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懺悔
盡管瑪麗貝思靠她的銀行薪水，手頭一直很拮據(jù)，但她還是一周一周地對付過去了。那件事情之后，信貸公司也很照顧她，同意與她重新簽訂契約，減少了每月償還的額度，不過這樣一來，期限則是延長了四年。
銀行里的大家也表現(xiàn)得格外熱情，但她最終沒有跟什么人深入來往。這主要是由于她天性如此，還有則是她的人生經(jīng)驗(yàn)。
此刻，瑪麗貝思正在一套狹小但卻舒適的房間里準(zhǔn)備晚飯，她三歲的女兒則在一旁幫忙，當(dāng)然最終是越幫越忙。
突然，房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瑪麗貝思感到奇怪，同時有些緊張，她做個手勢叫斯特拉不要動。
過了一會，敲門聲又響了。
瑪麗貝思不得已慢慢向門口走去，她把耳朵緊貼在門上，大聲喊道：“誰??？”
但是沒有回答，外面的人又敲了一下門。
由于起初燈光暗淡，她順著門縫什么也看不見。最后她才慢慢看到一張面孔，同時聽到一個聲音：“瑪麗貝思，我可以跟你談?wù)剢?？對不起，你能讓我進(jìn)去嗎？”
讓她大吃一驚的是，來者竟是查理斯·戴維斯。但這副面容蒼白且憔悴，已經(jīng)不是她所認(rèn)識的那個人了。
她故意拖延了一會才說：“我以為你還在監(jiān)獄里呢?！?p> “我出獄了，今天剛出來?！彼约河旨m正說：“我是被放出獄的?！?p> “你到這里來干什么？”
“我記得你住在這里?！?p>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你為什么要來找我？”
“因?yàn)樵诶锩娴膸讉€月時間里，我一直想見你一面，跟你談?wù)?，向你解釋……?p> “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解釋的了。”
“不！我確實(shí)需要解釋！瑪麗貝思，我求求你。請你聽我說！”
這時，從瑪麗貝思身后傳來她女兒的聲音：“媽媽，誰呀？”
“瑪麗貝思，你和你的小女兒都沒有什么好怕的，我身上什么東西也沒有?！闭f著，他舉起一個破舊的小背包，“這是我出獄時，他們還給我的所有東西?！?p> 不知怎么回事，瑪麗貝思的充滿了強(qiáng)烈的好奇心，但心里也在犯嘀咕，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懊悔。
“那么……”
最后，她打開了門。
“謝謝你。”
查理斯猶豫了一下才走進(jìn)來。
“你好，”斯特拉上來問，“你是媽媽的朋友嗎？”
這讓他一時顯得很狼狽，過了一會才回答：“并不能算是。如果是的話，就好了……”
小女孩打量了他一番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查理斯·戴維斯?！?p> “你是個瘦子?！?p> 查理斯也笑了?！笆堑?，這我知道?！?p> 此刻，瑪麗貝思也把他完全看清楚了，自從她最后一次看見他以來，他已瘦得不成樣子，看上去還很虛弱。
“我可以坐下嗎？”
“坐吧。”
瑪麗貝思請他坐在椅上，而他自己卻還是緊張地站在那里。
“你在監(jiān)獄里過得太差了。”
查理斯搖搖頭說：“當(dāng)然不可能過得舒服?！?p> “確實(shí)看得出來?！?p> 斯特拉問：“你是來吃飯的吧？媽媽今天做的是餡餅?！?p> “不、不是。”
這時，瑪麗貝思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憬裉斐赃^飯嗎？”
“今天早晨，我吃過一些東西?！?p> “那你就和我們一起吃吧?！?p> 她在吃飯的小桌旁擺了一個座位。在任何平民的家里這樣做都是很自然的，把食物拿出來讓大家分享，這是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
相比起瑪麗貝思，斯特拉倒是喋喋不休地問東問西，戴維斯也認(rèn)真地回答著她的問題。逐漸的他原先的緊張情緒開始消失。
查理斯·戴維斯把吃完的盤子推開，嘆了一口氣說：“謝謝你，瑪麗貝思。我好長時間沒有這樣吃飯了?！?p> 瑪麗貝思問：“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明天開始找工作。”
“斯特拉，該睡覺了?！?p> 片刻之后，瑪麗貝思就給她梳洗完畢。斯特拉臨睡前特意來道晚安，“我爸爸一聲不響的走了，你也要走嗎？”
“是的，馬上就走?！?p> “我也是這么覺得的?！?p> 瑪麗貝思把斯特拉安頓好以后，她面對查理斯坐下，“好了，你現(xiàn)在可以談了?！?p> 過了一會戴維斯才說：“自從我被……帶走……以后，我一直想對你說對不起，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特別是對你的行為。我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p> 瑪麗貝思聳聳肩?！斑^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說它還有什么意義呢？”
“這對我是很有意義的。請你聽我說，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當(dāng)時到底是怎么回事?！?p> 當(dāng)查理斯開始講述的時候，瑪麗貝思最開始的反應(yīng)是懷疑。但聽他說下去后，她判斷他所講的都是實(shí)話，這讓她的心里頓時充滿了憐憫的情緒。
對比起她那出走的丈夫，兩人都是軟弱的，然而查理斯還愿意回來向她表示懺悔，這就證明他還有些男子氣概，而這些是他丈夫所不具備的。
“瑪麗貝思，我最后想問你一件事。你能原諒我嗎？”
瑪麗貝思的淚水涌了上來，這個要求她是能理解的。
“查理斯，站起來?？粗??！?p> 查理斯聽從地站起來。
“你受的罪也夠了。好了，現(xiàn)在我原諒你?！?p> 接著，查理斯臉上的抽搐起來。他哭了，瑪麗貝思用雙手?jǐn)v住了他，等查理斯平靜下來后，兩人重新坐下。
瑪麗貝思提了個很實(shí)際的問題：“今晚你準(zhǔn)備在哪里過夜？”
“還沒定。我想隨便找個地方?！?p> 瑪麗貝思考慮了一下說：“你愿意的話就留下吧?！?p> 當(dāng)她看到查理斯驚訝的表情時，補(bǔ)了一句：“你可以睡在這個房間里，就今天一個晚上。我們臥室的門會鎖起來的?！?p> “如果你真的不是說笑，我很愿意睡在這里。你不必?fù)?dān)心受到危險?！?p> 他沒有說出不必?fù)?dān)心的真正原因是，他對女人的情欲已經(jīng)消失，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成為一個男人。
第二天早晨，當(dāng)瑪麗貝思走出臥室時，查理斯已經(jīng)離開了。
她拿起桌子上留下的一張紙條。
瑪麗貝思，感謝你！
——查理斯·戴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