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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沉默良久,莊清打破沉默:“想不到這么隱秘的事,居然在東門跣那里輕易就知道了,感覺他比天子知道的還多?!?p> 莊梅說:“不知那長狄緣斯的墓里,壁畫上還畫了什么,跟周王室有什么關(guān)系。你覺得,他真的沒把畫留下來嗎?就算那個什么端木方把畫燒了,他就不能憑記憶再畫一幅?”
朱英說:“我也不大信?!?p> “你是他兒子,肯定很了解他?!?p> 朱英怒目圓睜:“別跟我說這個!”
莊梅被他嚇了一跳,好吧,好吧,不開玩笑。我還以為,你接受他了。
莊清趕緊打圓場:“看來這個東門跣,有好長的故事。有空你給我們說說,可以嗎?”
“此人身世離奇復雜,真想聽,倒是值得說三天三夜,但我現(xiàn)在沒心情。這個人說話,一直都是虛虛實實的,半真半假?!?p> 莊清奇道:“那今天跟你說的……”
“他不會騙我的,這一點,倒是不用懷疑?!?p> 莊梅差點又說出口:當然了,他把你當兒子嘛。
這話她不敢說出來,朱英自己卻說出來了:“因為,他希望能在我的家廟里,把他給供上?!?p> 這是朱英的私事,莊梅再不敢插嘴。
“不過,幾年沒見,這次到洛陽見到他,確實感覺老是許多,看人的眼睛,也沒那么陰暗了。你們是沒見過幾年前的樣子,跟他呆一個屋,你都巴不得去牢里呆三年。”
莊清說:“我能想象出來,他殺端木方的時候,算起來年紀已經(jīng)超過六十,可見這一輩子都是惡人。”
“你明白就好?!?p> 莊梅說:“這個東門跣,還真得好好打交道。”
朱英點點頭:“他還有事沒說,以后找機會再慢慢套吧。哎呀,今天我都沒心思去清點寶物了,也不知他們干活怎么樣?!?p> 莊梅說:“他們倆干活比你快多了,特別是崔瑞,人家就是干這個的,在徐家倒騰古董,那都是從小干的,那像你磨磨蹭蹭?!?p> 朱英聽呆了:“真的?那我得去看看他們怎么干活。”
說完,朱英就出去了。
朱英走后,莊清問莊梅怎么看。
莊梅說:“我們就是嚴先生說的,那極少數(shù)能跟元晶感應(yīng)的人。熊啟透露說,能啟動神兵是只有古代的鄋瞞國人,他們又是上古的防風氏。按照這個說法,這神兵豈不是從上古傳下來的?”
莊清說:“難道我們跟古代的鄋瞞族還有關(guān)系?我可是楚莊王的后代,如假包換的楚國王族苗裔?!?p> 莊梅說:“也許,能跟元晶有感應(yīng)的,并不止鄋瞞族?!?p> “對,你說的很有道理。你看,我們跟朱英崔計不一樣,他們要穿上長狄人制作的盔甲,才能竄那么高,我們可是什么都不用。”
莊梅點點頭:“如果長狄緣斯能跟我們一樣,那就不需要制作什么盔甲了。誒,我有個問題,你能刀劍不傷嗎?”
“這個,沒試過,沒被人砍過。”
“要不,你拿刀劃一下試試?”
“你有病吧?”
莊梅呵呵笑道:“那不用試了,我小時候被你逼著去學針線活,被那針不知扎了幾回,看起來,不是刀劍不傷的主?!?p> “要這么說,誰沒小傷小磕的?我也被荊棘刺出血來,不用試了,我們都是能被刀砍死的。”
說完,兩人忽然不出聲了,因為他們都同時想到,鄋瞞人要是不能被刀劍砍傷,又怎么被剝皮呢?
兩人情不自禁的都打了個冷戰(zhàn)。
“這事不能就算了,必須好好查清楚,性命攸關(guān)!”
宅子里人多,說多了怕隔墻有耳,兩人就先把此事放下,到外面逛逛。
朱英在地道里,見崔瑞跟白塵果然不一樣,效率就是比自己高。
他們每人配兩個抄寫的,一個造冊,一個在白布袋上寫。崔瑞報一次,兩人就都寫好了。然后把白布袋給套上,封好,拿出去裝箱。
造冊的需要寫詳細,所以由春申君派來的兩個寫。寫在白布上的,只要有關(guān)鍵字就行了,是為了方便查找,只要粗通文墨就可以了。因此,就在軍士里找?guī)讉€能寫的就行。
項燕帶來的都是他項家的親兵,跟別家部隊可不一樣,多有能識字的。
這一下就比出來了,要論這賬房的買賣,專業(yè)跟業(yè)余就是差距大。
好奇心是人的天性,除了那些士兵不得隨意走動,其他人都進去過那個密道,連吳興也去過一回。清點累了休息時候,崔瑞跟白塵都進過兩回。
項燕安排了一個在那看著石門,從來就不敢阻止,因為項燕有自己都帶著這幾個人去。
就這么干了兩天,地道里的寶物清點得差不多了,那些最貴的金銀器和玉器都裝上箱了,就剩一些比較粗苯的大銅器了。
看著就快完事,項燕心里輕松多了。
這天一大早,有人來拜訪,大家一看,愣了,居然是鄭國。
“鄭先生,你不是去侯氏了嗎?”莊清問。
“去了兩天,跑了一圈,估算了下工程,召集各大家族分派了任務(wù),讓他們?nèi)蕚?。大概五六天以后再去,因此先回洛陽。還沒休息呢,又被太子找上了?!?p> “他找你做什么?”
鄭國朝各位拱手,說:“太子請我過來看看密道。”
項燕一愣:“我們很快就走了,等我們走了,他愛怎么看就怎么看,為什么要這個時候?”
鄭國嘿嘿一笑:“你們在地道里清點寶物,一撥一撥地往密道去,太子擔心你們發(fā)現(xiàn)了連他都不知道的秘密,因此,請我過來給他看看?!?p> 莊清奇道:‘這就怪了,他怎么知道我們一撥一撥進去?’
“這個……”鄭國欲言又止。
崔瑞站出來:“別猜了,我偷偷匯報的?!?p> 項燕大驚:“你都沒離開過,怎么匯報的?”
崔瑞神秘地一笑:“項將軍,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誰說匯報事情要出去的?”
項燕低聲問:“這里,有你們的人?”
崔瑞笑道:“將軍放心,這里都是你們楚人,哪有我們的人?有什么事,寫好扔墻外就是了?!?p> 項燕說:“也就是說,我們這里,也是受到監(jiān)視的?”
“項將軍,這是人家的產(chǎn)業(yè),也不能說是被監(jiān)視,只能說會來照看一下。恰好我又被你請了過來,這照看的職責,當然就由我負責了?!?p> “那你跟他說了什么?”
崔瑞瞄了朱英一眼,說:“在這個宅子里,如果說有人對地道最熟悉,莫過于朱英了,我見他幾次走到密道盡頭,在那里鼓搗,憑直覺,我認為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但他肯定不會告訴我,所以,我就把這消息告訴太子了。”
項燕一愣,問朱英:“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朱英哼哼唧唧地說:“我確實發(fā)現(xiàn)了不尋常的地方,還沒來得及說呢,因為還不是很確定?!?p> 崔瑞說:“那你現(xiàn)在說?!?p> 朱英一笑:“就不?!?p> 崔瑞覺得好氣:“你不說,這里也很快就完事了,到時你就算知道啥也沒用了,難道你還能賴在這里不成??!?p> 朱英也笑道:“太子不是請了鄭國先生嗎?讓他看看,讓他看看嘛。他是修水渠的,自然也懂土工?!?p> 鄭國汗都下來了,輕聲說:“要練練我?”
朱英點頭:嗯。一點也不客氣。
“那不公平,你們都看了幾回了,我一次還沒下過。”
朱英笑道:“那你就下去看個夠,餓了就上來吃飯。如果到明天早上你也沒看出什么名堂,那等我起身,就把我的發(fā)現(xiàn)說出來,你看可好?”
鄭國苦笑:“我可沒把握?!?p> 崔瑞不想他在楚人面前慫,忙說:“鄭先生,你慌什么?你堂堂韓國一個大水工,挖坑掘土不是本行嗎?”
“你說的輕巧,我們挖的都是明渠,這地下暗道,哪有挖這么長的?你們都是老手,都看了大半年,就給我一晚上時間,能查出什么來?”
崔瑞一想也是,對朱英說:“你陪他下去,有什么需要,你得打個下手。反正就算有什么寶貝,也是人家周國的,你敢拿走么?”
鄭國說:“不不,未必有什么寶貝。太子跟我說,這宅子,原本是幾百年前的王子朝的舊宅,你們知道王子朝嗎?不知道沒關(guān)系,他當年是當過幾年大王的。但是,他王位得來不正,害怕晉國鄭國找他麻煩,就修了這么條密道,是用來逃跑的?!?p> 崔瑞說:“這個我也聽太子說過。但不管怎么樣,這些楚人不安分,你得受累查查?!?p> 說完,還瞄了朱英他們一眼。
項燕無言以對,崔瑞沒說錯啊!他們確實老是盯著人家的密道。朱英不好再說什么,只好答應(yīng)跟鄭國下了密道。
朱英以前干的那一行,基本上是不會與同行有什么交流的,多認識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被抓就是個死。
因此,他很想看看鄭國是如何查探地道的。這是專門搞水工的,門道與盜墓挖坑自然不一樣。
兩人一人一把火把,在密道里走了兩趟。鄭國不出聲,就是不時去拿手摸墻壁,有時候發(fā)下愣。朱英不知他在干什么,他不問,鄭國也不說。
足足有一個時辰,兩人像兩個啞巴一樣,沒有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