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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塞

大課間

青塞 王淳彥 1494 2019-05-07 10:51:58

  涼風(fēng)起,轉(zhuǎn)眼間秋天到了。中午時分太陽火辣辣地曬著大地,花草樹木半開半謝地在秋風(fēng)里搖曳,散發(fā)出稔熟的熏香。衰草地上站著兩株山楂樹,碎紅點綴著綠茵,裂開的果子摔了一地。秋菊依著微風(fēng)抖動著,林間吟哦出詩歌一樣的秋音。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鈴聲,午間休息的時間到了。

  軒軒照例跟朋友們告別,他寂寞地走出校門,走向媽媽開的面館去吃午飯。午餐很簡單,媽媽圍著圍裙忙里忙外,軒軒知道離上課時間還早,就懶洋洋地走進(jìn)后院的花園里。繞過一叢李子樹,前面是一處鄰家的菜園子,倭瓜秧胡亂地爬了滿架,幾個黑青的大倭瓜在院子的籬笆墻上掛著。軒軒拍了拍大倭瓜,開始有了精神。緊挨著倭瓜架子的是一處葫蘆棚,泛青的大葫蘆、小葫蘆從棚架上墜下來。園子里還有沒摘走的黃柿子、老黃瓜,火紅的辣椒叢孤零零地長得正旺。幾只粉白的蝴蝶柔柔地、懶懶地扇動著嫵媚的翅膀,順著葫蘆秧、倭瓜秧、牽牛花藤慢慢地翻過墻去,它們招搖的樣子吸引著軒軒追了起來。跑過一池幾近干涸的水塘,鉆過一片梨園,穿過一條被密匝匝、毛茸茸的大葉榆掩映著的小路,軒軒一抬頭,哎呀,前面竟然出現(xiàn)了一片金黃色和火紅色交映的大花園。這花園看來是無主的野園,萬壽菊仿佛是閃爍的金星沒邊沒沿地開放著——有的地方嫩黃,仿佛早晨的露水剛剛瀝干;有的地方是秋去的老黃,花蕊中間已經(jīng)老成了殷殷的紅心兒。萬年紅成串成串的,仿佛著了火一樣,在萬壽菊身旁干裂地鋪染著、綻放著,讓人看了直感到焦渴,但是心里卻升騰起一陣狂熱的快樂。幾團(tuán)粉色的小葉繡球在這黃色和紅色的花海里翻滾著。太陽已經(jīng)把軒軒的頭上曬出了汗珠,軒軒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樣在花園里東奔西跑,整個人似乎都被這正午的秋陽給曬化了一樣。捕了一會兒蝴蝶,捉了一陣子蜜蜂,汗水已經(jīng)把脖領(lǐng)子給濕透了,軒軒撲通一下子躺倒在干爽的草地上,瞇著眼睛發(fā)呆。陽光透過薄薄的眼皮映射在眼簾上,把軒軒的大腦照成了一個透明的、裝滿暖陽的葫蘆瓢。

  軒軒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站起身來,又撣了撣褲子上的草屑,順著百日菊和五星草的指引彎彎繞繞地走出了花園。這無主的園子是誰家的呢?軒軒的大腦仿佛被太陽給曬暈了一樣,滿腦子里晃動的都是金黃色的影子。他走到了一處木頭門前,門楣上垂著一叢叢扁豆秧,紫色的扁豆花從綠秧里面鉆出來,仿佛在和陌生的訪客打著招呼。西葫蘆架下閃閃爍爍地藏著黃花,葫蘆蔓毛茸茸地順風(fēng)弄擺著絨刺,可果實卻無法找到了。兩邊的甬道雜草叢生,五角楓濃蔭遮蓋,苦苣菜開著一簇簇謊花,空氣中彌漫著甜甜的味道,令人迷醉。就在軒軒納悶的時候,他無意中推開了一扇沒有鎖緊的院門,“吱呀”一聲,生了銹的鐵柵欄門自顧自地閃開了。院子里蒿草瘋長,院子角落種著一棵碩大的海棠樹,海棠果已經(jīng)熟透了,有的掛在枝頭,閃閃點點,而更多的果實則掉下樹枝,摔在地上,有的裂開了口子,有的已經(jīng)腐爛,重重疊疊,堆在樹干下無人搭理。院子后面是一幢石頭砌的白房子,房門被雨水銹蝕得斑斑駁駁,通往房門的扶手和欄桿都松松垮垮地散擺著。窗戶內(nèi)半掩著窗簾,里面黑洞洞,沒有光。軒軒心頭一緊,腦海里的明亮頓時消失了,他急忙跑出了院子。當(dāng)軒軒已經(jīng)跑了很遠(yuǎn)之后,他回頭又看了看那幢白房子,心里不禁感到既親切又詫異。這是哪里呢?

  就在軒軒苦思無解的時候,遠(yuǎn)處走過來兩個人,一位年輕的高個女孩攙扶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奶奶。當(dāng)她們快走到軒軒身旁的時候,那位奶奶站住了,她望著軒軒,慢慢地抬起手來,朝著他揮動了起來。軒軒渾身像是觸電了一樣,迅捷地跑走了。

  “叮當(dāng)——”上課鈴聲已經(jīng)響起來了,軒軒坐在課堂里,迷惑地望著窗外。陽光灑進(jìn)教室,同學(xué)們的讀書聲悅耳地響起來,他的心緒慢慢地平靜下來,大課間的情景像萬壽菊的花粉一般,被秋風(fēng)一吹,就消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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