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燒陶計劃出現(xiàn)意外失敗,常冠和黑斯格臨時做了好幾個木質容器當做飯碗,做工粗糙,也不耐用,只能解決目前的問題,吃飯的時候,那情景倒是沒有變化,每個成員面前都有個裝食物的容器,按照各自食量堆了食物,煮得咧開嘴的克羅克羅果實上蓋的是一塊油滋滋肉塊,灰頭也不例外。
黑斯格慢慢習慣了克羅克羅果實的味道,相比于往年忍饑挨凍的曰子,現(xiàn)在的生活真的沒得挑,不用餓肚子,也不用冒險在草原上游蕩和清道夫爭搶食物,過了苦曰子,也就明白眼前生活的難得。
只有常冠愁眉不展,當初已經有最大程度的采集食物,收集回來的花朵即使晾干脫水也不可能保存到現(xiàn)在,早已吃完,熏制的糾纏死神的肉硬得像石塊,但每天都取用一些,不可能一直吃到現(xiàn)在還有剩。
其他的采集自樹木的果實和存量相對較少的干菜消耗極大,當初遇到黑斯格的時候已經是大雨之后的事情,錯過了采集植物類食物最好的時間段,事后的努力也沒能帶回多少成果,如果只有黑斯格和自己兩張嘴巴,計劃得嚴苛些,還能勉強支撐過一段時間,但加了個奧加安,食物的消耗大幅度超過了常冠的預計。
到現(xiàn)在為止,也就出去尋找過幾次食物而已,要不是奧加安逮住了平鼻蹄獾,以常冠還拿肉干換鐵鍋鋸子的做法,他們現(xiàn)在該過上吃上頓沒下頓的曰子了。
倉庫里倒還有不少存貨,卻都是圓蘿。
為肚皮計,常冠把木碗丟下,吩咐黑斯格把碗洗了,就自己鉆進了倉庫。他才不會一直做那保姆的事情,一般都是吩咐黑斯格,比如洗碗打掃衛(wèi)生,縫制衣服照顧灰頭什么的。這個主人不享受點特權怎么行。
食物,賦予生命力的兩個字,沒挨過餓,怎么能夠理解這兩個字有多么沉重,如果問常冠現(xiàn)在什么對他最重要,那一定是能夠吃到撐死的食物,別說什么精神寄托啊同情心啊人類感情啊什么的,在你肚皮空空,前胸貼后背,恨不得啃樹皮的狀態(tài)下,為了一塊肉殺死什么生物簡直再正常不過。
圓蘿在常冠看來是具備利用價值的,毒素和味道不能成為阻礙,只是沒找對方式方法。
直接食用肯定不行,黑斯格和奧加安親身用教訓給出了答案,就連一向腸胃強悍的食草動物都不會把圓蘿當做主食,說明塊莖中存在的毒素不是簡簡單單可以抵消的,也許在不知道多少寒季之后,迫于生存壓力,會出現(xiàn)一種兩種能夠忍受毒素把圓蘿當飯吃的生物,那也是時間積累下動物對環(huán)境無奈的適應,常冠等不起時間,他現(xiàn)在馬上就要看到效果,手段就需要更加激烈極端。
在腦子里羅列出好幾種可能可行的方法,常冠從倉庫里抱出一堆圓蘿,別的不說,這圓蘿的生長能力不用懷疑,移植到窯邊享受暖棚似的待遇,奧加安精心照料水源不缺,種下去之后十幾天時間就能看到成果,特別是有幽月的夜晚,沒有植物爭搶,可以充分享受月光照拂的圓蘿一天一個樣,生長速度奇快。
又因為本身的特姓,塊莖本身是儲藏養(yǎng)分的部位也可以當做種子,會自主分生出多個子根,只要幫助它們從母體中分離出來,生命力格外強悍的子根比種子存活率還要高些,另外,把圓蘿的塊莖切割成一定大小的塊狀也可以當做種子種植,奧加安摸索出規(guī)律之后,因此養(yǎng)成了幽月夜里守夜的習慣。
可以想象他用一柄投槍一點點撬開土層,取出子根再分別種植下去的情景,基本上忙活完也就不用睡覺了。
奧加安在勤懇方面挑不出毛病,付出如此多的-精-力,家里其他食物飛快消耗,圓蘿自然成堆成堆的積累,等到常冠去看的時候,滿眼都是沾了泥土的心血。
不禁又是感嘆,又是著急。
要是找不到把圓蘿變成食物的辦法,可對不起奧加安的付出。
地下塊莖的加工成熟方式不多,洗干凈之后朝窯里丟幾個烤,選幾個去皮之后晾著看結果,還有就是切成塊準備煮熟試試,等圓蘿好了,叫上奧加安和黑斯格一起品嘗成果。
“還是苦的。”黑斯格嘗一口烤熟的圓蘿,立馬揪著臉,食物在嘴巴里打個轉,忍不住吐了出來,味道沒變,很可能毒素也沒有變,畢竟相同的方法他早已經試過了,常冠只是想再確認一遍。
“我這個也是?!眾W加安吐掉了嘴里東西,他嘗試的是晾干的切片圓蘿,很顯然,簡單的加工并不能改變什么。
輪到常冠了,他也果斷,把鍋里加了鹽的圓蘿倒進碗里,狠狠的呼嚕幾口,吃進嘴巴還沒怎么嚼,也只能滿臉苦澀的把東西吐掉。
“肯定是什么地方沒做好。”常冠把碗丟到一邊,瞪著腳邊的圓蘿出神。
黑斯格給了奧加安一個眼神,悄悄溜進窯里,里面正燒著火,陶器的燒制一直沒停,他現(xiàn)在的主要工作就是不斷嘗試摸索新的土質,陶器沒燒制出多少來,倒是磚塊有了不少積累,大部分合格的可用磚塊自然有大用,他和奧加安一起動手,在常冠沒有注意的時間里,窯旁一個新的土磚小屋開始出現(xiàn)雛形,看那樣子,不用常冠給什么意見,他們兩個似乎能做出一個不錯的庇護所來。
奧加安也不會待在這里,常冠有什么問題不是他可以回答的,轉身提著投槍走遠,完成例行巡邏之后,就要伐木了,燒窯消耗的燃料極其驚人,新砍的木材至少要放一段時間才能用,在他看來,堆得越多越好,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儲備燃料是工作之一。
只有灰頭還趴在身邊。
常冠沉思良久,一遍又一遍在腦子檢索可能有積極作用的方法,苦思無果,反倒弄得自己腦子迷糊一團,無奈的笑笑,把手朝一旁伸去,灰頭熟練的順著手臂爬進懷里,它又去口袋里尋找源核,含在嘴巴里舔舐。
沉默中,枯坐到肚子咕咕直叫,餓得頭暈眼花,常冠才驚覺已經過去了很久,灰頭早睡著了,賴在懷里一動不動,奧加安來過幾次,不過看到常冠沉浸思考中就沒有打擾,倒是燒陶的窯一直沒斷過煙氣,黑斯格只偶爾出來透氣,沒把吩咐給他的事情當做任務糊弄。
想得多了,反而理不清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胡思亂想出來的東西,想要從中找出有用的信息顯然不可能,常冠只能搖著腦袋強行清醒,把灰頭放在地上,該去準備食物了。
吃完這頓飯,今天也就正式宣布結束,按照之前的生活規(guī)律,也只有吃過晚飯的這段不長的時間是大家自由活動的時間,不管是黑斯格還是奧加安都可以自由活動,不過他兩個基本上是迅速回到窩里呼呼大睡,沒什么娛樂活動,自然是睡覺最好打發(fā)時間。
拿起鐵鍋,常冠就愣住了,他看到的是糊了一層黏糊物質的鐵鍋,就像那種粗心熊孩子折騰過廚房,朝鍋里丟了很多食物一鍋煮了之后又不洗的樣子,少許燒糊的邊緣黑糊糊的。
那是烹煮圓蘿后的殘留,本來是該黑斯格洗鍋的,但他顯然忘記了。
常冠怔怔看著那結成一塊的鍋巴,腦子里隱隱閃過什么,伸出手指摳下一塊仔細看幾眼,立馬懊惱的拍了額頭,輕聲道:“真是糊涂了,這么簡單的事情,硬是想不通?!?p> 他搖著頭,臉上卻露出少有的輕松神色,把鍋巴都鏟下來放在一邊,洗手洗鍋,很是熟練的開始了進行過多次的工作。
說起烹飪,這得感謝常冠上一世的生活,大多數(shù)時候獨自一人生活,雖然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他少有敷衍的時候。很簡單的道理,人活著,如果連基本的吃的東西都敷衍自己了事,那活著賺錢的樂趣立馬少了一半。和喜歡吃垃圾食品點外賣的宅不一樣,常冠喜歡吃,要吃飽還要吃好,就算晚上熬夜到兩三點睡覺第二天下午起床,他照例是要自己開火的,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不管是外賣還是方便面速凍食物,和自己動手做出來的東西不一樣,總差點意思。
還記得那放在窗臺上的花盆,里面不種別的東西,幾株青翠蒜苗,下一鍋清湯掛面揪幾根切碎丟里面,就著辣油,呼啦呼啦吃得滿頭汗,簡直是至高享受。
對食物味道的追求,常冠養(yǎng)成勤于動手的習慣,雖然一手廚藝只能入得自己眼,但是把食物料理熟了是沒問題的。
也因為這些原因,一些關于食物的基本常識常冠記得很清楚,比如生長在地下的肥大塊莖,營養(yǎng)豐富,富含蛋白質淀粉和各種糖。
淀粉是啥?在常冠眼里,它和饅頭、面條、粉條和面包等東西有直接關系,能夠養(yǎng)活無數(shù)人口,還養(yǎng)不活小惡魔?
塊莖中含量豐富的淀粉會在水中沉淀,這就涉及到粉條的制作,打漿過水細篩晾干之后已然是半成品,這其中有一個環(huán)節(jié)對常冠啟發(fā)極大。
過水本來是為了去渣,但在常冠看來,這作用就更大了,他要的只是能吃的部分,其余的東西,包括毒素和苦味是統(tǒng)統(tǒng)不要,只要在這個環(huán)節(jié)上做些改動,常冠覺得自己的想法已經有了可行姓。
本該早想到的,卻轉不過這個彎。
黑斯格很驚訝的發(fā)現(xiàn)主人的臉色多了些笑容,這是稀奇事情,吃飯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氣氛不一樣,奧加安是個木頭腦袋,只管吃飽肚子,那一碗堆得尖尖的克羅克羅豆子吃個干凈,他胃口向來不差,一點都不排斥植物果實,要是放在以前,黑斯格是要在心里嘀咕幾句的。他專心吃東西,自然發(fā)現(xiàn)不了主人的情緒變化,一看主人把碗里的小塊肥肉喂給灰頭,黑斯格沒忍住疑問,問道:“主人,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我猜肯定是好事。”
常冠很欣賞的看了黑斯格一眼,點著頭:“是好事,也許最遲明天你就能看到關于圓蘿制作出的新食物了?!?p> 現(xiàn)在黑斯格就聽不得關于圓蘿的事情,他實在是怕了那苦到舌頭發(fā)麻的食物,以為能消停兩天,結果主人根本沒有停止嘗試的打算,最關鍵的是,嘗試就嘗試吧,還喜歡叫自己親身體會并說出當時的感受,以便于收集信息。
這又來了...
黑斯格很明智的選擇閉上嘴巴,迅速吃完食物,鉆進窯里就不出來,看樣子是打算睡在里面了,反正晚上溫度低,再睡別的地方都冷得慌,他常守著窯。發(fā)現(xiàn)熄火之后的窯也能暖和一天半天的,窯里是封閉的不能睡,但不妨礙他很有先見之明的在窯口邊用磚塊加了個小隔間,做好防火措施留下通風口,鋪上些墊床材料,只要別被火星子引燃了,睡在里面很舒服。
“一個不識好的家伙。”常冠本來還有一肚子意見想和黑斯格交流交流,雖然他沒有經驗也沒有足夠的知識,好歹也是個動腦筋的,在沒有目標交換想法的時候,常冠下意識的想找他聊聊,結果倒跑得快。
“以為跑了就能完事嗎?”常冠哼幾聲,也飛快吃掉碗里的東西,懶得叫黑斯格出來,把鍋碗洗了,馬上準備圓蘿,開始著手執(zhí)行想法。
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