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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師堂

第二十五章 別有用心(東方語文打賞加更)

相師堂 牧行云 2671 2019-03-22 22:37:14

  外面的天很明媚,小陽春里的溫暖直直射進七門里這座議事廳里,射在地面石磚上,斑駁成好看的點點,暈得人心暖暖,有一種困膩的感覺??蛇@困膩因豪華而生,這滿院的豪奢皆因她老師而得。

  面前七門各家主的正襟危坐,各有一家之主的威嚴及自省。包括年齡最小的第一笙,其身彌漫的氣度也遠非一般商流可比。

  可章兒呢?當年清廉之名盛天下的章魯,一身才情引人趨鶩的溹嶺才俊,他的女兒,瞞世六年,隱面自居,不敢對人說父輩從前,不敢言家族榮耀。

  世間,何所謂公平?何處有公平?

  顧諳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平復心中對七門里先入為主的憤恨及懷疑,繼續(xù)問道:“倘真有難,該求助同門才對?!?p>  第一笙直視向顧諳,做實了心中的懷疑。顧諳今日登門當真是別有用心。

  當年,當年事旁人不知,顧相會不知?朝廷會不知?顧諳會不清楚?

  當年她獨自一人押著萬石糧食出了北芷,夜宿硯城東北的風鴉澗。風鴉澗,傳聞此澗無水無樹,只有風和烏鴉,此澗高十幾丈,一條羊腸窄道可行,下山后再行十里便可入硯城??杀葟呢成竭M城節(jié)省一天的時間。硯城北城外爻山有匪,往來要交過路費,第一笙既不愿交錢又心存僥幸才冒險走了風鴉澗。畢竟臨行前她請了天師占卜,天師說風和可行,其時家中老父重病臥床,第一笙心中掛念,才兵行險招。

  天剛蒙蒙亮,她便催著運糧車上路,費力攀上澗頂,她才見識羊腸窄道之窄,糧車根本過不去,除非有力大者使糧車空兩輪而駛方可行。第一笙當時就知道自己決策錯誤,既恨隨行不規(guī)勸,又惱自己貪功。前進不可,后退再行明顯誤了交糧日期,賠償金會讓第一門損名又傷財。就在此際,狂風起,澗頂無遮攔之物,眾人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只得舍了運糧車抱團抗風,緊跟著天降大雨,瓢潑而下的大雨澆在糧袋上,瞬間澆透眾人的心。第一笙無奈之下,只得命人順原路下山求救。報信人未回,卻來了南杞國人。彼時,南杞國王妃拜流聲剎的七空大師,得大師點撥,沿天女河順流而下至硯城,清早徒步登澗求生機,得遇第一笙。在得知第一笙是與自己母族做生意后,南杞王后手令緩了她交付糧食的時間,又令族內以原價收了她的糧食。這一場機緣使第一笙拜了南杞王后。王后許是得了大師口中的“生機”,所以對第一笙愛護有加。相較南杞王后的關照,京北七門對她此次的險行,非但無半點安慰,反而皆是指責——指責她判斷失誤,失了京北七門聲譽,被同行笑話;與南國瓜葛不清,被別有用心者詬病,與家門不利------

  她蹣跚而回,面對滿堂指責,她不明白。她冒險所做的這趟生意里,第一門只得七分之一利,她為了這七分之一利,險失了命。坐守家門得利的叔叔們怎么就不能給她一聲安慰?連一句“好不好”的話都吝惜給她?商人重利,重利的商人啊!

  第一笙抬頭看向顧諳,道:“當時我已出城,天降大雨,回七門里求助明顯不可能?!?p>  “原來這么回事,我還道是七門里重利輕情,不愿意出手相助?!鳖欀O道,“第一家主若不兵行險招,也不會與南杞王后相識,也得不來與嚴氏長久合作的機會。七門里在第一家主手中可是壯大了很多。可見這世上的事、這世上的緣果真奇妙?!?p>  第一笙接道:“我是市井之人,只懂行商重利。奇妙玄幻之事,從來都當作傳說看待。大小姐學識淵博,您說奇妙應真是奇妙吧!”

  顧諳嘴角上的笑依舊掛著,只是掛得久了,自己心里都生了嫌。察言觀色的第三家主起身征詢午膳的安排。

  顧諳暖了臉色,道:“聽聞第三家主對此次相師堂的堂會很費了一番心思,我總要用心賞玩賞玩,這聚宴就免了吧?!?p>  第一笙聞見顧諳笑里的疏離,思量著她的別有用心。

  “第一家主?!鳖欀O突又道:“我門內有位梁上君,前幾日與人玩笑,冒犯了家主------”

  第一笙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動,明白顧諳欲言又止的手段為何了。

  “既是玩笑,又何必在意?”第七家主道,“小輩家家的游戲,七門里豈是小器之人?”

  顧諳未置一言,仍舊望著第一笙。第一笙將問題拋了回去,道:“顧少堂主以為此事該怎么處理?”

  顧諳心里一笑,第一笙稱她少堂主,心里是生了氣。

  “讓小少爺受驚,這罪過不輕。只是我有急事須外出一段,這樣吧,待歸返,在下設宴,當面道歉,殺罰隨意,可否?”

  第七家主喝斥道:“一笙!荃兒不是沒事嗎?你要懂得適可而止?!?p>  第一笙咬著牙,面上冷冷的,卻沒有言語。

  “如此,便說定了?!鳖欀O起身,對眾位一拱手,“今日不多留,找一天風和日麗的,請各位聚,答謝七門里對相師堂及天女峰的襄助------”顧諳說到最后,手勢在第三門主及第七門主處均停頓了一下。及至出門時,顧諳依舊對二位門主格外關注。

  七門里外,陽光不炙不烈。

  高墻大院的爭權奪勢,張揚的那么明顯。她有些不明白,這么一群散沙商人,當年竟能害她老師滿族遭劫?

  “小姐?”章兒注意到顧諳一臉的凝思問道。

  “這是一群重利且自私的家伙,如今更連表面的齊心都不愿假裝。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使溹嶺章家那樣的名門望族一夜如大廈傾?”

  “小姐------”

  “怎么了?”

  “是他!”

  顧諳轉頭,看見南宮軼在熙攘的人群里走出。一身淡藍絲綢的長衫,繡著零零落落的梅,綴著些許的墨色,襯出一絲淡淡的雅致,又透著一縷微微的香。束腰帶自然下垂,其上墜著的玉佩和著春日的暖陽,格外溫潤。男子在人群中站定,雙眸含笑,親切地看著她。顧諳感覺自己身處在一片水澤之中,清澈之涼穿過她的長發(fā),從她的手上滑過,帶著絲絲牽掛越過高山大河,扶搖直上入九霄。顧諳不自覺地笑了,笑自己這種奇怪的感覺。

  南宮軼沒想到自己隨心而行的路上會遇到她,會遂心所愿的遇到她。她淺笑的眉眼怔了他的心。那略帶青澀的面上染上少許的陽光,透著紅色,熏得他的心也跟著漾了漾。煙羅軟紗的長裙,旖旎豐姿。一顰一笑里的自然,讓本已停了腳步的南宮軼不自覺地又邁步近前?!澳腥税?!男人?。 蹦蠈m軼的內心一直在自嘲著,自嘲自己亦如其他男子一般,在面對絕色美人時不能免俗的心動、心癢。

  有輕風吹來,吹亂了南宮軼的心。

  他知道,自己想見她。方才在歇馬河畔聞到荼蘼花香時,他便似生了魔障,一路追隨氣味而來。他從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聞香尋人的奇能。

  南宮軼走到顧諳面前站定,不言語,任嘴角跑出的笑渲染他興奮的心情。他不知這種感覺是什么,是情之所起的意動?還是棋逢敵手的渴盼?他不知,他只知自己可以再進一步,能夠再進一步,敢再進一步。有多少年了,自從母親死后------是了,有十五年了,他有十五年沒有離女孩子這樣近了。她的笑,讓他生了勇氣、生了欲望,他想離她更近些。

  顧諳不知面前的南宮軼內心澎湃且復雜的情緒,她腦子里想的是照夜公子帶回的消息,面前這位南國的太子有疾,從未召侍。這有疾,是身?還是心?從未召侍,是因為懼、不屑?還是因為其好男風?貌似聽聞這位太子爺品性端正,從未有過這類傳聞。自己該如何下手去試探?正想間,南宮軼開口說話了。

  他說:“你劫了我的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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