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日宴(5)
豐年國的一夫一妻制不只限于民間,就連坐擁天下的宣帝——豐軒聿也同樣只有一位皇后,沒有其他妃子。
皇后挽著從兩排坐席中間過,朱茱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這對站在國家頂端的夫妻。
豐軒聿和蒲如瀟年齡相仿,外貌比蒲如瀟要年輕,身體卻不如蒲如瀟健朗,一身病氣。
相比豐軒聿的病弱,與他并肩的藍露就顯得格外的光彩照人。
朱茱聽采春說,這藍露是籃仁熙的姐姐,藍織玉的姑姑。
藍織玉的爹是當朝宰相,姑姑是四位皇子的親生母親,也難怪蒲如瀟想結這門親事。
不管以后哪個皇子登上皇位,只要蒲木旬娶了藍織玉,這表妹夫的關系都在那兒擺著。四舍五入就是皇親國戚了。
豐軒聿和藍露坐上主位,讓大家都坐下,不必拘束。
分做兩邊的人開始動桌上的酒食,豐紀離作為東道主,帶上抱著孩子的祁王妃一起向父皇母后問好。
豐軒聿和藍露輪流抱了下小孫子,臉上滿滿的笑容。
因為是一夫一妻制,孩子都是藍露的,所以藍露對每一個兒子孫子都特別親,等同視之。
待豐軒聿和藍露逗玩孩子了,豐紀離才拍拍手上歌舞表演。
朱茱對美女沒興趣,專心吃東西,蒲如瀟看不慣朱茱這樣,卻也礙于眼下的場合沒多說什么,一個勁地兒勸自己冷靜,再忍個七八天,朱茱就會從他眼前消失了。
朱茱胃口大,吃飽喝足了,桌上大半的食物都沒了。鄰近的幾桌投來嘲笑或驚奇的目光,朱茱當做沒看見,悄悄咪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背著蒲木旬一飲而盡。
祁王府提供的酒有點甜,沒有那種辛辣的感覺,朱茱砸吧嘴巴,又倒了幾杯。待蒲木旬的視線從前面的歌舞表演轉移到桌上時,酒壺已經(jīng)空了。
蒲木旬的視線第一時間鎖定了朱茱,問道:“喝了多少?”
蒲木旬問得自然,沒有質問的意思,朱茱順口就說了實話:“兩壺?!?p> 蒲木旬嚴厲起來,“誰讓你喝酒了?”
朱茱酒喝多了開始神經(jīng)興奮,膽子大了不少,撇嘴道:“喝不喝是我的自由?!?p> 見朱茱已經(jīng)開始醉,蒲木旬皺眉叮囑道:“待會兒別亂跑,這酒喝的時候沒感覺,后勁很大?!?p> 朱茱胡亂地點頭,并沒有把蒲木旬的話放在心上。
這么甜的酒,能有什么后勁?
宴席上官員們和臨近幾桌的人說著客套話,有的聊政事,有的聊前面跳舞的舞女。大人們聊得盡興,倒是今天的主角,祁王府的小世子在皇爺爺皇奶奶懷里哭了,被哄乖后繼續(xù)待在上位,沒能被奶媽抱回房里。
酒桌前的舞女換了兩批,后面上來的女子抱著木琴,身著青衣,一雙纖手皓膚如玉,雙眉彎彎,杏仁兒眼,小嘴巴,小小的鼻子微微往上翹,暖紅色的燈光下,皮膚細膩無痕,玉立亭亭,標準的美人兒。
美人步步生蓮,走到酒席中間,抱著琴向上位的兩人行了禮,“小女子藍織玉,為小世子獻上一曲《水紅瀾》,祝小世子健康成長?!?p> 人長得美,聲音也好聽,
“原來她就是藍二小姐啊?!敝燔锟粗{織玉,語氣中滿是崇拜羨慕,扯了扯蒲木旬的衣袖問他,“《水紅瀾》不是你們豐年國祭祀水神的曲子嗎?為什么要彈這個?”
蒲木旬答道:“《水紅瀾》的寓意很多,平安、健康、長壽、興盛都為其意。除了是祭祀的禮樂,還是祝壽、慶祝的音樂?!?p> “一首曲子通用,這波操作厲害了?!?p> 朱茱說完,藍織玉那方的琴音正好響起,朱茱閉著眼睛聽起來。
朱茱不懂音樂,只是單純地覺得好聽,無意識地跟著藍織玉的節(jié)奏,用手敲擊著桌面。
不只是朱茱,場上的人大都如此。
熟悉《水紅瀾》的人都聽得出來,藍織玉改了原曲的部分內容,節(jié)奏比原版的要柔和,像一陣涼風,撫平了夏日心頭的浮躁。
曲畢,藍織玉行禮退下了,眾人才從方才樂曲中回過味來,禁不住夸贊藍織玉不愧是泰城第一才女。
“藍二小姐第一美人,你第一公子,這稱號,嗝,還挺配的?!敝燔锞凭项^,意識開始脫離大腦的控制,臉也有些紅,拍了拍蒲木旬的肩膀說:“小老弟,我去下廁所。”
蒲木旬不放心讓一個醉鬼獨自離開,他這會兒又不方便走,叮囑道:“讓采春跟你一起去,別走丟了?!?p> 朱茱拍了拍胸脯道:“我自己能行,嗝?!?p> 蒲木旬沒理醉鬼的話,讓采春跟著去。
蒲如瀟今天因朱茱受了不少擠兌,看她離席,厲聲道:“不知禮數(shù)?!?p> 朱茱聽到,回頭對蒲如瀟做了個鬼臉,蒲老將軍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一口老血卡在脖子里不上不下。
采春沒來過祁王府,也不認路,帶著朱茱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茅廁。
采春擔心朱茱這樣會掉進茅坑里,但人家上茅廁她也不方便跟進去,只得在外面等。
采春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朱茱出來,心想著不會真掉坑里了吧,叫了朱茱一聲。
沒回應。
采春又叫了幾聲,周圍除了蟬鳴和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再無其他。
采春不得已,推門進去。
茅房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采春慌了神,匆匆忙忙地跑回宴席,跟蒲木旬說了這件事。
蒲木旬聽了事情的原委,就要去找人,蒲如瀟叫住了他,“你要留你爹一個人在這兒跟那些老家伙喝酒?你爹這一把老骨頭受得住?”
蒲木旬皺眉,“可是朱茱……”
“讓德影他們去找,你坐下?!?p> 蒲木旬和蒲如瀟對視良久,妥協(xié)了。
蒲如瀟年輕時征戰(zhàn)沙場,三十歲才娶妻生子,如今已經(jīng)五十多歲,身體雖然硬朗,但終究不年輕了。
酒席上的事,還是得他這個做兒子的擔著。
德影和昌云去找人后,蒲木旬心不在焉地與人交談,視線略過距上位最近的那個位置,發(fā)現(xiàn)豐紀茗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
蒲木旬只停留了幾秒就移開了視線,并沒有太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