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虞淵跟奎明回到逢源鏢局時,魏士成已經(jīng)回到。兩人四眼相對,彼此以眼神打個招呼,想說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駱老頭聽奎明說了郡城大門外的事情,不解問一句:“玉竹姑娘,你受驚了。到了郡城,怎么不直接到我們這來?現(xiàn)在外邊亂得很,你們姑娘家在外邊不安全。”
“是,駱老先生說得是。”鄭虞淵驚魂初定,自責(zé)解釋,“我們從龍溝村出來,一路人看到不少染了瘟疫的病人,聽說郡城的疫情最為嚴重,就直接到郡城。看到郡城在那么多災(zāi)民、那么多病人……我真沒想到會這樣,如果不是奎明大哥及時感到,恐怕我……”
鄭虞淵說起來還有點后怕,萬一她真被那幫難民抓起來,還不知道會成什么樣子。
蘇小婉氣不過,憤憤開口:“那些人也真是的,玉竹小姐特意趕來郡城幫助他們,他們還要把玉竹小姐抓起來!”
“小婉!”鄭虞淵小聲叫她,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并且對她說,“那些人都已經(jīng)走投無路,不能怪他們。”
以前跟師傅四處行醫(yī),什么樣的病人她都見過,病死、餓死的可憐人她也見過,卻從未見過這么多走投無路的難民,被擋在堅固的城墻之外,要么被餓死,染上瘟疫病死,要么等到入冬也會被凍死??粗峭饽敲炊嚯y民,他們有可能會接二連三的死去,她第一次如此深刻認識到,人命如此低賤,在別人眼里根本微不足道。那時刻,她不由悲哀地想到,在當(dāng)今皇后鄭齊云眼里,她鄭虞淵的命也如此低賤吧,她就是死了,對鄭齊云而言,也不值一提。
魏士成從廚房煮了兩碗面,一手拿著一個碗端過來,對鄭虞淵說:“玉竹姑娘,一路趕來辛苦了,大半天沒吃東西了吧,先吃碗面,其他事吃飽了再說?!?p> 小綠跟在魏士成身后,嘟囔說:“玉竹姐姐,這面是魏公子下廚煮的,我說我來就行,他非得親自動手。”
鄭虞淵接過碗,抬頭看一眼魏士成的臉,客氣一句:“有勞魏公子了。”
魏士成又說:“沒什么菜,清湯素面,配兩根咸菜頭,湊合吃吧?!?p> “這很好了,謝謝?!编嵱轀Y拿起筷子,聞著面的香味,當(dāng)真餓了,不講究那么多禮儀,就跟村里粗人一樣,直接端著碗吃起來。
吃著吃著,鄭虞淵鼻子一酸,就控制不住眼淚涌出來。
魏士成急了:“玉竹姑娘,你怎么吃著就哭了,這面有什么問題嗎?”
鄭虞淵搖搖頭:“我今天能吃上這碗面,太激動了,不要介意,你就當(dāng)什么沒看見,好不好?!?p> 吃著碗里的清湯掛面,她不禁回想起以前她半夜肚子餓要吃東西,魏士成親自去廚房給她煮面吃。她要吃清淡的,他就煮清湯掛面,配點醬料。她要想吃葷的,他就往面里加雞蛋、加雞腿……此時回想起來,她心中泛起往日的甜蜜,又抑制不住眼下事異時移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