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寧寧,我說,”他放下手里的垃圾桶,煞有介事地坐過來,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然后問了一句特別不靠譜的話,“你又跟著那混球吃藥了吧?”
白默看著他的臉,那面龐上帶著她從未見過的青春飛揚(yáng),即便正在清理烏糟糟的戰(zhàn)場,他也樂呵呵的。
“我是肖寧寧?”她盯著他的眼睛。
對于這樣質(zhì)疑,他顯得頗為無奈,聳了聳肩膀,咧嘴笑道:“你是白雪公主,天下間最美的女人,行了吧?”
她牽起嘴角笑了笑,低頭陷入沉思,眼下的情況實(shí)在晦澀難明。
收拾好屋子,兩個人一前一后走下樓。
他吹著口哨走在前頭,嘴里閑含了一根兒從茶幾上拿的棒棒糖,雙手插在褲兜里,牛高馬大的身體,擋住了整條走道,身上的淺色牛仔外套又寬又大,露著腳踝的米白色褲管兒,還有一雙酷酷的帆布鞋,不時(shí)踢起地上的小石子兒。
他身上的衣服都很舊,卻干干凈凈,有一股淡淡的肥皂香。
白默走在后面,抬頭四下張望。
這是一個十分老舊的居民小院兒,不大的院子里橫七豎八地停著許多車子,幾顆大樹粗壯茂盛,午后的陽光正濃,地上全是斑駁的樹影。
穿過小石山旁長長的走廊,就出了小院兒。
“麻辣燙還是炒飯?”他漫不經(jīng)心地回頭問。
她清了清嗓子,應(yīng)了一聲:“隨便。”
“真是難得?!彼仡^一笑,示意她過馬路。
兩碗隨意的蛋炒飯,搭配清凈如水的例湯,兩個人擠在門口人來人往的過道上吃了起來。
他吃飯又干脆又利落,三下五除二就解決掉了,然后就坐在一邊看她。
白默覺著,那碗飯的味道簡直絕了!
她饜足地咂咂嘴,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卻見他扯了扯嘴角,一臉吃驚。
從沒見過他這般表情豐富,就像個,孩子。
白默看著他,忍不住笑了笑,低聲道:“你能,帶我去趟醫(yī)院嗎?”
白默覺著,自己既然病得那么重,就不該諱疾忌醫(yī),應(yīng)該立刻去醫(yī)院。
泰安醫(yī)院。
白石集團(tuán)旗下實(shí)力最為雄厚的產(chǎn)業(yè)之一。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主治醫(yī)生劉玉傲是這里精神科的主任。
她站在大廳里發(fā)呆,身旁的他忽而壓低聲音說:“你如果要打胎,我必須告訴肖姨!雖然我們是好哥兒們,但這種事不能幫!你這是害命,你知道嗎?”
難怪他剛剛在車上一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樣,原來是憋著這句話。
白默抿嘴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電子顯示屏上預(yù)約了精神科。
“你這是要瘋!”他嚷道。
“你是這么看我的嗎?”白默忽然有些忐忑,抬頭看他。
她不大愿意被一個剛認(rèn)識不到半天的“好哥兒們”這樣評價(jià),尤其是自從診斷出患了遺傳性的精神病,對于“瘋”這個字眼,她十分敏感。
他并沒有像她之前認(rèn)識的所有人一樣,小心翼翼地欲蓋彌彰,又或者是刻意轉(zhuǎn)移話題,蹩腳地保護(hù)她的自尊,而是大咧咧地回了一句:“你要有病,我莊云生三個字倒著寫!”
“謝謝?!彪m然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實(shí)情況,但這種毫無根據(jù)的相信如此理直氣壯,讓她心情大好。
“謝謝你,云生?!彼嵵仄涫碌氐乐x,進(jìn)了精神科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