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文武之爭

　　暗示要出亂子的第一個跡象，就仿佛從平靜的水面冒出氣泡。

　　一則有關(guān)騎士團在艾皮瑞斯省接連戰(zhàn)敗的流言迅速蔓延，據(jù)說物價不久也將會大幅度上漲，甚至繼續(xù)增加稅收也說不定。

　　更有上述流言已被軍部發(fā)言人所證實的消息，但他不愿就此發(fā)表更多評論。

　　弗雷·希伯克劈頭就問：“首先，那位軍部發(fā)言人是誰？”

　　“是我?！?p>　　亞德里奇·弗倫奇說：“我可以告訴你，對于‘你們’那一套廢話我自己也相當不滿意?！?p>　　“你這里面還有什么別的文章？”

　　“那就要你告訴我啦，弗雷·希伯克閣下。顯而易見是出了什么事情，依我看不管是好是壞，越早擺到桌面上來講清楚越好。”

　　弗雷壓住心頭怒火：“事先一點也不和我商量，總該有個道理吧？”

　　對外聯(lián)絡(luò)部的負責人亞德里奇露出詫異的神情。

　　“我以為事先和你商量過的。”

　　“是該和你打招呼的，弗雷·希伯克團長?！彼鳜敗た死账乖紫囡@得有點尷尬。“實際情況是這樣，我們接到走漏了風聲的消息，所以有點亂了順序?！?p>　　當場的文官們不無譏諷地插嘴說：“弗雷閣下。要是你不以為然，不妨提醒你一句。以往不知有過多少次了，你總是先把自己的意見直接啟奏給陛下，然后才會在六團評議會上亮出來?！?p>　　弗雷反唇相譏地說：“我如果真這樣做了，那也是因為你們幾個的提案根本就是浪費時間?！?p>　　“這不過是你個人的看法吧。”

　　“恐怕也不盡然吧?！?p>　　索瑪·克勒斯宰相很沉得住氣?！霸诶铣紓兛磥?，我們完全可以讓國家的資金發(fā)揮更大的作用?！?p>　　這時宰相索瑪·克勒斯轉(zhuǎn)向陛下。

　　“陛下，臣斗膽。這幾年天候不順，民間怨聲載道。國庫的支出乃是民眾的勞苦，削減軍費的那些做法對我們是有利的，至少可以在民眾當中挽回聲譽。”

　　弗雷憤怒的頂著說：“既然你有這樣想法，說不定就是你放的風吧！”

　　“可以用人頭向你擔保，決不是我?！?p>　　“那么，對那些謠傳該作何解釋呢？”

　　索瑪·克勒斯宰相一聳肩：“我想完全是出于偶然吧。”

　　御前侍衛(wèi)大喊：“肅靜！這是在圣上面前！”

　　“還望圣上明察?！?p>　　“各位愛卿言之有理。不如這樣，朕決定消減你們的俸祿，用來救濟民眾豈不完美?！?p>　　聽到這里，場下眾臣接連發(fā)出反對的聲音：“?。俊薄斑@、這可使不得……”“還望陛下三四啊?！?p>　　“朕和父皇不同，至今也并未娶過一位妻子。省下原本后宮的花費，用來建造和研發(fā)跨時代的技術(shù)。稅收和賑災(zāi)撥款一直是按祖法施行，民眾到底還有哪里不滿？”

　　弗雷小聲嘟囔：“如果只是金幣的問題到容易解決了?！?p>　　“弗雷閣下?！?p>　　陛下一揮手，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不斷的失敗已讓士兵們開始抱怨。陛下雖有偉大的理想，但也要有知難而退的時候?！?p>　　“你、你說什么呢。騎士團不應(yīng)和陛下唱反調(diào)?！?p>　　“怨聲載道嗎？”

　　陛下摸了摸下巴，接著說：“說起來艾皮瑞斯省，又有城市投向于敵人了?！?p>　　“只是住民暴動罷了，不知是誰在夸大事實。阿斯卡特王國騎士團第七軍已經(jīng)前往應(yīng)對，今天送出的援軍也差不多到達了，屬下認為這個月內(nèi)便可奪回失地?！?p>　　“阿斯卡特王國騎士團第七軍，朕記得以前也是他們充當暴徒鎮(zhèn)壓的?！?p>　　“不等待六團評議會的決議，無法出動其他部隊，除了派遣他們也別無他法。”

　　“國王陛下?！?p>　　侍衛(wèi)前來傳信。

　　“馬車準備完了?！?p>　　“很好?！?p>　　“陛下，屬下還沒說完?！?p>　　“朕對軍事方面不慎清楚，二位有什么高見，請留到六團評議會上再談吧。”

　　“是?！?p>　　陛下擅自離開之后，今日的朝議也隨之散去。

　　————

　　王國的任何方針都是由六團評議會決定。評議員總共有十二名成員，每兩周集合一次。六團評議會的任務(wù)是對各項議題作出具體安排，重要決議通過之后，還必須提交給皇帝審批。然而事實上，皇帝從來沒有對六團評議會提出來的建議有所改動過。

　　此刻會議爭論的是索瑪·克勒斯宰相提出的要求大幅度削減軍費的議題。

　　弗雷強調(diào)說：“別自欺欺人了，我們就直接了當?shù)恼f了吧。不如談?wù)劧嗌倮麧櫴乔‘數(shù)模嗌倮麧櫽质沁^分的。”

　　索瑪·克勒斯宰相微微一笑：“恕我直言，弗雷閣下，我認為既然是利潤，就根本談不上過分不過分?！?p>　　“這倒也是，”宰相府一派的人插進來說，“不過話又說回來，牟取過高的利潤確實不是好事，這會招惹各方面的麻煩，民眾知道了勢必要橫加指責?！?p>　　“這也正說明了我們?yōu)槭裁匆跒樯鐣?wù)這上面適當?shù)谋３制胶狻！?p>　　“利潤是為貴族們服務(wù)的，”索瑪·克勒斯說，“我首先考慮到的就是維持貴族勢利的穩(wěn)定。”

　　弗雷反駁道：“如果你根據(jù)實際需要來考慮問題，就該明確地知道，要是現(xiàn)在再節(jié)外生枝，進一步降低士兵的待遇，會發(fā)生什么事情?！?p>　　“我正是根據(jù)實際需要來考慮問題的，只不過是根據(jù)國家的實際需要?！?p>　　弗雷不禁心想，大概他自覺勝券在握，今天會有什么樣的決定盡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確信第一軍團長皮歐尼·達斯團長，以及第三軍團長巴頓·斯托芬會和自己站在一起反對索瑪·克勒斯宰相，不過巴頓到現(xiàn)在還未發(fā)表過任何意見。

　　但六團評議會中也有三人是宰相府的人，表決時無疑會站在索瑪·克勒斯那一邊。

　　在王國中，行政機構(gòu)的層次排列并不能真正反映出權(quán)力分配的實際情況，重點要看某些人對他的忠誠度如何。

　　王國騎士團和宰相府之間的權(quán)力之爭，早已盡人皆知。所以這種情況下，其他官員各自選定了靠山，把個人的晉升和發(fā)跡的希望寄托在一方或另一方的勝利上。

　　索瑪·克勒斯說：“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諸位。它和我們今天的決議可能有點關(guān)系?！?p>　　在場的人一齊用好奇眼光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