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他如何再小看她,這般想著,姚華清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
直到聽見姚顏玉軟脆的童聲,姚華清才回過神來,接住撲往她懷里的小人,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只是,當(dāng)她纖長的手指,剛浮到姚顏玉的頭頂上,姚華清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皺。
桃源村偏居一隅,從來不參與外界的紛爭,只是,為何顏顏的身上竟然有魔修的氣息?
雖然修為到了她這種境界,有些道理也明白,魔修也只是選擇了三千大道的一種。
可是——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想到此處,姚華清正了正神色,攬著姚顏玉的肩膀。
“丫頭,今天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嗎?”
姚顏玉見自家姑姑一臉嚴(yán)肅,還未來得及說些什么,門口已經(jīng)傳來男子的說話聲。
“清兒——”
男子的聲音清朗,其中又夾雜著幾分溫柔,這般低聲輕喚,倒好像情人之間的低喃。
姚華清聽到這個聲音,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等到抬起頭時,周身又是一如既往的清貴與驕傲。
仿佛并未受到男子話語的影響。
鐘離看到姚華清平靜的眼神兒,仿佛他們之間僅僅是陌路人而已。
只是,他如何甘心!
他眼尾原本上翹,這時然生生耷拉下來,透出幾分委屈。
看到他這副神色,姚華清非但沒有不忍,嘴角反而勾起嘲諷的弧度。
“溫長生,你何必這般,你我之間早在百年前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鐘離看著姚華清這般冷情的模樣,心中一痛。
他面上浮出幾分寒意,癡癡的冷笑起來。
“溫-長-生,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現(xiàn)在誰見了我,不恭恭敬敬的喚我一聲鐘離真君。
“你說百年前一切都結(jié)束了,可是從我喜歡你開始,我們便不會結(jié)束?!?p> “況且——”
說完他略帶這幾分受傷的看著她。
“你可知,這些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難道就因?yàn)椴恢?,你就可以理所?dāng)然的離我而去?”
此時,他的臉上盡是求而不得的執(zhí)拗與偏激。
鐘離前后巨大的反差,將姚顏玉嚇得臉色有些發(fā)白。
姚顏玉上前,緊緊抓著姚華清的衣角。
“姑姑——”
姚華清看著小人眼中的擔(dān)心,不由得緩了緩神色,輕輕撫摸著她的鬢角,溫聲安慰道。
“顏顏別怕,一切都有姑姑在呢?!?p> “你先回屋去把飯吃了,小孩子肉乎乎的才好看呢,你吃完飯姑姑就進(jìn)來陪你可好?”
姚顏玉聽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進(jìn)房中隔著門縫望著他們。
“如今你是鐘離真君,我是顏卿真君,你我之間早已經(jīng)是兩不相干了?!?p> “兩不相干?”
鐘離拔高了聲量,提步走到姚華清近前,伸手緊握住她的手腕,眼中透出威脅與逼迫。
姚華清望進(jìn)他的眼里,一字一句說道。
“百年之前,你騙我你有要事,我傻傻的等你,等來的卻是你的雙修大典,”
她眉眼之間是全譏諷。
鐘離不由的慌了神。
“清兒——”
還未來的急解釋什么,便對上姚華清冷清的雙眼,她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
“你還不明白嗎?”
“你我的相識本便荒唐,事到如今,你與她之間已成定局,你便應(yīng)當(dāng)好好珍惜她?!?p> “而你我之間,已經(jīng)緣分已盡,你便當(dāng)作黃粱一夢吧?!?p> 鐘離的心徹底的跌到了谷底,他看著姚華清冷淡的模樣,終究是心有不甘。
“那個小女娃娃兒,是你哥哥的女兒吧,哼——只是不知你那愛敬的兄嫂如今到底如何。”
聽到此處,姚顏玉冷冷的盯著鐘離,眉眼中全是探究。
“你我之間,終究要對這段因果做個了結(jié),十年,我就給你十年時間,等那個小女娃娃成人以后,你便來初識那地方找我,我們之間還欠一個解釋”
鐘離說完,深深的看了姚華清一眼,拂袖離去。
好半晌,原地傳來一道極輕的聲音,帶著十分的悵然,佛自言自語著。
“那又如何,終究是回不到從前了?!?p> 姚華清回過神來兒,自嘲一笑。
“姑姑——”
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瞬間將姚華清心底的愁緒沖淡了幾分。
姚顏玉胖乎乎的小手,環(huán)住姚華清白凈的手腕兒。
姚華清看見小人兒眼底水霧朦朦,帶著幾分關(guān)切之意,心中涌上一股暖意。
“顏顏”
“我們在這里生活了三年,這里就是我們的一個家了,你喜歡這里嗎?”
“喜歡。很喜歡的姑姑”。稚嫩的聲音讓姚華清心里劃過幾分不忍。
但她終究狠下心來,顏顏雖小,但踏上修仙之路,已經(jīng)是不容置疑的了,也正好,借此機(jī)會使她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更何況,修仙之人更是如此!想到此處,姚華清的眉眼間更添了幾分堅定之色。
“倘若姑姑告訴你,我們要離開這里——”
姚華清仔細(xì)關(guān)注著姚顏玉的神色變化,見小人怔愣了一瞬,隨即眸底劃過幾分不舍與委屈。姚華清心中一嘆,果然!
她就知道,這個丫頭雖然表面俏嬌精怪,但是內(nèi)心因?yàn)楦改傅牟恢?,心中有些缺乏安全感?p> 正是因?yàn)檫@,只要是她心中認(rèn)定的朋友,對于她來說就好像親人般重要。
但是,修仙之人對于情感總是透著幾分淡漠。
與其說是淡漠,倒不如說是日子活的久了,也便可以看得開放的下了。
不過,修仙之人唯道永恒,對于某些東西過分的執(zhí)著,倒是有些偏激了。
姚華清憐惜的摸了摸姚顏玉的腦袋兒。
姚顏玉水光潤澤下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睫毛上,暈染開淡淡的水漬,眼瞼周透著粉暈,十足的委屈與可憐。
姚華清將姚顏玉圈在懷里,輕撫著她的后背,輕聲開口詢著。
“顏顏,你能告訴姑姑你舍不得這里的什么嗎?”
“舍不得孫大娘的年糕和米酒,舍不得神叨叨的常安先生,舍不得郝大娘家的大黃狗?!?p> 說著,她嗓音中,帶了幾分哭腔,姚華清有幾分哭笑不得。
“你只是舍不得這些嗎?”
“才不是呢!——”
姚顏玉面含羞惱,將身子從她懷中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