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急了翠花吼得凄慘,老爹跟它兩個互懟表情猙獰,感覺快要打起來。
顧倩倩看得心驚又不忍,坐在親爹懷里死命揪著衣襟勸:
“要不算了,再找找還有沒雞蛋剩,說不定附近有誰死得早帶來的還沒變質(zhì)……”這話她自己都不信。
“或者老媽給咱帶的藥中有沒特別蘊含生機的,比如,比如神仙姐姐做的棒棒糖!”仿佛溺水人抓到稻草,顧倩倩眼睛“嚯”地亮起來。
圣女牌生機糖果!那東西八成有戲。
杜旭冷冷道:
“吃完了?!?p> 呃,對哦,最后那根當初也因哄騙刀傀拿出三生烙,被爹先斬后奏啃光了。
顧倩倩八字眉,心里空落落發(fā)急:
“渣渣也沒了嗎……終歸,終歸有些旁的什么東西可以替代吧?”
若非徹底沒招,杜旭也舍不得契約了小十年的妖尸,經(jīng)女兒提醒,倒出坑邊那人的遺物一通翻找,末了失望:
“沒有。就算有,生機也都老早溢散干凈,別做夢了。”
顧倩倩扭頭看向翠花。
白臉綠猴子黑唇抖動,要呲牙咆哮又不敢呲、嘴角委屈地用力下壓,仿佛猶豫該發(fā)狠拼命還是直接開哭嚎叫,無瞳孔的雙眼里盡是惶恐。是的,妖尸居然也惶恐。
怪可憐。按老家理念,妖尸是家人至親、重要財產(chǎn),但并非完全不可舍棄。莫說棺尸,該犧牲的時候,墳山對活生生的族人都不留情面。
杜旭目光不甘地四下搜索。
他動作突然定住,若有所悟,低頭:
“你的哭花螳螂繭有沒在?上回刀傀家得來那只的。我記得你整天都掛在脖子上的?!?p> 顧倩倩下意識伸手捏住吊墜小瓶,回護。
雞蛋屬于混沌之物,陰陽五行齊全。未孵化的昆蟲繭,其實也能算作某種意義上的蛋類,都孕育生命。
杜旭秒懂女兒動作,在漫天寒風中聲音干巴巴:
“你挑吧,二選一。要么翠花下去,要么螳螂繭?!?p> 小瓶子外壁光滑,顧倩倩手心生汗,片刻后小聲:
“螳螂繭?!?p> 她真心期盼孵它出來,多少次對著那斑斕花紋絮叨、暢想其成蟲后的美麗模樣,許愿要給喂這個、那個,一起去好玩的地方……以后大可都不必想了。
時間拖不起,每分鐘陰氣都在加重侵襲,即便靠老爹的鴻蒙死氣抵擋,父女倆終究還是活人。
杜旭接過女兒遞出的項鏈,開蓋倒。
不規(guī)則紡錘狀繭殼靜靜落在他手心,昏暗天光下密密麻麻銀藍、亮綠交錯的紋路顏色越發(fā)出挑,叫人看得移不開眼。
杜旭吸鼻子,嘆氣:
“哭花螳螂本身便是異獸,雖然只經(jīng)粗淺契約,但它對死氣種子的吸引力應(yīng)該不亞于翠花,畢竟是頻臨降生的初陽活物。”
稍做處理后,他將蟲繭裸身綁上釣線,邊安慰女兒:
“我們家沒人懂御獸,終究也是孵不出來,現(xiàn)在用了正好不浪費。你如果喜歡,等長大有機會我們重新養(yǎng)。”
顧倩倩悶悶地犟:
“不要了,再也不要?!币膊恢涝撋约?、老爹、還是地穴陰眼的氣。
爺倆凝神屏息,注視那亮藍色小點滑出道拋物線遠遠地墜入黑暗。
這回果然跟先前不同,釣線、頭花,乃至周圍的空氣都像突然凝固了,紋絲不動。
好,還是不好?
錯覺嗎?顧倩倩感到連風貌似都小了些。陰眼容身之處便是山根,無時無刻不向外輻射影響,涵蓋其范圍內(nèi)的所有生靈、非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