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裝模作樣的爭吵
慕容遠(yuǎn)寧被陸巧兒的氣勢一震,先是一愣。又想到自己堂堂親王竟然被個小侍女給教訓(xùn)了,不禁火大,咬牙切齒道:“陸巧兒!你別忘了你的身份?!?p> 陸巧兒看著慕容遠(yuǎn)寧緊繃的面孔,才覺得有些解恨,莫淑受得委屈非得給掙回來不可。陸巧兒也是在刀尖舔過血的,慕容遠(yuǎn)寧身上的戾氣對陸巧兒是無用的,只見陸巧兒滿面嬌笑道:“奴婢怎么會忘了身份?”復(fù)又朗聲道:“奴婢是小姐的侍女,為了小姐粉身碎骨在所不辭,是奴婢從小就學(xué)的。殿下若要是非要打要罵,奴婢也沒有辦法。”
“巧兒...“莫淑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來,讓慕容遠(yuǎn)寧緊握的手,又緩緩松開,“你莫要和殿下爭執(zhí)?!蹦缏曇舻?,有些無奈地說道,“殿下若是要上來就上來吧?!?p> 慕容遠(yuǎn)寧聽著心里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強(qiáng)迫莫淑似,莫淑又懇求道:“巧兒也是想護(hù)著我,沒有要跟殿下頂撞的意思,還請殿下不要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p> 慕容遠(yuǎn)寧一聽,瞪了陸巧兒一眼,笑道:“是在下唐突了,陸姑娘說的有理,姑娘莫要憂心。陸姑娘請吧?!?p> 陸巧兒款款下拜,稽首道:“謝殿下體諒,奴婢給殿下賠不是了?!?p> 慕容遠(yuǎn)寧一見這樣子,心里就算還有怒氣,又怎么能發(fā)出來?慕容遠(yuǎn)寧憋屈地扶陸巧兒起身道:“哎,姑娘這怎么使得,這莫姑娘若是見了又要傷心了,快,上車去吧?!?p> 陸巧兒又福了福身,道:“謝殿下,”看著慕容遠(yuǎn)寧翻身上馬,往隊前而去,這才起身上了馬車。霜露和白露打簾讓陸巧兒進(jìn)來,陸巧兒低頭進(jìn)去,抬眼與莫淑相視一笑,在莫淑身邊坐下。
莫淑抽出帕子在陸巧兒腿上撣了撣,輕聲道:“辛苦了?!?p> 陸巧兒笑道:“這有什么的?”
霜露倒了杯茶,遞給陸巧兒道:“也怪不得巧兒姑娘招小姐喜歡呢,就是為了小姐的這顆心,我們都是不及的?!?p> 陸巧兒微一欠身道了句謝,又道:“也沒什么的,我們做丫頭的,本就得這樣,到時候小姐才能護(hù)著我們不是?”
霜露又倒了杯茶遞給莫淑,笑道:“巧兒姑娘說得是。”
莫淑接過茶,拍了陸巧兒一下,笑道:“你們可別學(xué)她,她脾氣壞,之前在我們府里那也是有名的。自打到了寧王這里你是第幾次頂撞他了?還當(dāng)是在家里是不是?他若是真生氣了,我可保不住你?!?p> 陸巧兒微一頷首道:“小姐教訓(xùn)得是,奴婢不該頂撞殿下,既然如此不如奴婢叫殿下上來便是。”說著就要出去。
莫淑忙摟住陸巧兒,道:“巧兒,巧兒,巧兒姑娘,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陸巧兒半推半就地又坐回了莫淑身邊,將茶杯放下,沉吟片刻,道:“不過...說實(shí)在的...殿下...殿下對小姐真是極好的,小姐就沒有半點(diǎn)兒動心的?”
莫淑展眼看她,陸巧兒靜靜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思量了一會兒,知道陸巧兒是覺得既然決定要進(jìn)入寧王府,總要先看看這四個和慕容遠(yuǎn)寧有深仇大恨的會不會有所抗拒。
莫淑眼睛在旁四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見這四位姑娘都一幅興奮的小眼神,便知她們似乎也對慕容遠(yuǎn)寧沒有那么排斥,低頭羞赧一笑道:“你這臭丫頭,就知道消遣你家小姐。這還坐著這許多姐姐妹妹的,和那寧王都是有仇的,即便是我說讓他上來,這四位姑娘坐著得多不舒服啊。”
雪露率先擺手道:“哪兒有,我們和寧王也沒什么仇。我們...我們就怕他...是不是?”雪露往旁的人看去,白露和清露都跟著猛點(diǎn)頭。
“殿下不是也說了,南燕有條令的,只是那些個下面的士兵不懂規(guī)矩。”霜露說道。
雪露又道:“小姐,您也不能光想著我們,您也得想著您自己呀?!毖┞稖惖侥绺暗溃靶〗?,您別說奴家是不知仇報的,但單說殿下這人真是沒得挑的。對您真是又敬又愛,奴家想著...”雪露說著突然看到清露瞥過來的眼神,忙改口道:“奴婢...奴婢想著您就算是不喜歡,或是心有所屬的,您也得為您以后打算啊?!?p> 聽了雪露的話莫淑和陸巧兒兩人面面相覷,陸巧兒覺得莫淑對她們的擔(dān)憂很正確,如今還沒有到京城,便已經(jīng)有些被慕容遠(yuǎn)寧的金銀綢緞給收買了,若是以后到京城,再有別有用心之人,那還得了。
陸巧兒深深地看了莫淑一眼,莫淑會意轉(zhuǎn)頭白了她們一眼,冷哼一聲道:“不是那時候選你們四人出來的時候了,這個時候倒都替他說話了。你們這是讓我為自己打算???還是為你們打算???”
陸巧兒跟著臉一冷,道:“小姐這話說得就太傷人了吧?我們都是好心為小姐打算,小姐不領(lǐng)情也就罷了,還這般猜忌我們,小姐若是不樂意,那便不要跟殿下這番游山玩水,只回去找公子不就是了?如今公子還生死未卜呢,小姐不也是樂樂呵呵地四處游玩嗎?”
四人聽了都面露慚色,她們都是親眼看到南燕將士燒殺劫掠的,她們也是差點(diǎn)兒慘遭此劫,若不是莫淑,她們怕是已經(jīng)站在孟婆橋上了。
莫淑也臉一白,眼圈一紅,顫聲道:“你...你什么意思?殿下的心意我早就知道的。還不是想著我們畢竟是南齊人才這般謹(jǐn)慎又謹(jǐn)慎的,他若是南齊的皇子,我必不會如此了。”說著低垂著腦袋似是泫然欲泣的樣子。
過得一會兒,莫淑忽而杏眼圓瞪,指著那四人道:“你們幾個也是,我顧及著你們才不愿讓他上車來。如今你們這番不說話是什么意思?也覺得我猜忌你們了?!”
那四人聽了忙兩面勸著。霜露握著莫淑的手道:“小姐,巧兒姑娘也只是護(hù)著我們罷了,想著我們聽了話難受。巧兒跟您這么久,她能是為了自己這番頂撞您嗎?”
清露也忙點(diǎn)頭,低聲道:“小姐,您別怪罪巧兒姐姐,巧兒姐姐都是為了我們的。您若要怪罪就怪罪我們吧?!?p> 雪露推了推陸巧兒,又沖莫淑笑道:“小姐您看這都是怪奴婢,跟幾位姐姐都沒有關(guān)系,是奴婢說話沒個前后的。巧兒姐姐,你就跟小姐道個歉,小姐難道還會難為你不成?”
白露見陸巧兒不說話,也道:“是啊,道個歉吧,這事兒就翻篇兒了?!?p> 陸巧兒抬眼看莫淑,見莫淑冷眼看著她,不情不愿地欠身道:“是奴婢不對...”抬眼見莫淑表情緩和,又道,“不過,小姐是不是也該道個歉?畢竟剛剛小姐話說得那般重了。我們也沒做什么值得讓小姐這么說的話?!?p> 清露聽了滿臉驚恐,揪了揪陸巧兒的衣裙道:“巧兒姐姐,別說了,別說了?!?p> 莫淑看著陸巧兒澄澈的眸子,過了半響撲哧一笑,一箭雙雕,好你個陸巧兒。
清露覺得周身一陣寒冷,不住地往霜露身后蹭。霜露忙摟住了清露,只覺得她渾身抖如篩糠。莫淑掃視了一圈,每個人的神情都記了下來,這才微微欠身道:“你說得對,是我話說得重了,給諸位都道歉了,還請諸位姐姐妹妹原諒?!?p> 清露的反應(yīng)最為夸張,本是驚恐萬分的臉上忽然就落下淚來。霜露和雪露也滿臉驚訝,只白露微微有些一愣,但很快就沒了表情。莫淑對這個反應(yīng)還算滿意,趁著四人各自感慨,抬眼沖著陸巧兒微微一笑。陸巧兒陰沉著的臉上,難以察覺地松動了一下。
霜露見陸巧兒仍是一幅誰欠了她錢的模樣,暗自搖頭,雖然聽陸巧兒說的,莫淑這里規(guī)矩甚多,但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有規(guī)可循,也沒有莫名打罵的時候。這陸巧兒雖然行事得體,但在莫淑面前有時也多少恃寵而驕了些。能讓做主子的道歉已經(jīng)是萬般不易,她還這么不滿意的樣子,也不知平日里莫淑是怎么寵著她了。霜露趕忙拍了拍陸巧兒,壓低聲音道:“巧兒姑娘差不多就行了,別真惹得小姐不高興了。”
雪露也奇怪陸巧兒竟然這么猖狂,讓莫淑道歉了還不滿意。心想著,看起來這莫姑娘雖然規(guī)矩重些,但最重要的還是自己人和外人。這陸巧兒在外面百般維護(hù)她,她于內(nèi)嬌縱些,莫姑娘便也擔(dān)待著。雪露邊想著邊暗暗點(diǎn)頭。
四人各懷心思間,莫淑忽然發(fā)現(xiàn)陸巧兒面上神色越發(fā)冷峻起來,心里也跟著不安,難道又有人要行刺慕容遠(yuǎn)寧。就在這時候,周遭忽而草木聲愈烈。
“小心!有埋伏!”
一聲大喊之后,人喊馬嘶,不絕于耳。四個姑娘似乎是回憶起當(dāng)初南燕大軍入侵之事,面如白紙,抖如篩糠,一雙眼睛驚恐地幾乎失焦。陸巧兒擋在莫淑身前,輕聲道:“沒事,奴婢在這兒,別害怕。”
莫淑還算鎮(zhèn)定,因?yàn)殛懬蓛簞∽兊谋砬?,她早有?zhǔn)備,輕聲問道:“是什么人?”
陸巧兒搖搖頭,道:“人不少...”又一蹙眉道,“三東家怎么又沒出手,真不知道要他何用了。”
莫淑先是一愣,又輕笑道:“少見你說他壞話?!?p> 陸巧兒渾身升起一層紅霧,莫淑看她脖頸而后都蒙上一層紅色。過了半響,陸巧兒道:“看起來小姐也大了,這時候了還有心情說笑?!?p> 兩人正說話間,“嘩”地一聲馬車頂子已經(jīng)被掀開,四人尖叫一聲,陸巧兒起身便要沖出去。莫淑緊緊拉著她,搖了搖頭。
“小姐!”陸巧兒面色不善。
“只要不是沖著我們來的,都不會殺我們的,你放心?!蹦缥罩懬蓛旱母觳玻?。
又過了許久,確實(shí)沒有人殺進(jìn)馬車,陸巧兒才放下心來。這時由遠(yuǎn)及近又傳來一陣馬蹄聲,莫淑眉頭輕蹙,道:“難道是三東家?”
陸巧兒也皺起了眉頭,若是這時候?yàn)踝有疟┞兜脑?,以后的事情會很麻煩,早知如此?yīng)該讓烏子信直接到京城好了。
外面的血腥味越發(fā)濃了,四下總有撞在馬車上?!叭?..人...”霜露指著外面一個側(cè)躺的人顫聲道。
莫淑心里也砰砰直跳,但看四人都這副見鬼的模樣,還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淡淡道:“沒事,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p> 那人確實(shí)死了,他身上的血順著車板,往里綿延。清露早就昏了過去,霜露和雪露也瞳孔急縮,嘴唇張開,滿面是汗。白露雖然臉上也有恐懼之色,看霜露和雪露這副模樣,覺得不是辦法??茨绾完懬蓛簝扇俗诹硪粋€角落,似乎全然沒有管這邊事情的樣子。
白露做了幾個深呼吸,奓著膽子,手從車簾探出去,摸在溫?zé)狃つ伒纳砩?,一咬牙狠狠一推。只覺得馬車一輕,那人的影子便從車簾上消失了。白露縮回手,長舒了一口氣,溫言道:“沒事了,沒事了。”
莫淑也松了口氣,帶著些敬意地看著白露。外面喊殺聲越發(fā)響了,想來是那波騎兵已到了近前?!皩⑹總儯⒀?!”只聽見慕容遠(yuǎn)寧一聲高喊。
莫淑心里有些輕松,原來是慕容遠(yuǎn)寧的人。莫淑點(diǎn)點(diǎn)頭,也對,這里據(jù)羅家莊也不遠(yuǎn)了,想來應(yīng)該是守軍來出來接應(yīng)了。莫淑漸漸冷靜了下來,慕容遠(yuǎn)寧留了一半人馬,這么多人能和慕容遠(yuǎn)寧對陣,還能抵擋住守軍,看起來對方人數(shù)不少。暗殺的話,人數(shù)似乎太多了。若非暗殺,難道是南齊的人?
“撤!撤!”周圍很多人喊著。莫淑知道看起來還是南燕贏了,心里也不知怎的有些開心。莫淑眉頭輕蹙自己這是怎么了?忽想有可能是因?yàn)樽约喝缃袷芰藙e的命令,若是南齊人把慕容遠(yuǎn)寧殺了,雖然也是斬了南燕的一個臂膀,但是南燕朝堂怕是愈發(fā)牢固了。對...就是這樣自己才輕松的,慕容遠(yuǎn)寧不能死。
正在莫淑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馬車一重,一道黑影立在馬車之中。莫淑還不知如何反應(yīng),一道寒光閃過,一柄長劍已經(jīng)架在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