫及,不由得在心中臣服。
這應(yīng)該就是天生的王者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