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很特別。
低沉而恐怖，就好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一樣，配上這一片無法看穿的黑暗，簡直和自己的進化空間那個惡魔有一拼。至于到底是不是人類的聲音，周陽還真說不好。
“我就是想問問，你的一個客戶?！敝荜栍靡庾R回復過去，“你知不知道她從哪里來的。”
“哪個客戶？”
“一個妖艷的大嬸，哦不，成熟的小姐姐?！敝荜栒f。
對面?zhèn)鱽沓猿缘男β暎錆M著狡詐的意味：“我從不打聽客戶的八卦消息……”
“那你特么還問我是誰?！敝荜栆稽c也不客氣。
“不過，很不幸的是……”那聲音明明聽起來很幸災樂禍，“你說的這個人，我知道，她據點的位置?！?p> “那為什么要說不幸？”
“因為，你要用一件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這條信息?！?p> 周陽拍了拍兜兒，口袋空空，身無分文，連把武器都沒有，“你看我身上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隨便拿。順便告訴我一聲，我也想知道?！?p> “不，不一定是實物?！蹦锹曇敉钢圃p。
“那是什么？”周陽耐著性子。
“你需要完成一件我給你的委托?！?p> “什么委托？”周陽很討厭這個兜圈子的人，“拜托你能不能一次說完？”
“我還沒想好，想好了我會找你?！蹦锹曇粽f道。
真的很欠抽。
難道獵人都喜歡搞這一套嗎？周陽忽然想到那個邪氣男王守昌還欠自己一次免費服務，要不是今天這情況，他早就忘到腦后去了。
“我最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我會扭臉就忘的?！敝荜栒f。
那聲音又吃吃的笑起來，“我會找到你，讓你想起來?！?p> “那我也可以不接？”
“當然。你有權拒絕，我也不會傻到找你做明顯你會拒絕的事情?！?p> “哦喲，這位啰嗦的大叔，你認識我？”
“當然?！?p> “那最好。不過你要快一點，萬一我哪天掛了你就虧大了，我的出場費很貴的。”
周陽已經不愿再跟他啰嗦，“你該告訴我據點的位置了?！?p> 一副全景地圖突然傳進周陽的腦海里。
和他在黎明軍校看見過的戰(zhàn)略中控屏幕一模一樣，模擬的實景三維地圖在眼前展開，目的地的位置，大約在目前所在地點北偏西170公里左右，通過巨細無遺可放大縮小的三維全景圖，他可以找到一條斷斷續(xù)續(xù)的高速公路遺址，在他要去的方向上延伸，一路繞過沼澤和湖泊，直通目的地，只要跟著這條公路遺址走下去，就可以輕易的找到目標。
周陽瞳孔擴散了一瞬間，接受了這些信息。
同時他也猜到了對面這個人，也就是這家店的老板，一定是個使用過聯(lián)盟軍用設備的人，而且，他非常熟悉戰(zhàn)略中控系統(tǒng)，以至于每一個具體的地理位置，在他意識里會變成中控屏幕一般的三維立體圖。
絕不是普通人……
有意思，猜是猜不出來的，只能等到他找上門的那天，看看這個大人物的委托是帶來驚喜還是憤怒。
“多謝。”周陽說道，嘴角不自覺的浮現(xiàn)一絲微笑。
其實這些對話，只用了幾秒鐘就結束了。
身后原本緊緊關著的木門吱呀一聲，自動緩緩打開，周陽扭頭便走了出去。
剛出門，木門又在他身后嘭的一聲關的嚴嚴實實。
等到周圍那些看熱鬧的目光瞟過來時，他們看到的只是空空如也的店門口，甚至連周陽快速離開的那道殘影也沒有看到。
周陽趁著夜色，向目標位置飛奔。
在這幾乎沒有光線的夜晚，失去了視覺卻使得他的感知域格外敏感，一切就好像三維立體圖一般清晰。
據說在舊地表時代，夜空像童話里講的一樣，真的是有繁星閃爍的。
那個小小的信號發(fā)射器依舊悄悄的躺在他的兜里。
不過，到了信號圈外，它已經暫時休眠，等配套的接收設備到了信號圈內的那一刻，就會激活它繼續(xù)開始工作。
……
東方的天空微微發(fā)亮的時候，周陽來到了那座城市廢墟，在結滿寒霜的路面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著路邊被冰霜蠶蝕的殘垣斷壁，被微亮的天光映得一片慘白。
他抬起頭，這里的景色很熟悉，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聶寒冰就曾經通過意識傳給過他，他望著遠處歪歪扭扭的高壓電線塔，尋找著和那段記憶中重合的方位。
他在一處下水道窨井蓋前停住腳步。
不用去看井蓋上的數(shù)字，單看這眼前的一切，他就敢肯定沒找錯，那段記憶就好像是自己的一樣清晰。
就是它了。
周陽挪開井蓋，跳了進去，還沒忘了下落的那一瞬間把井蓋恢復原位。
大腦是個奇怪的東西，即使是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在接受了之后，就會當作自己的記憶一般。在錯綜復雜的下水道系統(tǒng)中，周陽的雙腿條件反射的選擇著道路，就像他已經來過無數(shù)次似的。
接著是一扇厚重的閘門，他同樣條件反射的按動密碼。
閘門緩緩打開，一個龐大的舊時代污水處理中心出現(xiàn)在他眼前，到處是破舊不堪的廢棄管道，其中有一個看似操作間的地方，安裝著一扇較新的玻璃門，里面是無數(shù)復雜的儀器。
周陽朝那里走去，剛走兩步，一個匆匆忙忙從里面出來的白頭發(fā)老頭兒，連路都不看，直接迎面撞在他身上。
白頭發(fā)老頭兒抬起頭，看著他的臉，眨巴了幾下眼睛。
“鬼??！”余瘋子的喊聲震響了整個地下空間。
周陽奇怪的看了一眼映在玻璃門上的自己的影子，挺正常的??！
余瘋子真的像見了鬼似的，踉蹌的后退兩步，蜷縮在墻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啜泣道：“我親眼看到你死了……為什么你還活著……你不要找我，這件事跟我沒關系……”
一定是把自己當成了何夏，許昆曾經也說過，長得很像。
殷茵、聶寒冰和阿樂都在這里，被剛才的驚叫聲吵醒，已經從另一邊的屋子里跑了過來，有些詫異的看著余瘋子的表演。
周陽朝他們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他朝哆哆嗦嗦的余瘋子逼近一步，居高臨下的厲聲追問：“怎么沒關系？”
“真的跟我沒關系！是，是……”余瘋子泣不成聲。
“是誰？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