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大船無人掌舵,順流而下,直沖巖壁而來。沈沐風對莫離道:“莫……莫離,我們救不救?”
“救,定然要救!”莫離堅定的答道。
沈沐風暗忖:是啊,依她的性子,還要和騙我們的船老大共存亡呢,這次豈能不救。沈沐風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臉,很鎮(zhèn)定的對莫離道:“莫離,論水上功夫,我們決計沒有勝算,合我們二人之力,能救則救,懂了嗎?”
莫離想到昨夜的險境,不甘的點點頭。
沈沐風又道:“你看后面小船上那個紅衣女人,指不定就是昨晚那個,她對你忌憚三分,你記得一定要震懾住她。你就說你是賀蘭山什么洞的天知道的仙人弟子,嚇住她就行?!?p> 莫離疑道:“什么洞?天知道?這能嚇住人嗎?”
沈沐風皺眉道:“嚇人嚇人,一定要說得玄,懂嗎?好了,沒時間和你說那么多,我得趕緊準備了。”
“你準備什么?”莫離不解。
沈沐風道:“你武藝高強,可以當武林高手,那我就做給你搖旗吶喊的婁羅唄!”言罷,微笑地看著大惑不解的莫離。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眼中這股愛憐之意能活活淹死人。沈沐風拍拍莫離的頭,道:“有空看我,還不如去尋思你嚇唬人的詞兒呢!”
莫離被他搞得蒙頭蒙腦的,只得默默背起詞來。
沈沐風在機動馬的屁股里掏出來大小十幾種工具,拿著奇形怪狀的工具奔入灘涂的荊棘叢中。大約一炷香時間,大船已快到灘涂,沈沐風低聲道:“莫離,該出場了?!?p> 莫離應(yīng)了一聲,道:“好!”縱身直飛向大船。
沈沐風伸手欲召喚,但人已飛遠,只得獨自悻悻,道:“功夫好就是帥,本想讓她騎上我的機動馬出戰(zhàn)的,竟然能直躍到船上。”
只見莫離單腳輕點船舷,徑直飛上了瞭望臺。她立穩(wěn)身形,朗聲道:“村婦,我們又見面了!”
沈沐風在灘涂上差點笑噴,暗忖:她是怎么想的,村婦,那妖女也算有幾分姿色,這下子還不暴躁了。沈沐風憋住笑,繼續(xù)觀看戰(zhàn)局。
果不其然,那女子暴跳如雷,道:“你個黃毛丫頭,叫誰村婦?”
莫離不慌不忙,道:“誰答應(yīng),便叫的是誰。”
這兩翻對話,船上打斗的人都繃不住了,全都停下,看這位立在瞭望臺的俏公子。
沈沐風暗暗嘆服,心道:長得好看就是能壓住場子,可是,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才不想讓那么多大老爺們這么看著我的“莫兄弟”。
再看小船上的女子,已經(jīng)氣得嘴唇發(fā)青,拿起一張一人高的長弓,搭上三支雕翎箭,沖著莫離一齊射出。蛟龍幫的眾弟兄皆驚,大喊:“小兄弟危險!”“小兄弟快跳下來,上面就是活靶子?。 ?p> 莫離鼻孔冷哼一聲,軟劍一揮,三支雕翎箭轉(zhuǎn)瞬分為六段,跌落甲板。
蛟龍幫眾弟兄見此情景,歡呼雀躍,紛紛道:“小兄弟好樣的!”“小兄弟牛!”“我們也不能拖小兄弟后腿,大家殺呀!”蛟龍幫氣勢大增,與劫匪戰(zhàn)做一團。
紅衣女子連翻失利,怒不可遏,抽出七只雕翎箭,搭在弦上,一拉一放,七支箭居然從不同的方向飛向莫離,且前三后四,前后兩組箭頭間僅相距半只箭的距離。若揮劍斷前三支,則來不及格擋后四支,若等待后四支,則前三支已將你戳了幾個大窟窿。
沈沐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技藝,心想只要莫離跳下來就沒事了,可轉(zhuǎn)瞬箭到近前,莫離不躲不閃。這可急壞了沈沐風,我是讓她去托大的,但也不能拼了性命?。≈灰娔x不慌不忙,右手軟劍斬斷前三箭,左手嗖呼擋開了后四箭,用的卻是沈沐風剛送他的笛子。沈沐風這心中又驚又喜,還真有點復雜。
只聽莫離提高嗓門,道:“呀!失敬失敬,原來是人稱七箭圣手的顧大娘?!?p> 那紅衣女子聞言,氣得渾身戰(zhàn)栗,道:“你是何方高人,因何在此與我等過不去?!?p> 沈沐風皺著眉頭,暗忖:莫離會編出什么詞兒糊弄這娘們,聽莫離叫他七箭圣手,還是有點江湖名頭的,太扯的她會信嗎?
莫離傲慢的頭一揚,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紅衣女子一眼,不屑道:“交手兩次都不知道我是何方神圣,你這名頭也是江湖朋友白送的嗎?在下乃賀蘭山什么洞天知道仙人座下大弟子。”
沈沐風聽了,差點暈過去了,心想:我就那么一說,她居然也這么說,這不穿幫了?
但見那紅衣女子狐疑許久,道:“神魔洞?天之道仙人?”
莫離見她猶疑,心中不安,劍尖直指女子小船,道:“你若不知師父大人的名頭,今日我便取了你的性命?!?p> 那紅衣女子一驚,暗忖:這女娃娃說話沒頭沒腦的,昨晚亦是如此。但這功夫著實了得,今日我可不能在這兒翻了船。她對著小船和大船上的劫匪道:“兄弟們下水,鑿沉大船,卸貨走人?!?p> 沈沐風一看,到我出場了。在灘涂上一聲大吼:“兄弟們,他們中埋伏啦!放箭!”話音落處,灘涂的荊棘叢中萬箭齊發(fā)。
這下可嚇壞了紅衣女子,她心下忐忑,道:難不成這是蛟龍幫的計謀?沈沐風哪容得她多想,一只鐵杵直釘進小船船底,小船頓時漏水。女子大驚失色,心中暗道大勢已去,縱身竄入江中。那些蝦兵蟹將一看主子跑了,哪里還有心戀戰(zhàn),紛紛跳入江中逃竄。
蛟龍幫弟兄見此場景,紛紛高舉棍棒,高聲大喊,道:“蛟龍幫!蛟龍幫!蛟龍幫!蛟龍幫!”
一位身材魁梧,滿臉絡(luò)腮胡的大漢對著瞭望臺上的莫離,道:“小兄弟,快下來吧!”
莫離應(yīng)聲飄身而落,對著大漢一抱拳,道:“在下,莫離,見過厲幫主。”
厲幫主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武功卓絕,還見聞廣博??!連我這鄉(xiāng)勇匹夫的名兒都知道?”他復又抱拳,道:“今日承蒙小兄弟搭救,大恩不言謝。以后小兄弟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莫離忙道:“今日助厲幫主解圍的并非是我,而是沈沐風沈大哥。請幫主將船靠岸,沈大哥還在灘涂之上?!?p> 厲幫主聞言,立刻命人將大船向灘涂靠近,但大船不似小舟,不能離得太近。但見沈沐風背著機動馬,手里還拎著一個輪子,縱身飛上大船。他站穩(wěn)抱拳,道:“厲幫主,在下沈沐風。”
眾人打量面前這個英俊少年,背個木馬,拿個輪子,確實奇怪。
厲幫主也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真是天降英才,各有不同,沈兄弟,好樣的!”
沈沐風忙道:“蒙幫主抬愛,愧不敢當?!?p> 厲幫主望向河岸,道:“怎么適才的千軍萬馬,實是沈兄弟一人所為?”
沈沐風謙遜笑道:“雕蟲小技,只得騙過一時。幫主,為求穩(wěn)妥,我們還是速速離開為妙?!?p> 厲幫主點頭,道:“兄弟們,先行返回幫中,再做打算?!?p> 眾弟兄齊聲應(yīng)喝,開動大船,返回蛟龍幫。
正在此時,一位面色紅潤卻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從船艙中走出,躬身一禮,道:“少俠、俠女,兩位大恩,銘感于心?!?p> 兩人一愣,厲幫主過來解釋道:“這位就是這宗買賣的雇主,重慶的仇家商隊的仇老板?!?p> 老者擺手道:“什么雇主,厲幫主言重了?!彼D(zhuǎn)身對沈莫二人道:“老夫仇萬貫,不過是做些營生,山路難行,需得漕運。誰想近半載水鬼鬧得甚兇?!?p> “水鬼?”莫離疑道。
仇萬貫點頭,解釋道:“是啊,就是水路的劫匪。這不,承蒙厲幫主不棄,幫小老兒我押運貨物,才得這半年平安。”
厲水生接過話茬,道:“今次,若非沈兄弟和莫兄弟出手相助,我蛟龍幫恐要在這大江之上栽了?!?p> 仇萬貫搖頭道:“厲幫主,那是莫姑娘?!?p> 厲水生朗聲大笑,道:“仇老爺此言差矣。我江湖兒女,沒那么多講究。莫兄弟今日著男裝,便是我的兄弟。”
沈沐風被厲水生這般豪氣感染,接言道:“厲幫主說得對。我與莫兄弟也是一見如故,結(jié)拜為兄弟。也是昨日方知他竟是女兒身,又有何防?”
厲水生哈哈大笑,道:“沈兄弟,甚得我心。但將那木輪放下,我等三人在此結(jié)義如何?”
經(jīng)厲水生提點,沈沐風方覺自己抱著機動馬的輪子甚是可笑,這才急忙放下,道:“厲幫主,你我三人意氣相投,何須那些繁文縟節(jié)?”可他心下暗道:和他結(jié)義需拜上一拜,這于姑娘家豈不是拜天地了?這可萬萬不成。
厲水生聞言,甚是不悅,道:“何為繁文縟節(jié),我雖為一屆草莽,這江湖規(guī)矩卻不能壞了。我與你二人投緣,結(jié)拜之禮,豈可少得。弟兄們,備香案!”
沈沐風一看,這勢不可擋,便如何是好?
蛟龍幫的兄弟們動作麻利,彈指間便備好了香案。莫離倒是輕松自在,沈沐風使眼色給莫離,讓她拒絕,莫離竟不理睬他。
厲水生拉著兩人,跪倒在香案前,道:“我厲水生,今日蒙沈沐風與莫離兄弟拔刀相助,大恩不言謝。我與他二人意氣相投,愿在此義結(jié)金蘭,今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大江為證?!闭f罷,抽出匕首將手指割破,鮮血滴入面前的酒碗中。
沈沐風心有不愿,但被厲水生的情義所感,發(fā)自真心道:“蒙大哥不棄,我與厲大哥、莫兄弟在此結(jié)為異姓兄弟,禍福同享,死生不棄,蒼天為證?!闭f罷,也滴血為盟。
莫離聽著二人言辭,心中甚是感慨。她自幼便無兄弟姐妹,這幾日受沈沐風熱情照料已覺歡喜,這又要來一個哥哥,自是高興得緊。她面對高聳的巖壁,道:“厲大哥、沈大哥愿與我結(jié)為兄弟,我甚是歡喜。定當以兩位哥哥馬首是瞻、永不背信。青山為證?!闭Z罷,滴血入碗,一飲而盡。
厲水生和沈沐風也都飲盡酒水。
厲水生哈哈大笑,道:“我又多了兩位好兄弟,哈哈哈!”
突然,只聽得“咕咚”一聲,莫離栽倒再地。沈沐風大驚,忙扶起莫離,道:“莫離,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傷了?”
厲幫主忙道:“快,快把船醫(yī)叫來!”
仇老爺上前瞧了瞧,捏著胡須笑了笑,道:“不打緊,這女娃兒不勝酒力,睡卻啦!”
莫離揉揉惺忪睡眼,覺得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心下暗驚:我這樣毫無戒備的睡著了?連忙摸腰間,軟劍尚在,枕邊一只竹笛,這才安心。細看這房間,木質(zhì)梁柱,簡樸異常,床帳均為粗布制成,地上一張四角方桌,釉色斑駁,上面擱置著泥茶壺泥茶碗,提鼻一聞屋內(nèi)還略有些汗臭味道。難道這是蛟龍幫?
正在思忖中,只聽外面沈沐風叫道:“莫離!還沒醒嗎?”
又聽一個男人嚷道:“沈兄弟,你這叫法太過綿軟了。莫兄弟聽不到,來,我來叫?!?p> 另一個男人呵斥道:“滾一邊子去,莫兄弟是個姑娘家,你這大嗓門一吼,嚇著人家,還是沈兄弟這樣比較好?!?p> “你們吵什么呢?擾了我兄弟的清凈,把你們腦袋都扭下來。”厲幫主扯著嗓門吼道。
只聽大家七嘴八舌,道:“幫主,那你來叫?”“對,幫主來叫!”“幫主,你來!”
厲水生也不推脫,道:“我來就我來!”他清清嗓子,道:“莫兄弟,日頭都西斜了!再不起來,晚上可喝不到酒啦!”
眾人哈哈大笑,道:“還喝酒?莫兄弟可是一杯倒?。 ?p> “去,去,都給我滾回前面去?!眳査s著一眾兄弟走了。
只剩下沈沐風,自語道:“早知你不勝酒力,就替你喝好了!唉!”
正此時,莫離推門而出。
沈沐風一見莫離,心中歡喜,轉(zhuǎn)念一想,又自責道:“莫離,我們把你吵醒了吧?”。
莫離搖搖頭,道:“沒有,可能是這些日子趕路太累了。自從離家,就沒睡得這么踏實過。幫里的兄弟熱情,還認了兩個哥哥,這一趟江湖,沒有白跑?!?p> 沈沐風臉上泛起些許憂郁,暗忖:在你心中,原來我與剛結(jié)識的厲大哥并無分別。算了,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好兄弟。想到此處,他笑道:“自是沒有白跑。走!前廳喝酒去。”
“???”莫離低下頭,道:“我現(xiàn)在還頭暈?zāi)?!?p> 沈沐風大笑,道:“逗你呢!再喝我也不答應(yīng)??!”
莫離羞赧,笑而不語。沈沐風也便呆呆的看著她,恨不得時間都停住。
過了半晌,莫離抬頭看看漸暗的天光,道:“我睡了這么久,你們都聊什么了?那紅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沈沐風微微嘆息,道:“那紅衣女子竟是臨江閣的人!臨江閣是隸屬魔教的,那尼魔教害人不淺,曾被江湖人士合力鏟除,誰知又死灰復燃了。我正與厲大哥商議,如何鏟除臨江閣,保這一方水路平安。”
莫離倒吸了一口冷氣,道:“我睡著了,錯過了如此大事?”
沈沐風斜眼瞄著她,道:“你以為呢?”
莫離似有躊躇,道:“臨江閣的人水上功夫了得,我們?nèi)绾螖车眠^?若說攻其不備,我們又不知道他們的老巢……”
沈沐風點頭,賊笑道:“說的是啊,厲大哥也是為難于此。故而,還要煩勞莫兄弟去打探一番??!走吧,前廳吃飯,之后還有得忙呢!”
莫離雖狐疑,卻不問,只是笑道:“看來,沈大哥已有妙計。”
沈沐風略感自豪,道:“那是自然?!?p> 莫離突的歪頭瞧著沈沐風,道:“沈大哥,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從你知道我是女兒身,你見我笑就不頭暈了?!?p> 沈沐風一怔,心下暗道:難道莫離知曉我對她的情義?
莫離接著道:“說不定我能治好你的頭風?!?p> 沈沐風聽到此處,懸起的心啪嘰摔在地上,片片碎……
“快去吃飯吧,你!”說著,拉起莫離奔往前廳。
入夜,江陵城邊。
“孩子睡了嗎?”船老大對一個婦人道。
“睡了?!蹦菋D人沒抬眼,還在收拾著院子中的灶臺。
船老大從懷中掏出一只銀锃锃的發(fā)釵,在身上抹了抹,滿臉堆笑,道:“我的好娘子,看我給你買了什么?”
那婦人直起身,沒有回頭,道:“你凈干些傷天害理的勾當,不曉得啥時報應(yīng)就到了。只盼老天有眼,不要應(yīng)在我的狗剩身上。”說罷,轉(zhuǎn)身奔向房門。
船老大幾步攔住她,道:“娘子,我也是被逼的。要么丟了腦袋,要么還能過上好日子,你說我怎么選?”那婦人眼中帶淚,頭撇向一側(cè)。
船老大清清拭去她的淚水,道:“好娘子,我給你帶上?!?p> 那婦人用手一推,道:“我才不要你的臟東西?!毖粤T,奔入屋子。
船老大攥著銀釵,仰天長嘆道:“造孽??!”
正在這時,院外樹影搖曳,沙沙作響。船老大本就做了虧心事,更加害怕鬼神。他雙手合十,閉眼跪在地上,道:“求老天爺開恩,我也是逼不得已的,都是那臨江閣逼我的,不干我的事啊……”
他再三祈求,聲音終于停止。船老大以為沒事了,老天爺原諒他了,便睜眼起身,但總覺得月光變暗了?;仡^向月亮方向望去,媽呀,真嚇得不輕。
擋住月光的竟是一具飄在空中的女鬼,披頭散發(fā),看不清面目。那女鬼見船老大看見她了,變“嗖呼”飄入院中,不見走路卻向前移動。船老大大驚失色,大聲呼喚,道:“娘子,娘子……”屋里不見卻動靜。
正此時,女鬼竟然開口說話:“不要叫了,這里是陰間,你的妻兒不在這里?!?p> 船老大嚇得渾身戰(zhàn)栗,癱軟在地,顫抖著道:“神仙饒命,神仙饒命……”
女鬼道:“船老大,你不記得我了?昨日我還搭了你的船,你卻將我葬于江中。你說,這筆賬該如何算啊?”
船老大聽聞此言,炸著膽子抬頭細看,只見女鬼面目紫青,但宛然就是昨日登船那女扮男裝的人,娘子的那翻話突然像利刃一般直穿心肺。他無力的自語,道:“是啊!不曉得啥時報應(yīng)就到了,報應(yīng)真的到了!”想到此處,竟有些心下凄涼。
船老大深吸一口氣,道:“我對不起你,只盼別殃及我妻兒,我與你們走便是了?!奔幢氵@樣說,渾身仍戰(zhàn)栗不已,只覺襠下一熱,竟尿了褲子。
一股腥臊之氣涌出,女鬼驟然后退幾步。船老大正當不解,從天而降一披頭散發(fā)的男鬼。船老大看后,自語道:“我當你逃出生天,啟知卻一并落難,罷了罷了。我已害過五條人命,以我一命相抵,還嫌不夠。但懇請你們饒過我妻兒,他們是無辜的……”言罷,趴在地上連磕響頭。
那男鬼道:“吾等亦知汝為人所迫,直須告知吾等何人指使,現(xiàn)于何地?吾等或饒你性命?!?p> 船老大自當必死無疑,豈料又有轉(zhuǎn)機,立刻停止磕頭,道:“多謝兩位神仙,多謝!”他慢慢回憶,道:“我也是一次行船,被他們截獲。船上兄弟都被殺了,他們把我?guī)У揭粋€崖壁上的閣樓。我想跑,卻被打得半死,他們讓我給他們運貨,就是幫他們劫人,不應(yīng)允就殺了我。”
男鬼追問,道:“你在何處被劫?閣樓位于何地?”
“我在白洋被劫,我也不清楚那閣樓的位置,只記得那條河在閣樓處有個朝南轉(zhuǎn)彎,不遠便匯入大江了?!?p> 只聽得一聲明鑼,那男鬼道:“時辰到了,且留汝一條性命,如有妄言,吾等必會尋你?!?p> 船老大撲在地上抖做一團,顫聲道:“小老兒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神仙大人。”待他抬頭,兩鬼已不知所蹤。船老大連滾帶爬進得屋里,但見妻兒仍在熟睡,似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但襠下的濕臭仍在,心下驚恐難消。他暗道:無論如何,再不做這勾當了。兩位大神給我重生的機會,要是再做那傷天害理的營生,定遭報應(yīng)。
“哈哈哈……哎呦!沈兄弟,真有你的,哈哈哈!”
“笑死兄弟們了!”
“沒想到那小老兒真的全說了,哈哈哈!”
蛟龍幫的兄弟們齊聚一堂,有說有笑,“沒想到,這女鬼怕尿騷……”
“就是,就是?。 ?p> “這船老大兒子都那么大了,總不是童子尿吧……”
莫離聽了又羞又氣,轉(zhuǎn)身出了大廳。
厲水生厲聲道:“你們這幫口無遮攔的家伙,看看惹惱了我莫兄弟。”
大家哈哈大笑,紛紛道:“不說了,不說了!”“莫兄弟面皮薄,不說了!”
厲水生轉(zhuǎn)向沈沐風:“沈兄弟,兄弟們已查清,臨江閣老巢在三江鎮(zhèn)附近的大江分支中。我打算明日就集結(jié)兄弟們,攻打臨江閣。沈兄弟意下如何?”
沈沐風思忖片刻,道:“大哥何須如此心急,此翻攻打可有十足把握?”
厲水生蘸取酒水,在桌上畫出地形,道:“我欲以前后夾擊之勢,攻破臨江閣,但……”他微一遲疑,道:“要說十足的把握……倒是沒有,只有七成吧?!?p> 沈沐風摸摸鼻尖,道:“大哥給我三天時間,我將這七成勝算,增至九成,如何?”
厲水生大喜,道:“沈兄弟可有良策?”
沈沐風故作神秘,道:“大哥只需給我些人手和銀錢,其余的就交給兄弟我來辦?!?p> 仇萬貫從廳外走入,朗聲道:“需多少銀錢,沈少俠盡管吩咐。除此禍害,也是造福江陵百姓,我仇某義不容辭。”
厲水生哈哈大笑,道:“此番,有沈兄弟和仇老爺鼎力相助,大事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