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梁京墨上的是大夜班，申姜早上提著包出公寓的時候沒有碰見他，到了住的地下室才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當(dāng)然又只能是謝謝之類的話語，除此之外，她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夜幕在申姜一個個包的餃子中來臨，外面的鞭炮聲漸漸響起，家家戶戶也開始吃年夜飯了，新的一年真的來了。
出門前，申姜全身上下?lián)Q上了新買的衣服，提著餃子和湯，滑動輪椅往醫(yī)院去。
今天是除夕，平日里白色為主的醫(yī)院掛滿了紅色燈籠和中國結(jié)，也是隨處可見年味的氣氛，醫(yī)生和病患之間給予的都是最質(zhì)樸的新年祝福。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新年快樂！”
一路上但凡與醫(yī)生和護(hù)士碰面，申姜都會上自己的祝福，雖然只有四個字，就這樣一路送祝福一直到了病房。張爺爺?shù)膬号畟儗⑺屠习榻踊丶疫^除夕了，護(hù)工也請假了，此刻病房里只剩下徐女士和她了。
在徐女士的目光下，申姜高舉手里的便當(dāng)盒，笑著對她道：“當(dāng)當(dāng)當(dāng)~親愛的徐女士，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呀，申姜同學(xué)。”徐玉娥燦爛一笑，和以往每一個新年一樣。
扶著徐女士躺好，申姜打開便當(dāng)盒，將筷子遞給她，眼里不無期待接下里要發(fā)生的事情，“雖然這除夕夜吃餃子是北方的習(xí)俗，但咱都是中國人不是，所以今年的除夕夜我們也吃一回餃子。徐女士，考驗?zāi)氵\(yùn)氣的時候到了，這么多餃子里我可只放了一枚硬幣，誰贏了，接下來的一年誰掌握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賭不賭？”
說完，還不忘擠眉挑釁。
徐玉娥接過筷子，接了這個賭局。
母女倆人，你一個餃子來，我一個餃子去，包了硬幣的餃子誰都沒有吃到，最后還是申姜扛不住了，制止徐女士夾餃子的動作，“我不行了，你也不能吃了?！?p> 一不小心包多了餃子，忽略了便當(dāng)盒的容量，申姜想哭。
徐玉娥笑著看申姜，“一筷定勝負(fù)，玩不玩？”
“來呀，誰怕誰！”申姜擼了擼袖子。
一筷定輸贏，申姜輸了，只能認(rèn)命地掏出身上的卡和零錢，面上裝著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喏，財政大權(quán)當(dāng)面交接，麻煩徐女士當(dāng)面核賬，過時不候?！?p> “嘖嘖嘖，好久都沒摸過錢了，能從你這只鐵公雞身上拔毛不容易啊，”徐玉娥坐在床上數(shù)了數(shù)手里的零錢，數(shù)完后拿著兩張卡在申姜眼前晃，“麻煩前財政總管交待一下，這兩張卡里還有多少錢?！?p> 申姜摳吧了幾下手指，就是傲嬌的不看徐女士，背對著她，嘴上道：“怎么著也還有百八十萬吧!”
徐玉娥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背，還百八十萬，哄誰呢，“差不多行了啊?！?p> 申姜笑嘻嘻轉(zhuǎn)身，朝徐女士伸手。
“說好的愿賭服輸，”徐玉娥護(hù)好存折和現(xiàn)金，啪地拍了好幾下申姜的手掌心，玩了一會，最后還是將兩張卡和現(xiàn)金重新交給她，然后用力捏了捏她的鼻子，“就知道沒這么好的事，讓我干過把癮?！?p> 深怕徐玉娥反悔似的，申姜趕緊將存折零錢收好，被捏鼻子也不反抗。
哎喲喂，徐女士不高興了，申姜一把抱住她，腦袋往她懷里蹭了蹭，“你看我人都是您的，這點小錢您就別惦記著了?！?p> 徐玉娥聽這話，嘴角的笑越發(fā)的大，抱著她，摸著她的腦袋。
不回B市也沒什么的，有她在不是。
從手術(shù)室出來，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看手機(jī)，梁京墨便接到了俞馨雅的電話，對著電話那頭道：“剛出手術(shù)室，馬上回去。”
聽裴陸說申姜已經(jīng)住他公寓了，現(xiàn)在具體什么情況，俞馨雅也不清楚，想著今天是除夕夜，還是道：“要不，你帶申姜一起回來吃個年夜飯唄?！?p> 梁京墨想了想，反正吃完飯還得回來值班，才對電話那頭道：“我問問她。”
“那行，我跟你爸在家里等你們?！边@樣俞馨雅就很高興了，掛了電話，又重新系上圍裙，再去炒幾個菜。
梁京墨掛掉電話，發(fā)現(xiàn)有個短信提醒通知，點開進(jìn)去，難得柔和了點臉，又重新恢復(fù)了清冷的曲線條。這個結(jié)果，從她住進(jìn)去的那天，他就料到了。
帶上辦公室的門，梁京墨來到了徐玉娥的病房門外，看著里面不知道跟誰在開視頻笑顏如花的申姜，眸光深沉得厲害。
真是被盛以凡那個奇葩給逗笑岔氣了快，申姜把手機(jī)交到徐女士手里，準(zhǔn)備去上個廁所，一下床一抬頭便瞧見了門口站著的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梁京墨，嘴角的笑明顯僵硬了許多。
還是徐玉娥先反應(yīng)過來，見梁京墨來了，笑著對他道：“京墨，你來了啊，我正跟以凡她爸媽開視頻呢，你要不要跟他們打個招呼？”
梁京墨淡笑，向病床走進(jìn)，靠近徐玉娥，微微彎下身子，視線與視頻里面的兩位長輩平齊，跟他們打招呼，“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視頻那頭的兩位長輩連連啊啊啊叫，更是開心了，跟梁京墨打招呼。
激動個球球，不知道的還以為梁京墨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兒子，真是的，盛以凡站在一旁直翻白眼，最后被老盛踢出了手機(jī)屏幕，說了一句“哪涼快哪呆著去”。
申姜借著上廁所，趕緊滑動輪椅閃人。
余光瞥見跑了的某人，梁京墨繼續(xù)笑著跟視頻里的長輩們聊天。
視頻結(jié)束后，他扶著徐玉娥躺好，緩緩道：“原本我媽是想來醫(yī)院陪你們過除夕的，中途家里來了人走不開，她讓我跟您說聲抱歉?！?p> 徐玉娥搖了搖頭，“得虧了你家來了人，要不然好好的人來醫(yī)院過除夕算什么事。”
沒辦法的人，才會在醫(yī)院過除夕。
見申姜是明顯躲著不出來的，梁京墨說明來意：“剛下手術(shù)室的時候，我媽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做了一桌子的菜，讓我?guī)杲丶疫^除夕。”
“這個，”徐玉娥怎么都覺得不合適，畢竟申姜只是個外人，“我們剛剛吃過了，你趕緊回家吧，他們還在家等你呢。”
“我爸說他想見見申姜?！边@是實話，年紀(jì)大了的人，總會惦記著某個年輕的晚輩。
徐玉娥不好替申姜做主，“等她回病房，你問她吧?！?p> 又聊了一會，梁京墨才出了病房，在女廁所門口等申姜出來。
在廁所里坐了半個小時，申姜想梁京墨應(yīng)該走了吧，滑著輪椅出來，歪著身子偷偷朝門口瞥了瞥，這一瞥，她呵呵了，跟他視線對上了。
撓了撓臉頰，她笑著道：“你還沒走啊?！?p> 梁京墨靠在墻上，視線鎖定她，也是笑著回道：“俞女士想見的人沒帶回去，我也甭想吃個安穩(wěn)的年夜飯。”
梁京墨這么一笑，申姜嚇得哆嗦了，“那我打個電話給阿姨?！?p> “她在廚房，聽不見，”梁京墨走過來，直接奪過她的手機(jī)，然后塞進(jìn)自己襖子的口袋里，推著她往電梯口去，“我爸他想見見你?！?p> 想到梁衡，那個總是朝她慈愛笑著的長輩，申姜不再抵抗，任由他推著。
梁京墨望著申姜的發(fā)頂，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