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醒來的當(dāng)天晚上,我縮在小易床邊的椅子上就睡著了。整個下午吃完飯過后我就一直很昏沉,瞌睡來得很迅速和綿長。
我醒來時,夜晚的涼風(fēng)灌進了我的脖子,蜷得腰酸背痛,還沒來得及伸展,眼睛一瞟旁邊的床位——空了。
我小心伸出麻掉的腳,一瘸一拐的找向衛(wèi)生間——沒人。
走到走廊,空無一人,寂靜蒼白的燈光花紋雜亂的地面上泛出臟臟的光。
夜風(fēng)從背后的窗子吹來,后背反應(yīng)著涼浸。
“小易?”我試著喊了一聲。
無人應(yīng)。
扶著墻邊的把手,拖著麻掉的腿往護士站走去。走到一半,旁邊緊急出口的樓梯門忽然閃動了一下。
像是被風(fēng)吹的。
我停住腳步看了一眼,綠色燈牌貼著門上框,毫無動靜。
腳下的麻筋稍微緩和了一些,我站直身子,一步一步走向護士站。病房在盡頭,這一條走廊似乎特別的長。
“小易?”我又試著喊了一聲,只有淡淡的回音。
“黎咼?”同樣無人回答。
夜晚的醫(yī)院我是有些怵的,畢竟電視劇里的恐怖場面我也沒少看,童年陰影也不比別人少。
也許是狹窄,走廊上的對流風(fēng)總是有些陰涼。我壯了壯膽子,加快腳步快速穿過走廊,走到了護士站——卻空無一人。
我轉(zhuǎn)過身環(huán)顧了一圈,依舊沒有任何人。
我心里開始冒汗,身體不自覺往墻壁上靠,粗糙的強面擦著皮膚而過,有點疼,我已經(jīng)顧不了。心里的恐懼已經(jīng)慢慢升起來,我只能聽到自己不斷大聲的心跳聲。
這時,安靜的空氣里突然“?!币宦暎娞蓍T緩緩打開。
我屏住了呼吸,手心不斷冒汗,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口,角度很偏,我無法看清電梯里的一切。
我心臟極具發(fā)抖,等著里面出來人??蓭酌脒^去了,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更沒人出來。
幾秒時間里,我已經(jīng)把所有能想到的恐怖情節(jié)都過了一遍。
終于,心跳突破了極限,我忍不住大叫起來,“啊——”
耳朵里只剩我的尖叫聲,臉上已經(jīng)慢慢充血,恐懼讓我閉上眼睛。
“寧橋?寧橋?”耳邊尖叫聲混合著人聲。
我慢慢睜開眼,黎咼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眼里充滿了惶恐。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的看著他,晃神。
“寧橋,你看看我,你怎么了?”
我頭皮發(fā)麻,剛才叫得有點供氧不足。
“……沒……事?!笨翱捌届o下來說了兩個字后,我瞥到了黎咼身后的小易。
他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看著我,神色說不清道不明,像遠山隔著薄霧。
我靠在護士臺,身后已經(jīng)涼浸。而黎咼的神情不是特別好,估計是被我嚇著了。
“對不起……我就是…害怕……”我看著黎咼神情不對,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著。
黎咼倒是一愣,沒想到我會道歉似的,恍然過來,說了聲,“沒事?!?p> 我看了一眼遠處坐在輪椅上的小易,他的神情同黎咼一樣,找不到任何一絲活力,像兩個垂暮老人,盤算著自己剩余的時辰。
黎咼走過去,推著小易過來,輕輕的說,“走吧,回房間?!?p> 我看著兩個人走在前面,心里還未平復(fù)余悸。黎咼卻早已推著小易走進了房間,背影不似從前。
或許是醫(yī)院的頂光打得偏激,黎咼和小易身上也蒙上了一層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