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與冷八娘有關。
姜妧唇角微勾,偏頭想了想,道:“她……并無不妥之處,就是比尋常人家的小娘子講究些。我便讓佟掌柜與她去雅間。她定下二十個畫具盒,說是要送給小拙詩社的姐妹。次日,壽兒和小乙一同去送的貨。不過,小乙替我去山莊傳話了,若是白捕頭想要問她,怕是得等到明兒個?!?p> 說罷,姜妧朝白捕頭笑了笑,意思是她知道的也就這么多。
那個叫壽兒的小伙計也提到了小乙。
他倆一起送的貨,壽兒半路上睡著了。并不曉得如何交貨的。想來就是粗使的下人,搬進府去,不會與冷八娘有任何接觸。
白捕頭緊抿著唇角。
冷八娘是養(yǎng)在深閨的女孩子。如果僅憑揣度,沒有切實的證據(jù),貿(mào)貿(mào)然上門詢問,對她的聲譽不多不少都會造成影響。這是其一,再一個,驚動了淮陰侯,就等于驚動了皇帝陛下,若是到了最后查明此事與冷八娘毫無關聯(lián),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玉蘭齋幾乎問了個遍,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唯有寄望于白小乙能夠回想起一些有用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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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妧清早出門,天黑就回來了。
姜府里自然又是一番忙碌。姜老夫人把姜妧叫到跟前問明始末,賭氣道:“我們姜家無權(quán)無勢,官府喚一聲就得麻溜兒去衙署走一遭。事關淮陰侯的女兒,干嘛不親自問去,非得勞動我的心肝寶貝。合著他侯爺?shù)拈|女金貴,我們家的就不金貴了?!”
姜妧莞爾笑道:“那白捕頭對我十分客氣。想來他也是身不由己吧。您想啊,那淮陰侯是皇帝陛下的親信,他一個小小的捕頭得罪不起呢。且他也是懷疑,并未有切實的證據(jù)。想必正進退兩難,在衙署當差也不是個輕快的活計。不但得將上峰和下屬的關系處的明明白白,還得查案,拿人,挺辛苦的?!?p> 姜老夫人嘆一聲,“是福兒心善,懂得體諒人?!彼ё〗獖€的手,“要不等過了八月節(jié)你再去山莊吧。圓月那日辦燈會,你外祖要是愛湊這熱鬧,就使人接他過來住些天,散散心?!?p> 姜妧也想,可呂甫向來喜靜。上次進城都是兩三年前的事了。他嫌城里喧囂,攪得人心亂。
“外祖父怕是不愛來呢?!苯獖€就勢倚在姜老夫人肩頭,柔聲道:“今兒個我們還遇見了辛五郎了,就是辛丞相的幼子,上回幫三師父捉歹人的那個……”
未免姜老夫人不知道,姜妧特意解釋的非常清楚。
她從沒在姜老夫人面前提及家人以外的男孩子。
姜老夫人心里咯噔一聲。孫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該不會對那位辛五郎一見鐘情了吧?
姜妧尚不自知,絮絮說道:“辛郎君和小仆都騎馬,瞧著比坐車利索的多。祖母,福兒也想學騎馬,好不好?”
原來是小孩子貪新鮮,看見好玩的就想學。
姜老夫人懸著的心放了下,“不好。咱也不是習武的家門,學那個作甚?一不小心磕了碰了,臉上有了疤,看你哭不哭。再一個,大壯靈性,你要是不坐車,它傷心了怎么辦?”
姜妧咯咯笑了,“它巴不得多偷偷懶呢?!?p> 姜老夫人憐惜的輕撫姜妧面頰,“祖母不求別的,只求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以后嫁個殷實的好人家,踏踏實實過日子?!?p> “祖母,福兒不想嫁,我一個人也能踏踏實實過日子?!?p> “凈說混話?!苯戏蛉舜链两獖€腦門,“一個人哪里像個家?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可心人才行?!?p> 姜妧悶悶的不放聲。
玉蘭齋要是能開上兩間分鋪,步上正軌,總比嫁人強。好歹賺多少都是她自己個兒的。若嫁個混賬的,這邊掙錢,那邊他拿出去養(yǎng)妓子,辛辛苦苦圖個什么呢?
夢中經(jīng)歷的種種仍舊歷歷在目,姜妧打了個寒噤。
不嫁!說什么都不嫁!管他貌若潘安,還是富可敵國的,統(tǒng)統(tǒng)不嫁!她這輩子就守著自己的鋪子好好過!才不要仰人鼻息,看人臉色,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說,還帶累了真正關心她,愛護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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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在田莊,學生們由仆婢們帶著去玩。
辛夷命阿甲拿他的名刺,送去暮雪山莊。
興許能再見到婢女姐姐,阿甲樂顛顛去了,沒精打采的回來。
“郎君,姜家大娘子走到半路,衙門的捕快來尋,說是白捕頭找她問話?!辨九憬阋哺粔K回城了,阿甲怏怏不樂。
辛夷一聽就急了,“白捕頭找她問什么話?”
阿甲搖頭,“郎君,小的也不知道呀?!?p> 他在山莊門口遇見的白小乙。為了打聽這點消息,他陪著好大一張笑臉,可白小乙卻是橫眉冷對,兇得很。阿甲委屈的不得了。
辛夷定定心神,“既是尋她不是拘她,應該就是例行公事,無妨,無妨。”
“那咱們明兒個還去山莊不了?”要是不去,也不用開酒窖了。
“去還是要去的。舊年呂老太爺不是請你們吃酒來著?去道聲謝才不失禮?!?p> 阿甲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都過去多些日子了。去年吃的酒,今年想起還人情了。人家呂老太爺該怎么想?
辛夷興致極高,“這趟出門沒打算長住,帶的衣裳不多。來,咱們挑一挑,選一選。去見長輩,不好太鮮亮,也不能太寡淡。真?zhèn)X筋啊。”
阿甲暗自太息。
這差事越來越不好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