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玉的話,任不在記性似乎不太好,扭曲著一張強行鎮(zhèn)定的笑臉,問道:“羅姐,我欠你什么了?”
羅玉本待發(fā)作,但是當聽見任不在叫出聲“羅姐”時卻知道就算怎么不給面子,這個“羅姐”總是要給點面子的。
當然給面子不等于就往事一筆勾銷,羅玉挑著眉毛,笑聲說道:“你打的柴火呢?兩百捆哦?!?p> 任不在低聲道:“不是要兩天嗎?而且不是算了嘛這事兒。”
任不在四周望了許多次,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公孫芷的身影,心中倒是頗為納悶。
羅玉笑聲道:“東張西望望什么呢?先滾去打柴吧?!?p> 任不在滿臉委屈,道:“羅姐,你看我這...這傷?!?p> 董習也在一旁求情,道:“師伯,就放過小師弟這次吧。”
誰知董習話聲未落,羅玉已一臉不快的掃了過來,笑道:“好啊,既然你這么心疼你的這個小師弟,那么你就去替他打柴吧?!?p> 感受到羅玉逼人的視線,董習習慣的低下頭去,抱拳道:“好,弟子這...”
任不在打斷道:“羅姐,就放過我們吧,大師兄不是還要和大伙兒一起練劍嗎,至于我和公孫芷,都有傷在身,就算了吧?!?p> 不知怎的,似乎羅玉很給“羅姐”這兩字面子,倒是也并未追究的意思,只是奇怪的盯著任不在,說道:“芷兒那丫頭昨晚就一直窩在自己房間,飯也不吃,你小子干了什么?”
正在此時,董蓮也湊到旁邊說道:“就是就是,我昨晚偷偷看小師妹居然趴在床上一直咿咿呀呀的叫,今天早上還是那個姿勢?!?p> 此語一出,這幾人如何不驚。
羅玉卻甩過臉去,佯作嚴厲的說道:“湊什么熱鬧。去練劍!”
董蓮哀怨道:“我就是擔心小師妹??!”臉上盡刻著委屈。
你只是好奇而已吧...
任不在心中想著,看著三人奇怪的視線,董習當然并不好問,只是一旁靜靜的看著。任不在實在沒法,只好說了出來:“昨晚就是一起乘馬而已?!?p> “而已?”羅玉不信的眼神,聲音無限的拉長,只是最后低不可聞。
董蓮亦是一旁笑道:“你一個大男人居然讓女人騎馬,不應(yīng)該是你騎馬讓小師妹摟著你嗎?”
任不在倒是真沒有這多想法,只是對公孫芷那些事兒有些好奇,試探著問道:“我現(xiàn)在可以去看看嘛?”
羅玉看著任不在,笑著說道:“我看你不僅要去,還要帶點吃的過去,小丫頭昨晚到今天早上都沒吃,又不許別人進屋?!闭f著又望著董蓮問道:“你是怎么看到的?”
董蓮嘿嘿一笑,說道:“我去練劍了,你們慢聊??!”說罷便已然離開,羅玉右手動作雖快,卻也只抓住一線白光而已。
“唉,去吧去吧。”羅玉對著任不在擺了擺手。便轉(zhuǎn)身,卻見著眾人哪里還在練劍?都是將劍在空中亂揮,一雙雙眼睛早已盯了過來...
“看什么看!今天中午過不了五招的都不許吃飯。”羅玉生氣的沖著眾人吼道。
“師伯,我們就算再怎么練劍也在您手下走不了五招?。 ?p> “是啊是啊,這會兒時間又耽誤不了什么大事兒?!?p> 眾人都在求饒。羅玉聞言笑聲道:“好啊,你們是不是還想要點其他的懲罰???”
此言一出,頓時燕雀無聲,眾人都只好開始專注練劍了。
任不在別了董習,繞到用膳堂,見著老阿姨,不覺腳底似乎抹了油一般,走一步都容易摔倒。任不在的輕功本來不差,卻不知為何現(xiàn)在到似乎剛學會走路似的。
老阿姨雖然有名有姓,卻仍舊喜歡這些小伙子小女娃兒叫她“大娘”,這在她很受用。
老阿姨似乎正在炒飯,看見任不在走了進來,不禁大喜道:“稀客啊稀客,不在,你都好久沒來看我這個老婆子了,對了,牛鞭味道還行吧?”滿臉的皺紋都在撥動著,顯是對這位客人很是喜愛。
任不在一聽“牛鞭”二字便已然紅了臉,正打算溜走,卻仍舊將抬出的右腿繼續(xù)邁向阿姨。
這里的廚房并沒有隔出單間,只是用木桌將廚房格開,留著一個五六尺寬的缺口,供人出入。做好的飯菜平時都放在這幾桌木桌上,供人取食。
任不在此時顫顫巍巍走到格開廚房的木桌旁,勉強笑道:“還...成。”此時的臉已不知扭曲成什么樣子。
那阿姨聽見更是歡喜,說道:“我這兒還有一節(jié)...”
話還未說完便已經(jīng)被任不在打斷道:“大...大娘,這么好的東西你們還是留著自己吃吧?!?p> 任不在不知道這阿姨怎么來這么多牛鞭,因為律法有規(guī)定宰殺牛,販賣牛肉都是要坐牢的。
其實是有些公牛需要閹割,而正好讓這老阿姨得了些。
任不在不等老阿姨繼續(xù)勸說連忙改變話題,問道:“大娘,公孫芷昨晚沒有吃飯是嗎?”
阿姨已然炒好一盤炒飯,再自一旁的鐵鍋里盛了一碗粥,又自一旁盛了一碗清湯,放在木盤上,穩(wěn)穩(wěn)的端了過來,放在木桌上。
“這炒飯你給你吃的,粥是給丫頭的。那丫頭吃了要是還餓就來找老婆子,老婆子再炒點好吃的。”
任不在愣在原地,吶吶道:“大娘,你怎么知道我要給公孫芷送飯的?”
老阿姨卻投來一副了然的表情。任不在只好閉嘴了。
粥和湯好在盛得不是很滿,任不在自一旁取了筷子和小勺,端起木盤,低聲道:“大娘,我走了,謝謝你做的飯菜。”說著便逃也似的出了用膳堂。
任不在很少這樣緊張過,縱使昨夜那般拼殺,數(shù)次差點落險,任不在也是十分冷靜,卻不曾想,這小小的用膳堂居然有這般神奇的魔力。出了門,任不在不再逗留,順著路拐到公孫芷的住處,見著門還是關(guān)著的,窗戶也是緊閉,太陽已經(jīng)透過高墻,在窗戶上敲打著。只是現(xiàn)在卻無一點兒動靜。
任不在繼續(xù)走著,正到門口,便隱隱聽見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好像在撕扯著什么一般。任不在也不管那多,便直推房門。
門并沒有鎖住,任不在很輕松的推開房門,放眼望進,便看見公孫芷趴在床上。公孫芷的房間很簡陋,出了一張蚊帳小床,便是旁邊的一張小圓桌,和床對面的書桌以及一個書架。書架上擺的書并不多,都是一些古籍或者詩集詞曲之類。公孫芷并不喜歡看書,但是也不討厭,所以沒事的時候會抱起一本詩詞沉醉的讀著。
此時她卻并沒有讀書,任不在沒有進過公孫芷的房間,在打開門的時候也是不覺的吞了口口水??匆姽珜O芷趴在床上,將頭埋著,因為蚊帳將床頭擋住,任不在只看見公孫芷下半身還掉在床下,一雙本已有些臟的鞋子也沒有脫掉。聲音就從公孫芷的床上飄出,似繞住蚊蟲,緩緩而綿延。
正待說些什么,公孫芷似乎才發(fā)現(xiàn)門被打開,突得跳起,正如受驚的小白兔,卻不小心撞到掛著蚊帳的長木。任不在已經(jīng)憋住笑,卻已經(jīng)踏入房內(nèi),正準備將木盤放在桌上。
公孫芷看見任不在此時進來,如何不氣?憔悴的臉蛋似乎突然來了精神,大聲道:“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任不在在公孫芷說完的瞬間早已逃出門外,一只腳卻還在門內(nèi)。便已開口說道:“誰說我在里面的。我不是還沒進來嗎?”話未說完,一道劍風便自任不在臉龐劃過!任不在只覺臉龐微疼,但是好在并沒有傷口,手中的木盤還是端的穩(wěn)當。任不在此時卻想起昨天那個小二,心中想到:“看來我也有作小二的天分也說不準。”不覺嘴角卻勾起了不小的弧度。
公孫芷見任不在明明早已進來,卻又閃身出去耍著賴皮,本已心亂如麻,這人卻跟沒事人似的,公孫芷如何不氣,順起床邊木劍便飛刺而去,雖然勢猛無比,好在并未傷到任不在。心中正在擔心,卻見著任不在居然還在笑。公孫芷只覺更氣。
看著任不在,公孫芷沒好氣的說道:“你來干什么?”這分明是明知故問嘛,手里端著的是什么?任不在心中想著。
心中雖然如此想著,任不在卻哪里敢這么說?只是笑道:“聽說你昨晚沒吃飯,我就想給你送點吃的過來。”
公孫芷站起,看著任不在冷冷說道:“誰告訴你的?”
任不在如實回答:“羅姐、董妹子和大娘。”
公孫芷只覺再次嘗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兒,但是心中縱然絞痛,卻還是忍著說道:“進來吧,別傻站著了?!?p> 任不在如逢大赦,快步踏進,生怕公孫芷反悔似的,將木盤放在桌上。公孫芷走近,仔細看著任不在,道:“你沒傷著吧?”
任不在摸了摸臉頰,笑著說道:“沒有。一點兒沒事兒?!?p> “但是你早上臉都不洗?!惫珜O芷嫌棄的看著任不在,坐在一旁,接著道:“坐啊?!?p> “你不是也沒洗?”任不在正想問,想想?yún)s還是算了。
“怎么?”公孫芷盯著任不在,顯然是覺得有些奇怪。拿起小勺,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
任不在笑道:“快點吃吧,你一定餓壞了。”
公孫芷道:“你也吃啊?!?p> 任不在其實早上已經(jīng)吃了十二個包子,只是以他的胃,再裝十二個都不成問題,畢竟任不在與路無金都是餓死鬼投胎,若是放開了吃,怕是皇帝看了都會皺眉頭。
拿起筷子,任不在卻是小口小口的吃著,硬是將一雙筷子當做小勺子舀著飯吃。
公孫芷一旁偷偷的看著,問道:“你怎么吃飯斯斯文文的了?跟個丫頭似的?”
任不在笑了,說道:“你怎么今天吃的這么急?跟個爺們兒似的?”
公孫芷吃的很快,雖然只是一勺一勺的吃著,但是速度確實很快。在被任不在調(diào)侃后,卻好像并不知曉一般,臉也不紅,只顧著吃。
不一會兒一碗粥已然下肚。
任不在卻吃了不到四分之一。
任不在望了望公孫芷,道:“要不,我分你點?!?p> 公孫芷臉紅著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任不在輕輕站起,走到公孫芷身前,將盤中炒飯小心翼翼的分出一大半道公孫芷的碗中。
公孫芷只是低著頭,看也不敢看。
如此,須臾。
任不在將自己僅剩的一點炒飯迅速吃盡,坐在一旁直勾勾的盯著公孫芷吃飯,他覺得這樣似乎很是享受,遠比自己吃飯要可口的多??粗珜O芷忍著羞紅的臉,將炒飯一勺一勺送入嘴中,紅唇微動,細細嚼著。
任不在靜靜的看著公孫芷吃完,和聲問道:“好吃嗎?”
公孫芷有點靦腆,聲若蚊蠅:“還行?!?p> 任不在卻不在說話了,他本是有話想說的,此時卻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咽喉,只是靜靜的看著公孫芷。
公孫芷也已經(jīng)抬起頭,雖然還不敢目光相迎,卻還是極力的看著任不在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