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南魚舊志

西洲冊·一朝頹

南魚舊志 南魚晚 2063 2019-04-07 20:58:51

  “我爹娘很是不喜木小妹,總說她來歷不明,恐是我從哪個花巷帶回來的女子。

  木小妹自小家境貧寒,她爹爹常年臥床,娘親便總是帶著她去地主老爺家做散工,很小時候便困于生活。

  這樣的姑娘,經(jīng)歷過這么多的風(fēng)霜,仍然可以如此溫柔。

  我就想,我得對她特別好,讓她覺得人間值得。

  木小妹說,那時候幸得那地主老爺出手相助,他知道木家生活很是艱辛,待木小妹特別好,也總借銀兩給木家。

  我聽她說了之后,私底下帶人送了許多銀兩給那金老爺。

  他這老頭兒倒是有些有趣,非得留我飲酒。

  他說木小妹從小便可愛靈動,很是招人喜歡,他做這些事也就求個心安,求后半生踏實。

  我覺得這人雖然看著長相有些猥瑣,但終歸心地不錯,也算與他結(jié)了個忘年交。

  木小妹特別喜愛聽我念書,看我寫字,特地學(xué)了研墨,不過她通常是看著我寫字便發(fā)呆入了迷。

  我有時候在一旁念書,她就手指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那些字。

  有一次她坐在湖邊低著頭不知道做什么,我悄悄行至她身后,突然瞧見那地上密密麻麻的字,她居然在默那篇文。

  我看著那歪歪扭扭的一撇一捺,木小妹紅著臉快速擦掉。

  我心下有些難受,我將她安置在此,說著要待她好,卻從未去了解她想要什么。

  從那之后我再沒去過夢回樓,我教她習(xí)字,教她寫,同她講書中那些道理。

  我想木小妹若是生在大戶人家,若是生在白家,或者我家,定當(dāng)是個厲害的,日后說不定也能當(dāng)個女官。

  她十分聰穎,總之是超過我很多,不多些日子,就能自己翻看古書,讀懂那些晦澀難懂的句子。

  娘同我說,她之前覺得這木小妹肯定是夢回樓新來的姑娘,我肯定是故意那樣說以騙過她們,所以我不在家時對她衣食態(tài)度多有苛刻。

  后來突然見我轉(zhuǎn)了性子,每日溫書,不再似從前那般風(fēng)流,便略微有些改觀。

  我同她說了些木小妹之前的生活,又在她那兒夸了夸我撿來的這個聰明姑娘。

  她穿過假山,剛好看到坐在亭中安安靜靜看書的木小妹。

  我娘突然轉(zhuǎn)身握著我的手說,這個女兒,我得認了。那之后她果然待木小妹女兒一般。

  好吃的總給她留一份兒,逢年過節(jié)也給她做些新衣裳,出去進香拜佛也總是帶上她。

  我時常感謝能遇上這樣一個姑娘。

  我也感謝這么多年接濟他家的金老爺,逢年過節(jié)還給他送些錢和禮品,同他痛飲幾杯。

  他總說能看到木小妹有如今的日子他很開心,我便又給他滿上一杯。

  我發(fā)誓我從未將木小妹當(dāng)側(cè)房養(yǎng)著的。

  她是個很好的女子,我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太過惡心,總惡意揣測,開些不好笑的玩笑,我便漸漸遠離他們。

  我想著去和七陽一些品行好的人結(jié)交,我想親自給木小妹挑一個如意郎君。

  是的,我還是很糊涂。

  即使白婧那般對我,人也頗為嬌蠻,可我仍然記得那個粉衣跳舞的女孩兒,她滿口應(yīng)承長大做我的妻。

  因得這一句應(yīng)承,我便只想娶這一人。

  紅兒綠兒我已然不記得了,木小妹通常比她們還懂我。

  她崇拜我,從目光中,從話語中,我都能感受到。

  她懂我所有的欲言又止,是個真正的紅顏知己,她脆生生地喚我秦小哥,我便覺得真是滿心歡喜。

  到底是患難見真情才是真道理。

  我從前那些酒場不醉不歸的朋友,那些夢回樓一擲千金的紅顏知己,還有與我家世代交好的白家。

  真正到了水深火熱之際,卻沒有一人肯施以援手,他們都忙于與我家劃清界線,忙于與我斷絕關(guān)系。

  這其中最讓我難受的便是白婧,她的不作為和冷漠,擊垮了我最后的堅持。

  我們從秦府搬來了這個小院落,家里長輩入獄的入獄,身亡的身亡。

  爹從獄中出來的時候也是身受重傷,木小妹當(dāng)?shù)袅四锼徒o她的首飾寶玉,但仍然沒能救回我爹。

  娘一時間受如此多的打擊,身心皆疲,一病不起。

  而我,我奉信借酒消愁,我到底同最底層的淤泥一般,自己放棄了自己,每日爛醉街頭。

  可憐我那剛過上幾日好日子的木小妹,突然又開始重復(fù)之前的日子,每日去尋些散工,養(yǎng)我和娘。

  她每日里睜眼第一件事是替娘親熬藥,夜晚做完工活,伺候我娘睡下,便在寒冬中在每一個深巷里尋我。

  有時候整夜尋不到,便踩著雪回去,尋到了便將我從墻角拉起來扶回去。

  這七陽的每一個巷道,可能沒人比木小妹更熟悉。

  我自甘墮落,可她應(yīng)該有更好的生活,她不該陪我身處這樣的淤泥中。

  我便將她端的醒酒湯摔了,將她關(guān)在門外,叫她滾。

  所有人都放棄我了,她應(yīng)該也是,她應(yīng)該去尋自己的生活。

  可這個傻姑娘,在那樣的冰天雪地里坐在外面吹了一夜的風(fēng)。

  我每日里拿著酒走過那些大街小巷,尋找一個合適的男子,與木小妹相配的男子,可他們都表里不一。

  我逐漸看這世界更通透了些,原來最經(jīng)不起琢磨的,還是人心。

  我曾渾渾噩噩地走到木小妹做散工的酒樓,我想去看看這個傻姑娘。

  我在人來人往的后門看到她被那兇惡的酒樓老板推搡,我沖進去與他爭吵,然后我們一起被他叫伙計扔了出來。

  木小妹替我上藥,力氣很輕,爭吵動手時我怕他們下手不知輕重,將她整個人護了個圓。

  我左右仔細看了看,到底我還是有些用處,她應(yīng)當(dāng)沒有受傷。

  我偶爾也見到白家的家丁,只是總感覺甚是遙遠,仿佛那只是我一個夢。

  后來有一日準備去吃酒,在巷道間聽到女子哭喊的聲音,甚是耳熟。

  我走到隱蔽的墻角,在那一群言語粗俗的壯漢間看到縮在角落哭泣的女子。

  她還是不變喜愛穿粉衣,滿臉都是淚水,言語間充滿了絕望。

  我在巷道流浪時聽到秦家的生意都被白家接手,想來也算是早有預(yù)謀。

  因而那一刻突然心生一絲恐怖的想法,如果白婧在此出了什么丑,白家定會丟盡臉面?!?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