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商業(yè)滲透
齊方看著上座的云皇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心里有些發(fā)毛。
匆匆行過禮后，齊方問道：“陛下深夜召見小子，不知所謂何事？”
齊方想到進門云皇那句“好一個殺人不用刀”，就知道皇帝找自己是為了那篇《我與邊國利害論》的策論。
“你可知道我云國世代與邊國交好，太祖皇帝建國之時，與周邊諸國簽訂盟約，世代為兄弟友好之邦。”云皇也不跟廢話，直接拿《我與邊國利害論》開門見山。
“但陛下可知民間有一句俗語，叫親兄弟明算賬。”
“好一個親兄弟明算賬，你可知道，你這句話要是被御史臺和鴻臚寺聽到，他們會怎么說你？”云皇依然在笑。
“無非說我目中無人，坐井觀天罷了。他們說來說去也就那么點東西?！?p> 大太監(jiān)周全喝道：“小小年紀(jì)，口出狂言！御史臺和鴻臚寺的幾位大人，乃國之棟梁?！?p> 齊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這老公公了，從他第一次進宮，周全好像就不喜歡他，動不動就說自己口氣大。
云皇瞪了周全一眼：“好了，你也別說了，年輕人總歸脾性大些?！庇洲D(zhuǎn)向齊方問道：“那你說說，怎么個殺人不用刀？”
齊方說道：“自本朝太祖、武宗皇帝以來，四海承平逾四十年，我與周邊諸國相安亦四十年?！?p> “但亦是因為這四十年，四十年很長，長到足以讓一個國家復(fù)蘇過來，我云國就是這樣?！?p> “太祖皇帝定鼎后在位十三年，這十三年仍在馬上征戰(zhàn)，國無一日安寧，到武宗皇帝即位，先皇亦花了近十年時間抵頂各方，及至陛下您即位，我云國歷三代，六十余年，才換來這海晏河清之世?！?p> “這六十年，我周圍諸國發(fā)展如何，我所知不多，我想，在諸國，應(yīng)該也有我們的探子吧。”
大太監(jiān)周全哼了一聲。
齊方笑了笑，繼續(xù)道：
“陛下愛民如子，不輕動刀戈，但別國會怎么想？所謂靜極思動，四十余年的太平日子足以讓有些人的心思活動起來?！?p> “須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國與國打交道，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除了利益，沒有其他，也不能有其他。”
“所謂‘殺人不用刀’和書上說的‘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是同一個道理，但我想的卻是，用商戰(zhàn)殺死邊國?！?p> “商戰(zhàn)？”云皇口中輕念，又對齊方說，“自古農(nóng)為本商為末，你要商戰(zhàn)，我云國百姓將喪失維生之計。”
“非也非也。”齊方搖搖頭，“就像陛下準(zhǔn)許小子幾人開惠民冰室一樣，每間冰室，要一個掌柜，兩三個伙計，掌柜每年工錢十兩，伙計每人每年也有三兩銀子的工錢，伙計和掌柜吃住都在店里?！?p> “請陛下算算，一間冰室雇三四個人，這就解決了三四個人的吃住，只拿京城城中算，惠民冰室開了不下二十家，這就解決了七八十人的吃住，這幾十人有飯吃，有房子住，還不用風(fēng)吹日曬跟老天爺搶時間，手里還能存到工錢。如果惠民冰室能開遍全國，開到悟州、歷州等邊疆去，這樣算，能解決多少人的吃住問題？”
“想來陛下也知道我們幾兄弟又開了間酒樓，那酒樓不大，上下兩層，連掌柜帶伙計還有廚子雜役等等，我一家鴻賓樓就要雇十幾個人。如果我鴻賓樓能開遍全國，這又能解決多少人的吃住問題？”
“所以，小子才說，要大力發(fā)展商業(yè)。”
“我甚至想過，把惠民冰室開到陳國、楚國去?！?p> 大太監(jiān)周全主旨道：“制冰秘法是我云國不傳之秘，我云國百姓受益即可，怎能便宜外邦人?！?p> “這東西又不是什么難弄的東西，硝石制冰太容易被人摸透，我估計，待明年夏天，硝石制冰的方法就會被各商家揣摩出來，到時候惠民冰室生意會一落千丈?！?p> “但換句話，冰室越開越多，方便的還是普通百姓，死一個惠民冰室也值了，所以明年惠民冰室一定要開到外邦去，去賺外邦人的錢?！?p> 云皇聽了滿意的點點頭，但旋即一想，齊方這小子在打岔，明明說的是商戰(zhàn)，說的是對邊國怎么殺人不用刀，這小子談了半天云國歷史和惠民冰室。
一點都沒說與邊國的商戰(zhàn)問題。
云皇不滿地低喝一聲：“說商戰(zhàn)。”
齊方自知不能再糊弄了，縮縮脖子，繼而說道：“與邊國商戰(zhàn)，首先要把自身做大，自身不夠大就別妄想能與他們對抗?！?p> “還是拿惠民冰室來講，我將冰室開到陳國去，我就在陳國制冰賣冰，運送的過程中我就能把陳國的山川地形河流湖泊還有天氣情況摸得一清二楚。這些信息價值幾何，陛下應(yīng)該再清楚不過了吧?！?p> 云皇眼睛瞇著，盯著齊方，他雖表面平靜，但內(nèi)心早已波濤洶涌。
“不錯，這些信息萬兩黃金都難買。但外邦人不是傻子，不會讓你這么輕易進到他們的地盤做生意?！?p> “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我們只需在他們本地找……”齊方想了一下，“找代理人即可?！?p> “要他們本國人給我們做生意，我們派個人監(jiān)督即可。有錢賺，誰不愿意？”
“其實，與其說這是商戰(zhàn)，不如說是商業(yè)滲透?！?p> 云皇聽了點點頭：“這項計劃急不得，少則十年，多則三四十年，這件事得慢慢計劃，好了，你回去吧?！?p> 齊方回去了，云皇卻坐在御書房久久不能平靜，他意識到，齊方今天所說的，仍然不夠完善，不知道他是故意為之還是自己也沒準(zhǔn)備好。
云皇迅速在腦子里講齊方說的話捋了一遍，心中迅速將齊方的觀點修補了一番，但仍不夠好。
但整個計劃的雛形已經(jīng)具備。
“齊方啊齊方，慧極必傷，不知朕能不能看到你騰飛的那天?！?p> 齊方由一個小太監(jiān)領(lǐng)著出了宮。
丞相府。
“老爺，我看真切了，是禮部尚書齊宣大人的獨子，叫齊方的。”
安平口中嘀咕道：“齊方他無官無職，陛下叫他進宮兩次，到底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