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洋和苗可心也回過頭來,張大了嘴盯著張京潤桌子上的試卷。
試卷上只有幾行紅筆的標注。
李泳奇投機地問道:“你語文扣多少分?”
“我忘了……”張京潤嚴肅地思索道。
周博洋問道:“你總分多少?”
“三百九十八點五……”
“那你數學多少?”苗可心接力問道。
“一百四十六?!?p> “英語呢?”李泳奇接著問道。
“好像是一百三十多……欸?我不會記錯了吧……應該是英語一百三十多?!?p> 周博洋嘴里念道:“一百三……一百四十六……二百七十……你應該語文沒那么高!你語文要是一百三你總分都上四百了。”
周博洋一口氣念完,張京潤默默地點點頭。
苗可心再問道:“你還記得你英語一百三十幾嗎?”
“好像是……嗯……一百三十八點五……”
周博洋一咧嘴說道:“那就對了!算出來了。”
劉老師巡視到他們附近,掃了他們眼下的桌面一眼。
周博洋興許感受到了張京潤的試卷上隱約升騰起來的熱浪,感到危機將至,故作平靜地轉回頭。
劉老師瞪了異常回頭的周博洋和苗可心一眼,背著手走到張京潤旁邊,伸出一只手翻著張京潤的試卷,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幾遍紅筆的標注,問道:“考了多少分?”
“一百……一十多……”張京潤縮緊了嗓子眼說道。
“哦……我還聽成你一百三十多呢!”
“額……沒有沒有,老師,我算錯了……”
“分都扣哪了?”
“選擇錯了兩個,然后閱讀都有扣分……”
“你看,一個選擇題就四分,要是做對了就多了八分,再上一百三就容易了?!?p> 張京潤點點頭。
劉老師沒再多說,背著手走開了。
李泳奇也湊過來看著張京潤的試卷,翻來翻去,也拿過自己的,左看右看,大概看出了試卷上有幾個差別的模樣。
考試的答案都寫在答題卡上,而答題卡也沒發(fā)下來,不知下落。
李泳奇剛自己牢騷完,苗可心抱著一大摞白色卡紙闖了進來。
同學們紛紛看過去,故意放大了聲音倒吸涼氣。
劉老師一擺頭,又不知說了什么,苗可心把答題卡分給七八個同學,班里熱熱鬧鬧。
不一會兒,同學們都收到了自己的語文答題卡,上面還都用紅筆標著每個題的得分。
這么熟練的筆跡一定是老師的。
同學們一個個回座之后討論得更熱了,劉老師多逛了幾圈,逛到了講臺旁邊,看了一眼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響亮地拍拍厚實的手掌。
班里拖拖拉拉一點雜聲,延續(xù)一會才消停。
劉老師左右看了看,說道:“剛才咱們同學回顧了自己的試卷,有的同學還了解了別人的試卷。”
周博洋忍不住長嘻一聲。
劉老師瞥了周博洋一眼,深吸一口氣,想到嘴邊卻忘了詞。
這一刻教室四處瞬然靜止,仿佛結了冰,劉老師的側臉冒出兩點冷汗。
曹宇琮忍不住呵呵笑幾聲,許倞維、張玉增和范增圣被引燃了笑意,全班都近乎笑了起來。
劉老師露出尷尬的笑容,拿起卷子扇扇風,又說道:“玩笑歸玩笑,考完試我們要好好整理這一套卷子,因為這是我們入校以來考過的第一套卷子,意義很大,所以同學們也要重視起來。先看選擇題,咱們班選擇題全對的舉手……一個,兩個……三個……”
李泳奇四處看去,舉手的有……趙憲楠、苗可心、吳渝可歆……還有……于榮祺翹著手腕到底有沒有全對?算了,老師沒說應該就沒全對吧……
恰巧劉老師注意到于榮祺半舉不定的手,問道:“你也全對了?”
于榮祺答道:“額……我……我不知道,這個題我……我當時想錯了,就差一點?!?p> “哦……有點可惜,爭取下次全對?!眲⒗蠋熣f道。
于榮祺雙手捂著臉,點點頭靜在位子上。
劉老師不再多說,開始講解試卷。
閱讀題被放在了后面,取代來的是作文。
“大家看這個作文題目,仔細審審題。這次的作文是半命題作文——什么,從未走遠。我們的基準分是五十二分,咱們班有幾個五十二分以上的舉一下手,請你們展示一下你們的作文……”
劉祥茹堅定地舉起了手,劉老師看見說道:“好,你得多少分?”
劉祥茹謹慎地答道:“老師,我的作文是五十五分?!?p> “五十五分!好,你的題目是什么?”
“我寫的是‘傳承,從未走遠’?!?p> “好,念一下?!?p> 李泳奇回頭看著熱鬧。
劉祥茹念道:“傳承,是希望的延續(xù),是優(yōu)秀文化的發(fā)揚光大……當八十歲老教授精神矍鑠,仍站在三尺講臺傳道授業(yè),此刻,傳承,從未走遠;當流傳千年的傳統(tǒng)文化在新一代年輕人手中發(fā)揚光大,此刻,傳承從未走遠……”
大篇過后簡短收尾,劉老師愣了一愣,點頭說道:“好,我覺得此刻應該有掌聲?!?p> 說罷,同學們徹徹底底地鼓掌。
“這篇作文的第一個優(yōu)點就是寫得很扣題。題目寫的是傳承,整篇文章都圍繞著傳承,這是這次月考,我覺得最大的亮點——很多同學都沒有扣準題目,所以沒有得到五十二分。這篇文章扣題了,所以得高分。從內容上來看應該是一片議論文,我們現在考試寫的作文基本上都是記敘文,這一點注意一下?!?p> 劉祥茹點點頭,接過老師的示意,坐下了。
“誰還得了高分?”劉老師問道。
李思妤舉起了手。
“你得多少分?”
“五十四?!?p> “好,念一下你的作文?!?p> “我寫的是‘母愛,從未走遠’。”李思妤開口念道,“‘又落枕了!’我揉著酸痛的脖子,淚眼朦朧。母親走過來握著我的手,眼神中滿是心疼……”
李思妤也許在眾多沉默中莫名怯場,不由自主地急追急趕地念著,劉老師皺著眉頭,試著抓住全篇的線索。
“從此我的床上多了一只紅豆枕頭,枕著它在睡夢中仿佛有了母親雙手的撫摸,輕柔而溫暖。一個陰雨連綿的早晨,我從睡夢中醒來,拿起那只紅豆枕頭,卻不料紅豆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到地上,我的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流下來。”
劉老師慢慢地點點頭,大概抓到了文章的高潮。
“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拖著沉重的身體躺倒床上,熟悉的柔軟又彌漫全身。我定睛一看,正是那只紅豆枕頭,上面帶著母親一針一線密密織成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