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鶴分別以后，鳳九霄準(zhǔn)備沿著信江逆流北上。當(dāng)?shù)匕殉炙\的是排教。每一個幫派都有自己的生財之道，各自操控著某一個行業(yè)，就如乾元幫在鷹潭雖然有自己的田產(chǎn)，酒樓，綢緞莊，但真正最賺錢的卻是販鹽。乾元幫起初是負(fù)責(zé)給官府運送食鹽提供保護(hù)，掙點小錢，可是看到食鹽暴利驚人后，李蘭州私下令人也開始販鹽。販鹽范圍漸漸從鷹潭開始一直蔓延到周邊數(shù)個郡縣。幸虧其他幫派沒有膽子販私鹽，否則乾元幫每天都要時刻準(zhǔn)備與其火拼。為此，李蘭州早就下過死令：誰敢虎口奪食，就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來到渡口，只見岸邊己站滿了等待登船的客人。江面上停著十幾艘大小不一的木船，有一艘三層高的大龍舟，可容納近百人，有五六個僅能坐三五人的小舟，更有數(shù)條既能載人亦能載物的竹排。
一赤裸上身的精壯漢子高聲叫賣：“龍舟五兩一位，小舟兩錢一位，竹排一兩一位，上船排隊，先買后上啦！”
岸上乘客本來三三兩兩各自成群，迅即開始排起了隊伍。龍舟這邊的乘客排了兩隊，每隊人數(shù)至少百十余人，小舟這邊亦站了五六十余人，竹排這邊僅有十?dāng)?shù)人。有船不坐，誰愿意坐那頂風(fēng)冒雨的竹排？
鳳九霄心道：“龍舟雖然可以登高望遠(yuǎn)，但是乘客太多，魚龍混雜，易生事端?！卑Q贈與他的《真武伏魔劍法》自己需找一清靜之處盡早參詳。白鶴臨走時竟又給了自己一頁紙，上面全是蠅頭小楷。細(xì)一看，竟然是他那縮地成寸的輕功口訣！真是大手筆！所謂大恩不言謝，鳳九霄只是抱拳遙祝，一言未發(fā)！
江邊竹排不少。每個大竹排上分別站著兩個漢子，手持大長竹桿，都是精赤著上身，露出一身虬結(jié)肌肉。當(dāng)?shù)胤Q之為排骨佬。竹排客人少，正好嘗試乘坐一下。
鳳九霄上了左面那個大竹排。這個竹排上只有兩名客人，一個須眉皆白的老者，一個神采飛揚的青年。老者手中握有兩枚鐵膽，不停在手中摩挲，青年腰懸一柄長劍，手中持一竹扇，扇面上空白無字。竹排上有船家準(zhǔn)備的小板凳，鳳九霄挑了一個不算太破的坐在兩人對面。老者眼光掃視了一眼鳳九霄，見這少年身材欣長，豐神俊朗，約莫十五六歲年紀(jì)，一身青衫，身無佩劍，既不象正在求學(xué)的書生，又不象富貴之家的公子，不禁多看了鳳九霄幾眼。鳳九霄雖然目視遠(yuǎn)方青山綠水，但對老者和青年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老者目光如電，太陽穴高高墳起，那青年則是趾高氣揚，一身傲氣。長得頗為英俊，只是鼻如鷹鉤，嘴唇偏薄，顯得人有些陰鷙薄情。兩個排骨佬也不多言，各自撐桿前行。持扇青年起初也在看江岸兩邊景色，但隨著目光發(fā)現(xiàn)老者一直在觀察那少年，不禁也多看了那少年一眼。見這少年相貌英俊，雖然年紀(jì)輕輕，卻是氣度沉穩(wěn)，老成之氣竟隱隱在自己之上，不禁頗有妒意。老者最終打破僵局，問了一聲道：“這位公子，不知是哪里人氏？”鳳九霄微微一笑道：“衡陽。”老者哦了一聲，“聽說衡陽城前些日子發(fā)生了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不知公子可曾聽聞？”鳳九霄佯裝不知，道：“不知老先生所謂何事？”老者道：“江湖傳聞齊二公子被人刺殺，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真假。”鳳九霄道：“齊二公子在我們衡陽城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我知道他，他卻不知道我，呵呵。至于什么刺殺的事情我就更不大清楚了。老先生不妨多講講，我閑來無事也想聽聽這些江湖傳聞。”老者手中兩顆鐵膽磨得滋滋直響，心道：“年紀(jì)不大，心眼不少，齊二公子被刺殺的傳聞已經(jīng)天下皆知，衡陽大街小巷的販夫走卒整天議論的不外乎就是這些江湖恩仇，這少年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看來提防之心很重啊?！弊焐献匀徊⒉徽f破，微笑道：“老夫也是山野村夫，這些傳聞亦是道聽途說，不甚清楚。小公子這是往哪里去?。俊兵P九霄道：“原本想上那龍虎山看看龍虎雙峰的奇觀，可惜急于趕路就先不去了，日后有機會再說吧。我準(zhǔn)備去亳州。”老者道：“亳州與徽州不遠(yuǎn)，我們爺倆正好是去徽州，如不嫌棄大家可以路上做個伴，到了徽州后再分道揚鑣可好？”鳳九霄暗忖：“這兩人看似父子又似師徒，看老者十指關(guān)節(jié)突起，手指竟然呈青金色，似銅非銅，似金非金，想必練的是大力鷹爪一類的指上功夫。那青年步履輕盈，握扇的右手明顯比左手小了一圈，這個小差異一般人不會注意，但鳳九霄卻看得分明，想必是這青年慣用左手，卻偏偏用右手持扇，極力隱藏自己的左手，看來真正的殺招在于左手！與其二人同行倒不啻是個砥礪修行的好機會?！弊焐厦Φ溃骸袄舷壬艘馍鹾茫∽忧笾坏??！蹦乔嗄晡戳系嚼险呔谷焕仙倌暌宦吠?，面露不悅，但守著老者卻是不敢多言。
此段江面水流平緩，竹排很快進(jìn)入了龍虎山地界。鳳九霄三人在竹排上欣賞兩岸風(fēng)光，果然是千峰競秀、萬壑爭流、瀑布斜飛、藤蘿倒掛的景象。有詩云：虎嘯時風(fēng)生谷口，猿啼時月墜山腰。三人看著兩岸青山峰巒疊翠，山間偶有幾個半山亭在云霧當(dāng)中若隱若現(xiàn)，如同仙境，腳下江水清澈，不時有鯉魚躍出水面，激起片片水花，景色如畫，不禁心曠神怡。有處摩崖石刻上書“正一祖庭”，筆走龍蛇、氣勢磅礴。頭上傳來陣陣鶴鳴，抬頭看去，但見數(shù)只仙鶴正飛過天際。老者仰天長嘆道：“不愧是天下道教祖庭，藏風(fēng)聚水，靈氣逼人。仙禽之外，更有鎮(zhèn)山靈獸，宗門底蘊之深非一般門戶可望其項背?！兵P九霄道：“卻不知除仙鶴之外還有甚鎮(zhèn)山靈獸?！崩险叩溃骸八^丹成而龍虎現(xiàn)，故名龍虎山，自然說的是青龍和白虎兩大神獸。傳說青龍名曰孟章神君，白虎名曰監(jiān)兵神君，兩大神獸千百年來一直庇護(hù)龍虎山。只不過神龍見首不見尾，我輩凡人迄今未見過真龍和白虎。不過聽說當(dāng)代天師座下有一黑豹亦是通靈神獸，名曰道衍真君，長年游弋龍虎山各峰之間，保護(hù)群山靈韻，鎮(zhèn)壓邪祟。而天師座下四大真人，紫陽、白鶴、玄清、碧虛各有仙禽神獸護(hù)法?！兵P九霄道：“想必白鶴真人的護(hù)法仙禽就是白鶴”。老者道：“這可不一定。聽說四大真人都能騎鶴飛跨千山萬水。也許四人的護(hù)法仙禽都是仙鶴也說不定。反正都是傳聞，我是沒見過。”鳳九霄道：“先生所言極是！”
又行數(shù)里，江面越發(fā)寬闊，水流越發(fā)緩慢。
前方江面上泊著數(shù)十條竹排，圍成了一個大圈子。每條竹排上都站滿了精赤上身的男子。竹排密密麻麻幾乎堵了半條江面，有幾個竹排上赫然豎著幾桿大旗和七彩長幡，大旗上只有“厲”、“黃”二字，想是帶頭之人分別姓厲姓黃。江上往來竹排一見旌旗便立刻調(diào)轉(zhuǎn)船頭，向竹排陣中?？?，竹排圈子越聚越大。鳳九霄三人竹排上的兩名排工此時竟然也向竹排陣圈靠攏。鳳九霄道：“二位大哥，怎地突然轉(zhuǎn)向不走了？”
其中一個排工粗聲粗氣地道：“今天是我們排教的大日子！”鳳九霄問道：“什么大日子？”排工道：“推選幫主的日子！本來定的是大后天，不知他娘的怎么改在了今天！幾位大爺這就上岸改走陸路吧。今天如果選不出教主，整條信江上沒一條船敢開工。”老者對鳳九霄道：“小公子意下如何？”鳳九霄道：“全憑老先生決斷！”老者微一沉吟，道：“此番出行之所以選擇水路，就是因為湘贛地區(qū)山多路遠(yuǎn)，需要繞道極多，今天雖然趕上排教內(nèi)部推選教主，或許耽擱一天時間，但與那翻山越嶺百轉(zhuǎn)千回的山路相比，水路還是遠(yuǎn)遠(yuǎn)快于陸路，我們可以沿信江北上一直到鄱陽的楊家嘴再上岸，那里平原開闊，既可改乘車馬走陸路也可以繼續(xù)沿昌江乘船走水路，公子你看可好？”鳳九霄道：“老先生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等不如甘脆在此看看教主推舉大會漲漲見識?！?p> 佩劍青年臉色陰鷙，冷嘲道：“人家推選教主而已，有什么熱鬧可看？”
鳳九霄不以為忤，道：“據(jù)我所知，排教數(shù)百年來從來不設(shè)教主，只設(shè)排頭，沿信江分段而治，眾排頭各管一段，平素互不打擾，但是一遇外敵則群起而攻之。而今卻有了教主，說明形勢發(fā)生變化。要么是為了對抗強敵而合并一派，要么就是區(qū)區(qū)一條信江已經(jīng)滿足不了大家的胃口了?！逼渲幸粋€排骨佬豎起大姆指道：“小公子當(dāng)真聰明絕頂！正是如此！三位如果愿意在排上等候就莫要亂動。等選完教主之后我們就繼續(xù)上路，今晚如果能趕到張家集最好，可以在渡口臨時客棧休息一晚。”老者道：“好，那就這么定了?！鞭D(zhuǎn)頭問鳳九霄道：“還沒請教少俠尊姓大名?！兵P九霄暗忖：“老者精明之極，與其說個假名早晚會被拆穿，不如以實相告?！彼煨Φ溃骸安桓耶?dāng)，在下鳳九霄，敢問老先生名諱是……？”老者道：“我姓曾，單字一個海。這是我的侄子曾詠?！兵P九霄道：“曾老先生叔侄二人氣度不凡，必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大人物?！蹦乔嗄暝伆寥坏溃骸拔覀儊碜陨聱棻?！我叔父號稱鷹爪王，一手鐵指寸進(jìn)神功冠絕武林！”鳳九霄連忙欠身說道：“失敬失敬?！痹５溃骸澳犓f，徒有虛名而已。當(dāng)今天下武林臥虎藏龍，除了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神龍島主外，中原八大門派的掌門，武林四公子，大雪山梵音寺的枯樹大師，縱橫大漠的哥舒文兄弟，甚至魔教教主及其座下十三魔使，哪一個不是武功卓絕、雄霸一方之輩，與他們相比我己是日暮西山的老朽矣?！痹侇H為不滿地道：“叔父過謙了，這幾年來武林四公子名頭越來越響，我早就想會一會他們了，要不是靠著家族勢力的扶持，怎么會如此輕易地闖出如偌大的名頭。”鳳九霄道：“曾兄言之有理。不靠家族勢力，單憑自己的力量，想在江湖占有一席之地確實很難，尤其短短數(shù)年時間。其實八大門派掌門又何嘗不是如此？那些無門無派的閑云野鶴，要想達(dá)到八大掌門的名望地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了?！痹佀坪跽业搅酥?，竟然頗為興奮，道：“不錯！我就不信江湖中沒有比他們武功更高的人。他們倚仗宗門勢力成就威名，不過早晚也要栽在這上面，我要挑戰(zhàn)他們，要讓他們在自己的親友徒弟們面前輸?shù)靡粩⊥康?！我要成為他們一輩子的噩夢！?p> 曾詠正豪氣干云地宣講著自己的宏偉計劃，竹排陣中忽然傳來一陣擊鼓聲音，約莫敲了十余下，近千人的場面漸漸安靜無聲，所有排工全部坐下。排上有客人的見狀慌忙也趕緊坐下。
竹排圍成的圈子中心，有一個巨大竹排，兩端各站立一人，皆精赤上身，雙腳亦是光著。東首一人年約五旬，身材短小粗壯，兩鬢早己斑白，但一雙眼晴依然炯炯有神，站在竹排之上岳峙淵停，霸氣外露！西首那人則是三十多歲，濃眉大眼，一臉絡(luò)腮胡更襯托得陽剛之氣實足，尤其身材高大，肌肉虬結(jié)，比東首老者足足高了近兩頭，恰似一尊怒目金剛！鳳九霄問排工道：“請問排頭大哥，這兩位就是爭奪教主的候選人嗎？”那排工道：“東邊那個是我們現(xiàn)任教主混江龍厲鐵衣，另一個則是大排頭翻江龍黃福雄?！?p> “你們選教主有何規(guī)矩？”
“三年一屆，以武功、法術(shù)決勝負(fù)。凡到換屆之時，教中子弟凡是排頭級別以上的人物都可以向教主發(fā)起挑戰(zhàn)，但是教主有一項特權(quán)，就是所有挑戰(zhàn)的人必須先行決出獲勝者，任你是十人還是百人，最終只能選出唯一挑戰(zhàn)者與現(xiàn)任教主比試。避免了現(xiàn)任教主陷入車輪戰(zhàn)。而且無論是現(xiàn)任教主連任還是新幫主接位，都能確保一件事情，那就是教主永遠(yuǎn)是教中最強！”鳳九霄暗忖：“不知是哪代教主立的這個教規(guī)，簡單粗暴卻行之有效，正所謂物競天擇，強者為尊，排教明顯采用了狼群法則！狼王永遠(yuǎn)是由最強狼來擔(dān)任！”那排骨佬接著說道：“我排教子弟早年行走江湖飽受欺凌，而且生存條件相當(dāng)惡劣，幾乎朝不保夕，因此后世子弟逐漸養(yǎng)成了堅忍不拔、好勇斗狠的性格。直到我創(chuàng)教祖師陳四龍來到信江才改變排教的命運。陳祖師精于法術(shù)，兼顧佛道兩派自成一家，為人行俠仗義，一生清除礁石、斬殺水怪無數(shù)，教導(dǎo)我們排工放排及祛邪除祟之法。我們這些后世子弟根據(jù)家族規(guī)模大小，各自劃江分段而治，大大小小不同的排頭共同管理信江河運事務(wù)。但一百多年前梅山教異軍突起，肆意搶奪我們的地盤，隨意打罵我們的兄弟，雖然我們排教子弟人數(shù)不少，相和梅山教一比就是散沙一盤，每次雙方爭斗都是一敗涂地，潰不成軍。因此百十年前我排教出現(xiàn)了一位不世出的大人物，李天衣，他武功蓋世，經(jīng)過三年的時間，與大小排頭爭戰(zhàn)無數(shù)，終于力壓群雄一統(tǒng)排教，才最終成就了我排教今天稱霸信江的局面?！?p> 鳳九霄道：“受教了?！?p> 恰聽厲鐵衣洪聲道：“黃老弟，眾兄弟已經(jīng)到了十之八九，可否開戰(zhàn)？”厲鐵衣已經(jīng)連任三屆教主，因此對連任第四屆教主志在必得。黃福雄人雖粗壯，聲音卻細(xì)，淡淡的說道：“請出招?！?p> 只見厲鐵衣沉腰蹲馬步，雙手捏了個道家外獅子印，口中念念有詞：“太上臺星，應(yīng)變無停。驅(qū)邪縛魅，保命護(hù)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但聽腳下竹排突然開始咔嚓咔嚓地響個不停，竹排上每一根竹子都在劇烈抖動，似乎隨時都可能斷裂。黃福雄亦隨之捏了個內(nèi)縛印，口中竟然也念了一遍《凈心神咒》。腳下暗運神力穩(wěn)固竹排。這時候厲鐵衣腳下竹排抖動愈發(fā)厲害，但聽砰砰幾聲腳下竹排終于掙脫束縛，瞬間分離，又散成數(shù)十根竹桿的原始模樣！黃福雄眼見腳下竹排被厲鐵衣化整為零變成散竹，立即大聲急念神咒，左腳猛地一跺腳下竹桿，只見自己腳下散亂不堪的一堆散竹竟然瞬間合攏！而厲鐵衣一側(cè)的竹桿卻似有排斥磁力一般不但無法合攏，相互之間的距離漸漸拉大。如果從眾人頭頂上空向下看，就會發(fā)現(xiàn)好好的一個竹排竟然從中間開始變形彎成了一個巨大的扇形！鳳九霄暗忖：“子不語怪力亂神，江湖之大，當(dāng)真無奇不有，不知道他們使的是什么神功密法？”厲鐵衣雙足各站在一根竹桿上，身形不動如山！黃福雄亦紋絲不動！二人誰也不敢稍有松懈。角力相持半柱香的工夫，突然二人腳下竹排噼里啪啦一陣脆響，竟然一根根從中斷裂。在二人“神力”夾攻之下，竹桿終于抵抗不住而炸裂，聲如爆竹，激起水花高達(dá)數(shù)丈。未等萬千水滴落下，厲鐵衣雙臂一揮，竟然將大片水花吸卷到身前，迅速將水花揉成一巨大水球，雙掌猛推，水球蘊含強勁內(nèi)力撞向黃福雄！黃福雄依樣畫葫蘆竟也吸卷一團水花，卻是雙掌畫圈，水花在身前竟瞬間化成一巨大水盾，亦是向前急推！球盾在二者之間砰然相撞，激起漫天雨箭四處飛射！排教眾弟子紛紛舉掌護(hù)住面門。
鳳九霄發(fā)現(xiàn)水箭射到曾海身上時，似乎發(fā)出金石相撞的聲音，雖然幾乎輕不可聞，但他卻聽得分外明顯。這幾天鳳九霄又接連沖破數(shù)穴，再過五天就能突破玄武神功第八重。到了第八重，也稱金剛境，練成之后銅筋鐵骨，刀槍不入，感觀之力更是倍增。再看曾詠則是用折扇扇出一道勁風(fēng)吹散水箭。鳳九霄暗忖：“曾海練的大力鷹爪雖是外家功夫，但看他太陽穴墳起，內(nèi)力絕對不低，他身上要么也穿著護(hù)身寶甲，要么就是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否則水箭撞身不可能發(fā)出如此異響！”
厲鐵衣此時雙足己踏在一根竹桿之上，腳下催動竹桿辟波分浪，如離弦之箭向黃福雄飛撞而去！黃福雄腳下竹排雖剩半截，但畢竟還是竹排！數(shù)根竹桿依然合攏在一起的竹排！見厲鐵衣如鐵騎沖鋒撲面而來，怡然不懼，靜觀其變！厲鐵衣雙掌向前一拍，身前江面竟激起兩道水柱沖天而起，然后變掌為拳，向水柱雙拳三連擊，瞬間六個水化拳印拖著一串水珠，似六條水龍一般破柱而出！拳印如龍頭，水珠如龍身。排教眾人驚呼：“六合青龍！厲教主居然練成了六合青龍！”
厲鐵衣打出六條水龍之后迅即飛身躍起，不知用了什么密法，身下數(shù)根竹桿皆自水中飛向半空，然后如同數(shù)根巨箭自半空中射向黃福雄！
眾人又有人驚呼：“萬劍歸宗！”
鳳九霄自衡陽齊府書房中博覽群書，知道這一招最早源自蜀山派，后來武當(dāng)派、天師府亦有類似招式，運用法門鳳九霄尚不得知，不過心理早有預(yù)期，一旦自己突破玄武神功第九重，就可以使出擒龍手、控鶴功這等神功絕技，隔空取物易如反掌！隔空操控竹桿更不在話下。但以他觀察，厲鐵衣絕對不是單純依靠內(nèi)力操控竹桿！莫非這世上真有鬼神之力可借？
卻見黃福雄又是依樣畫葫蘆，拍出兩條水柱，竟也打出六條水龍反擊，水龍撞水龍，呯呯六聲巨響空中炸出六團水霧，未等水龍相撞時雙掌己捏就不動明王印，大喝一聲：“臨！”就見數(shù)條巨大竹箭臨近自己三尺之外懸空而停，再也無法向前半寸！厲鐵衣的鐵拳恰好遞至！黃福雄再喝一聲，化印為拳，以拳對拳！雙拳相撞，激起勁氣四射，懸空的竹箭率先被氣勁震落江面，黃福雄被打得滑退一丈，厲鐵衣乘勝追擊欲再補一拳，未料到黃福雄竟忽然捏了個寶瓶印大喝一聲：“行！”然后瞬間消失。
鳳九霄心中一動，想不到九字真言竟然能如此使用！一個大活人竟然能憑空隱身！江湖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厲鐵衣一拳落空，急念幾句咒語，周身江面頓時激起一圈水幕，如同鐵筒一般將自己包圍起來！一道拳影自右側(cè)破幕而入，勁風(fēng)撲面，厲鐵衣急忙閃身避讓，幸虧有水幕緩沖了一下黃福雄的拳勁，不然這一拳必然打在身上。饒是如此拳風(fēng)擦身而過，氣勁割得皮膚隱隱作痛。黃福雄既得先手豈能放過良機，一套當(dāng)?shù)亓鱾魃鯊V的言家拳使將起來大開大闔，步步緊逼！厲鐵衣卻是步步后退。兩人拳風(fēng)激蕩，江面水花飛濺。此時二人皆站立在一根半斷竹桿之上，厲鐵衣心下焦急，心道：“自己雖然練成了六合青龍和萬劍歸宗兩大神功，居然仍無法壓制他，這小子竟練成了寶瓶印隱身大法！”正在思量用何種神通扭轉(zhuǎn)敗局，不想黃福雄步步緊逼，自己突然一腳踏空，竟然踩到了水面，不禁頓時驚慌失措手忙腳亂，
被黃福雄一拳打下竹桿跌落江水。
人群中一蒼老聲音高聲喝道：“黃福雄勝！”群雄頓時齊聲仰天長嘯，聲震云霄！
曾海嘆道：“果然還是拳怕少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