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齊方得知鴻賓樓詩會的壓軸是續(xù)《水調歌頭》時,不禁苦笑。
半個時辰不到,鴻賓樓的詩會便正式開始了。
此次詩會鴻賓樓下足了功夫,對外放出話去:
“屆時京城第一才子唐書公子會親臨鴻賓樓?!?p> 唐書“京城第一才子”的名頭在學子間非常有號召力,唐書也因此打趣齊方:
“看來我的名頭比‘禮部尚書之子’還管用。”
“喝你的酒吧,有酒喝都堵不上你的嘴?!饼R方給唐書滿上一杯。
樓下,蘇云的出場也引得眾學子驚呼:
“傳聞魏國公蘇老太爺最寵愛的重孫是譽滿京城的神童,可就是眼前這小孩兒?”
“你看他那通身的氣派,他剛才自報家門說自己叫蘇云,與蘇府的小神童同名同姓,應該就是了?!?p> “傳說他三歲識千字,五歲下筆成文引皇上稱贊,如今十二歲了,不知是怎樣的妖孽。”
“如今他又入了太學,想來學問更進益了?!?p> “你說這鴻賓樓后臺老板究竟是誰,能把‘京城第一才子’唐書請來,還能請到蘇云?!?p> “這誰知道,鴻賓樓說是佟掌柜當家,但他哪里有這么大的能量?!?p> 眾人議論之際,鴻賓樓詩會正式開始了。
雖名為詩會,但鴻賓樓并無題材與體例的限制,詩、詞、文、賦,甚至是曲,都是允許的。
因為鴻賓樓打出了唐書的名頭,是以吸引了諸多有名的才子前來。
各州進京的才子自不用說,京城太學的常子君也應邀來到了鴻賓樓。
“這京城有名有姓的才子,十個有八個今天在鴻賓樓??磥砗每途拥拿^要被搶了?!?p> 寫民間疾苦,描風物習俗,說先人哲理,講閑情雅趣,抒離愁別緒。
不多時,很多才子都寫好了詩,在互相傳閱。
看來看去,卻還是推蘇云和常子君的詩最好。
“果然英雄出少年,蘇云小小年紀有如此水平,真是羞煞我也?!?p> 但也有人不服:“再厲害能怎么樣?不還是一眼對不出《水調歌頭》的下闕?!?p> 眾人寫完詩,也該唐書出場了。
唐書在眾才子間頗有聲望,當有人問他是否能續(xù)出《水調歌頭》時,唐書苦笑著搖搖頭:
“這首詞得天感應,非是我等凡人能夠氣機?!?p> 唐書這么說,眾人也都點頭附和:“石硯石公子竟能寫出這般好的詞來。”
齊方沒有告訴唐書《水調歌頭》是他寫的,縱如此,他也決然不會相信這首詞出自石硯手下。
在眾人品評詩文之際,從門口傳來一陣驚呼,像是有誰來了。
眾人分立兩排,終于看清來人。
是程仲華和石硯。
石硯落后程仲華半步。
“聽說鴻賓樓舉辦詩會,我也來看看,不會不歡迎吧。”程仲華笑道。
作為主事人的佟掌柜笑道:“程公子和石公子兩位光臨,我鴻賓樓上下蓬蓽生輝,歡迎還來不及呢,怎會不歡迎?!?p> 從佟掌柜臉上絲毫看不出對程仲華砸了酒樓的怨恨。
“伙計,快給二位公子找個好座位。”
二人剛坐下,石硯就說道:
“原來鴻賓樓也要續(xù)我的《水調歌頭》,石某才疏學淺,中秋之夜只有了一闕,下闕百思而不得,還望諸位能幫石某續(xù)出這下闕來。石某感激不盡。”
石硯向四周拱拱手,然后跟程仲華坐下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這兩人今天是來看熱鬧的。
全京城的詩會都在續(xù)《水調歌頭》,怎么他們偏偏來了鴻賓樓。
石硯被程仲華在采玉樓打得半死的消息傳遍了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人都奇怪,他們兩人怎么湊到一起了。
而店里的伙計早已把程仲華和石硯來了的消息通知了樓上。
“這家伙還敢來!”蘇漢文作勢就要起身。
齊方制止道:“你下去說什么?他們一沒鬧事二沒吃霸王餐,你開店還能把人往外趕不成?”
“他們兩個來能有什么好事。”一旁的沈南幫腔。
“先看看再說,經過上次的教訓,晾他們也不敢在鴻賓樓鬧事?!?p> 而樓下,因為“原作者”石硯的到來,續(xù)《水調歌頭》一時陷入停滯。
一是下闕的確難續(xù),二是原作者就坐在邊上,眾才子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輕易說,唯恐自己狗尾續(xù)貂。
一時間竟沒人說話。
蘇云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仗著門第自然不把程仲華和石硯放在眼里,他不說話,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續(xù)《水調歌頭》。
樓上雅間,清漪轉向齊方笑道:“你之前怎么答應我的?你說要拿回《水調歌頭》的?!?p> 齊方撓撓頭,沒想到清漪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清漪這么一說,也引起蘇漢文和沈南的注意,都覺得這里面有說法。
蘇漢文盯著齊方看了一會兒,一拍桌子:“難不成《水調歌頭》是你寫的?”
齊方沒有說話,倒是站在后面伺候的小丫鬟笑了:“可不就是我們少爺寫的嗎,中秋那晚寫了一半就不寫了,還說要燒掉。我們少奶奶舍不得,就留下來了?!?p> 沈南聽完,一拍桌子,喊道:“那還等什么,下去把場子找回來。”
“現(xiàn)在全京城都知道石硯是《水調歌頭》的作者,你怎么找回場子?”蘇漢文說道。
沈南神色黯淡地坐下來,但還是憤憤道:
“那就這樣看著他拿著明赫的詩到處招搖撞騙?早就聽說他會花錢買別人的詩給自己做名聲,想不到是真的。”
而樓下,因為眾才子無法續(xù)出《水調歌頭》而遭到石硯的嘲笑:
“還說是‘京城第一才子’,怎么連我這首簡單的中秋詞都續(xù)不出來?”
石硯針對唐書,但他的一番話說的在場所有人都臉上發(fā)熱。
蘇云不怕他,但終究是小孩子,只是頂撞道:“你被姓程的打個半死,現(xiàn)在還好意思跟在人屁股后面,真不知羞?!?p> 石硯被人戳到痛處,解釋道:“我跟程公子是不打不相識,如今結拜了兄弟,你這小娃娃別以為蘇老太公寵你就能胡說?!?p> 而混在人群里坐在角落的藍玉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