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們殺出去
“老大。”
一聲大喊，程虎提刀趕到，手中血刀大開大合，使的正是趙鳴傳授于他的刀法。
程虎一刀干凈利落的替趙鳴解決掉了危機(jī)，又立刻擋在了趙鳴身前，替他抵擋著攻上來的盡國士兵，口中還不斷的喊著。
“老大，快，快起來啊。快啊，我?guī)銢_出去，快?！?p> 嚇破膽的趙鳴怔怔的看著正在應(yīng)敵的程虎，驚飛的魂魄這時才終于飛了回來，“程，程虎?！?p> 程虎擋開了對面兩人的進(jìn)攻，奪下對方一刀，雙刀在手，瞬間一頓劈砍，直接了結(jié)了兩人。程虎不敢再做停留，轉(zhuǎn)身一把扶住了正在努力掙扎著要爬起來的趙鳴。
原本山國處于優(yōu)勢，那盡國的士兵節(jié)節(jié)敗退，趙鳴若是待在外圍不至于有這般危險，奈何他因恐懼胡亂跑，最終深陷盡國士兵之中。程虎本也在外圍殺敵，奈何就是不見趙鳴，心里不安著急，四處找尋下才遠(yuǎn)遠(yuǎn)的見到了趙鳴深陷包圍。
程虎心急救主，不顧自身安危立馬提刀硬闖，雖然最終救下了趙鳴，可他自己身上卻已經(jīng)是傷橫累累。
一手扶著趙鳴，一手應(yīng)敵，程虎在這危急時刻徹底的爆發(fā)出潛能，對他來說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把趙鳴帶離這危險的處境。
就在兩人艱難的前進(jìn)時，一個盡國士兵提刀砍來，砍的正是兩人之間，程虎無奈，只好推開了趙鳴。
趙鳴被推倒在一旁，程虎卻是抓住時機(jī)一刀砍向了那名盡國士兵，就在那名士兵殞命之時，另外一把血刀冷不防的一刀砍下，只聽見程虎一陣痛不欲生的吼叫。
趙鳴恐懼的看向了程虎，只見他的右肩膀此時已經(jīng)在噴灑著鮮血，那右臂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即使失去了右臂，即使痛不欲生，程虎還是朝著那名傷他的士兵撞了過去，兩人倒地后，程虎僅剩的左手立刻操起了地上的血刀刺死了那名士兵。
“程虎，程虎....”眼見程虎這般慘狀，趙鳴也同樣痛不欲生的叫喊著，直到這一刻，趙鳴才回復(fù)了行動力。
趙鳴沖到了程虎身邊一把將他抱在了懷了，看著那空蕩蕩的右肩，看著那透過了肚皮的血刃，趙鳴只能緊緊的抱著他，說不出話來，只能不知所措，悲痛萬分的喊著。
“老，老大，我，我剛才，是不是很厲，厲害。”程虎雙眼無神，嘴角卻是上揚(yáng)，艱難的問著。
趙鳴很想回答，可是哽咽讓他有口難開，眼淚代替了回答，趙鳴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摸著程虎的頭，幫他把散亂的頭發(fā)重新弄好。
“老，大，你不是這樣的，你，你在我心中，是，是最....”程虎沒能說出最后那兩個字，整個人軟在了趙鳴懷中，再也不可能說話了。
“程~虎~，啊...”趙鳴死死的抱著程虎的頭，用著那完全無用的吶喊發(fā)泄著心中的不舍和撕裂。
叫喊聲沒能召回程虎，卻是召來了盡國士兵的圍攻，七八個盡國士兵手持長槍向著趙鳴刺來。
趙鳴嘴邊流淌了一絲血跡，那是過分緊咬牙關(guān)的緣故，他輕輕的接過了程虎左手的血刀，猛的抬頭一看那些刺來的長槍。刀光一閃，只聽得一聲木頭斷裂的清脆聲音，八根長槍斷裂只出一聲。
趙鳴右手血刀一揮，八人瞬間后仰而去，直到他們倒地后，喉間才慢慢出現(xiàn)了一條血痕，鮮血像是遲到般噴灑了出來。趙鳴雙眼血紅，那悲痛的淚水依舊流淌著。
將程虎的尸體背在身后，趙鳴將程虎的雙腳彎曲綁在肚子前，雙手綁在胸前，左手一桿無畏槍，右手一把殺神刀，立于千軍萬馬中猶如一尊戰(zhàn)神。
“程虎，我?guī)慊厝?，我們，我們一起，一起殺出去?！?p> 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接近尾聲，山國的士兵已經(jīng)完全將盡國士兵包圍，雖然他們還在做著無畏的抵抗卻也改變不了最終落敗的結(jié)果。在包圍圈中，趙鳴背著程虎一路挺進(jìn)。
手中血刀一揮一砍間殺盡敵兵，長槍一挑一掃，掃出一條血路。每一次的手起刀落，每一次的血液飛濺，趙鳴心中的痛苦總會多增一份，那些死在他刀下的士兵，臨死前臉上的痛苦全都印在了腦海中，揮之不去。背上的重?fù)?dān)卻催使著他一步步的殺去。
趙鳴憑借一身武藝終于殺出重圍，來到了山國士兵面前。士兵們看到趙鳴時已經(jīng)有些認(rèn)不出來，此時的趙鳴一身血色，披頭散發(fā)，身上更是多處刀傷?！皾L開?！?p> 趙鳴左手長槍舉起，兇狠的對著那些山國士兵命令道。士兵們終于認(rèn)出了趙鳴，可是心中卻沒有一點(diǎn)因?yàn)橐姷阶约喝硕判?，反而是膽顫的退開出一條路。
終于可以離開，離開這個恐怖，殘忍的地方。趙鳴扔掉了手中的刀槍，緊了緊后背的程虎，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步的離開了。
“程虎，我們出來了，我，我不厲害，你厲害，你是最厲害的。我們出來了，你高不高興啊，你，你說句話啊，別睡啦，不要睡了，好不好?！?p> 位于盡志城的東面三里外的一條大路上，趙鳴背著程虎一路前進(jìn)著，他想要離開，卻又不知道去哪，腳步已經(jīng)是無意識的動作了。那個殘忍恐怖的夜晚已經(jīng)漸漸離去了，晨曦驅(qū)散了黑暗卻還是無法驅(qū)除趙鳴心中的寒冷。
一塊小石頭終于將趙鳴艱難的腳步停了下來，腳下一軟趙鳴摔趴在了地上，這一摔他并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只是那知覺又重新回來了，半道上趙鳴撕心裂肺的哭喊著，雙手狠狠的錘著滿是石子的土地.
或許是這天嫌他哭得還不夠凄慘，便是替他哭了起來。電閃雷鳴中，趙鳴跪在地上，后背的程虎依舊安靜，“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啊...”
雨后并沒有彩虹，有的只是濕漉漉的一切，濕漉漉的木牌，濕漉漉的土堆，和一個跪在土堆前濕漉漉的趙鳴。木牌上用著這個世界還不曾出現(xiàn)過的文字寫著：最厲害的程虎之墓；落款是：沒用的老大立。
失魂落魄的趙鳴離開了那片小樹林，繼續(xù)漫無目的，頹廢的走著，他走到了一處小村莊，披頭散發(fā)全身發(fā)臭的模樣令人生畏。
這是一個不大的村莊，村民的生活相當(dāng)艱苦，有些人家就連吃飯都快成問題了，更別提像趙鳴這樣流落到這里的難民。趙鳴已經(jīng)忘記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遠(yuǎn)，只知道身體已經(jīng)快要撐不住了，那些刀傷已經(jīng)被凝固的血給堵上了，他靠在了一棵樹下休息。
此時，在村路不遠(yuǎn)處的地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許多難民紛紛從趙鳴眼前跑過，就像是見到了金子一樣，他們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渴望和貪婪。這些難民見到的并不是金子，就算此時他們見到了金子也絕不會發(fā)出這種神情，他們看到的是熱氣騰騰的粥。
趙鳴感到奇怪，順著難民而去的方向看去，立刻看到了遠(yuǎn)處正有人在派粥。那是村子里的一家相對富裕的人家在做好事，雖然那粥稀得一碗只見得幾粒米，可在難民眼中卻是比黃金更加的可貴。
趙鳴也同樣加入到了難民的隊(duì)伍中，來到了派粥的地方。這里每個難民都排著隊(duì)，井然有序，每個難民手中都拿著一只碗，或是缺角的，或是半個而已，只見他們拿到粥后，在離開沒幾步便是急忙一飲而盡。
趙鳴在地上找到了一只臟兮兮的破碗，用身上的衣服擦了幾遍，沒過多久就拿到了香噴噴的粥水。嘗了一口，趙鳴頓時覺得猶如瓊漿入口。
本想到一旁坐下后再慢慢的品嘗，誰知道趙鳴還沒走出幾步，立刻被幾個難民一擁而上搶走了那粥水，趙鳴本想去搶回，卻是被痛打了一頓。
“你，你們...”
并沒有人理會，那些難民爭搶著趙鳴的那碗粥，就連碗都舔了幾遍才肯放過。趙鳴看著這些難民搶完東西離開，心里怨恨不已，卻是提不起力氣，只得靠在一旁休息。
“下次學(xué)精點(diǎn)就是了，你也別怪他們，在這個亂世為了活下去誰都怨不得，怨不得。”一旁的一個骨瘦嶙峋的老人家無奈的說著。
趙鳴看了一眼那老人，知道老人已經(jīng)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想著老人的話也不無道理，心中也不再去怨，只是那悲痛的感覺還是依舊不能釋懷。沒過多久，趙鳴便靠坐在墻壁上睡去了。
夢中，他看到了程虎，他正如往常一般傻笑著，還說著一些拍馬屁的話，又看到了那些盡國的士兵，死在了自己的手上，那痛苦的表情，那噴灑而出的血液，接著便是失了右臂的程虎，口中痛苦的喊著，叫著趙鳴快走，快走。
一場噩夢，一個激靈，一股寒風(fēng)，驚醒了趙鳴。
拼命的喘著氣，就好像要把那些噩夢給吹走一樣，可是到頭來還是那么清晰的記在腦海中，趙鳴苦笑著，臉頰又被痛苦的淚水給占據(j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