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中年”漢子在傳令兵的引導(dǎo)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來。
阿爾法并不知道眼前這位中年大叔就是最近被月氏人通緝的楊純,漫不經(jīng)心地冷哼了一聲:“楊云天?你叫楊云天?”
“回稟將軍,正是小人?!?p> “你……”
“楊云天?哈哈,楊純,楊侯,別來無恙啊?!卑柗ㄔ挍]說完,就被張伐給搶了過去。
楊純微微有些吃驚,不愧是烏孫第一謀士,一句話便能擺出了我的身份,這樣的人才如果能一直留在難兜靡身邊,烏孫應(yīng)該也不至于亡國吧?
不過對方的那句“別來無恙”很是讓楊純匪夷所思,他哪里知道這個張伐當(dāng)年和亞當(dāng)是忘年之交,前不久亞當(dāng)去采購樹苗得虧張伐從中周旋,亞當(dāng)才不至于上當(dāng)受騙,亞當(dāng)將楊純的事跡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后來張伐又聽聞楊純救了阿朵靡公主,心里很是欽佩,早就想一睹這位長命侯的風(fēng)采。
楊純尚未來的及答話,阿爾法急忙起身走到臺下,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楊純一番,怔道:“你是楊純?”
“好一個義薄云天,民以食為天?!睆埛ッ鎺⑿Φ卮驍嗔税柗ǖ膯栴},“楊侯,你這化名取得倒也得體,不過你的膽子可不小啊,如今整個烏孫都在通緝你,你難道就不怕我們將你押到妙元王子跟前領(lǐng)功受賞?”
“先生說笑了,楊某一介凡夫俗子,自然愛惜自己的生命,不過縱然楊某再怕死,也不能坐視烏孫百姓被屠殺。”
“屠殺?什么屠殺?哪有如此嚴(yán)重?”阿爾法顯得緊張起來。
楊純道:“月氏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烏孫的大片土地和城池,他們的部隊所到之處所向披靡,但凡頑抗到底者,一律屠城。”
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新鮮消息,阿爾法早就聽說了,短短的五天時間,索河、清晏、淮沙三座烏孫城池因為主帥負(fù)隅頑抗,最后兵敗全軍覆沒不說,城中百姓也被屠戮殆盡,月氏兵生性殘暴,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老實說,他真的很害怕。
反觀那些主動獻(xiàn)城投降的幾位將軍,不僅保住了性命,還得到了一大筆豐厚的賞賜,雖說都是烏孫國庫里的東西,妙元不過是借花獻(xiàn)佛,但人好歹兌現(xiàn)了獻(xiàn)城投降必有重賞的承諾。
剛剛張伐力勸他不要投降,他的立場有些搖擺不定,到底是一味地抵抗,最后落個身首異處,博個好名聲呢?還是直接開城投降,保住實力,同時也保住城中百姓免受戰(zhàn)火?
而今,楊純來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他顧及城中百姓安危,幾個意思?難道這小子已經(jīng)投降了月氏,此番前來是替妙元當(dāng)說客的?
不對呀,他不是正被月氏人下令通緝著的嗎?怎么突然間倒在月氏那邊了?
可如果不是降了那邊,怎么可能會說出那些話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
張伐也有點琢磨不透楊純了,亞當(dāng)只是說楊純一向行事不按章法,不能用凡人的目光去看他,可是亞當(dāng)也沒說他是個軟骨頭吧?
看到他們都用一種復(fù)雜的眼神看著自己,楊純哈哈笑道:“二位不會以為我是來勸降的吧?這種事我可做不來?!?p> 張伐不由得松了口氣,卻是納悶道:“那么楊侯此番前來是?”
阿爾法有些失望了,平心而論,他倒是希望楊純是來勸降的,而且他已經(jīng)想好了,只要楊純能拿出月氏相關(guān)的受降文書,他便毫不猶豫的開城投降。
“我來……”楊純嘴唇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假胡子實在有些礙事,干脆用手揭去,順便將頭上的那頂狐貍帽也一并摘了,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阿爾法和張伐看到了一個頹廢的大叔瞬間變成了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兩人皆是由衷的感嘆,他們都以為剛剛那個才是楊純原來的樣子,卻沒想到這位傳說中的楊天神竟是這么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
“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就是想打算和將軍合作,我相信,只要我們同仇敵愾,絕對能擊退那些月氏人?!?p> “合作?就你一個人?”阿爾法臉上掠過一絲輕蔑之色,似笑非笑地說:“楊侯,不是本將不信你,兒郎國號稱十萬精銳,而我烏孫原有的幾十萬軍隊,如今一夜之間大部分投降了兒郎國,目前也只有本將的木孜城以及瑞棟帶著的一支數(shù)百老弱病殘仍在苦苦支撐,你知道的,我們的力量要與月氏抗衡,無疑是在以卵擊石?!?p> 楊純聽出他的話里帶著一絲強(qiáng)烈的牢騷和不滿,說明對方已經(jīng)有投降月氏的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了,楊純到現(xiàn)在都難以理解,烏孫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其軍事實力并不算太弱,然而數(shù)十萬大軍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說到底還是因為難兜靡死得太突然,他們一下子失去了一個核心,因此各自為戰(zhàn),結(jié)果亂成了一團(tuán),被各個擊破,最后不得已才投降了敵人。
換句話說,這些人并不是真心實意跟著妙元的,至少那些士兵是不會真心替月氏人屠殺自己的同胞,他們之所以選擇投降,是因為他們覺得難兜靡一死,獵嬌靡不知去向,烏孫王庭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可是,一旦讓他們再次看到烏孫燃起的星星之火,或者獵嬌靡站出來振臂一呼,然后在合適的時候找個人能說的人去策反,說不定他們馬上就會倒戈相向。
“將軍,不如聽聽楊侯怎么說?”張伐心里還是比較欣賞楊純的,他和已經(jīng)生有投降之已的阿爾法不一樣,他打心底痛恨兒郎國,如果說烏孫真的從此一蹶不振,他寧愿選擇投降大漢甚至是匈奴,也不愿意與小小兒郎為伍。
阿爾法不屑一顧,卻還是把時間留給了楊純,他倒是想看看楊純葫蘆里到底賣得什么藥。
楊純大膽地將策反的想法說了出來,阿爾法驚出一身冷汗,道:“楊大人在說笑嗎?如今烏孫群龍無首,就算他們有心迷途知返,他們回來后又該聽誰的,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指揮,他們最終還是會被月氏人逐個擊破,而且下場會很慘的?!?p> “我覺得可以一試?!辈还艽擞嬍欠窨尚校瑥埛ハ荣澇闪嗽僬f,他心里已然猜到楊純必定不止是策反那么簡單,突然沖著楊純神秘一笑:“楊侯,策反那些降兵并非難事,我想你既然敢有想法,想必已經(jīng)做好了下一步的謀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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