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同赴死
趁敖轉(zhuǎn)身進入石屋時,王禮猛然出手。
召明牢獄的囚鎮(zhèn)之力籠罩在敖身上,令對方動彈不得。
敖猝不及防下受到攻擊,抬手就喚出了自己的鎮(zhèn)魂棺。
漆黑的棺木橫陳兩人之間,道道死氣鎖鏈不斷伸展。
王禮見狀冷笑:“果然有問題!”
他親眼所見,敖的黑棺妖魂被召明妖圣剝奪,怎可能又重新施展出來!
這可是從根源上的剝奪,絕無再次召喚的可能。
可偏偏面前的“敖”做到了!
“敖”發(fā)覺是王禮動的手,瞥了瞥黑棺妖魂,笑道:“沒想到我還是大意了?!?p> “能夠殺死召明的人,的確不凡??!”“敖”咋舌道。
王禮眼神一凝,瞬間從這句話里分析出許多內(nèi)容。
本以為是召明妖圣奪了敖的舍,聽語氣,對方似乎并不是召明妖圣。
王禮的猜測自然就變得不準確,當即疑惑道:“你到底是誰?”
“敖”眨了眨眼,并沒有否認,而是直率地答道:“你可以稱呼我為彌羅!”
“彌羅?”
“你是妖母!”王禮一驚。
此方世界本就以妖母為名,彌羅正是妖母。
王禮瞇起了眼睛,一瞬間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必定是妖圣身死,蒼天中的封印隨之消失,妖母便恢復(fù)了自由。
召明妖圣以妖母之力奪取了敖的黑棺妖魂,妖母自然也能使用,這就解釋得通為什么此時的“敖”能夠重新使用鎮(zhèn)魂棺。
“你占據(jù)了敖的身體,想干什么?”王禮直入主題,他可不會單純認為對方是為了奪舍。
以妖母的身份,要奪舍也是選擇妖族。
可現(xiàn)在的狀況并非如王禮所想。
“哎呀呀,別用那種嚇人的眼光看著人家。”“敖”翹起蘭花指,略帶嬌羞。
彌羅妖母的習(xí)慣動作安在敖一個大男人身上,說不出的別扭和惡心。
“奴家本來也不愿意占了這個男人的身體,奈何上面逼著我這么做啊!”妖母指了指天,一臉無奈,繼續(xù)說道:“不然奴家連召明的封印都出不來?!?p> 王禮強忍著惡寒,他終于清楚了妖母的目的。
算起來,對方奪舍敖的事情還是因自己而起。
“位面意識么?”王禮冷哼,沒想到自己截取了大量的氣運,大批妖王以及召明妖圣的氣運加起來也是一筆巨大的收入。
看樣子,位面意識不甘心氣運被域外之魔奪走,因為沒法親自出手對付王禮,就安排了彌羅妖母來對付他。
至于敖,倒霉就倒霉在身為位面之子,很容易就被位面意識操控,妖母無聲無息間就將其奪舍。
若不是護道神通【三途川】對于惡意十分敏感,同時又針對業(yè)力,說不定王禮就被奪舍后的妖母瞞過去了。
好一個位面意識,王禮還是小瞧了對方。
哪怕只是一個低等位面的意識,也能夠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
王禮和敖并肩戰(zhàn)斗過,挽救不回對方的性命,替他報仇絕無問題!
“死!”王禮不想廢話,揮手直接施展出了最強能力。
三途川再次呈現(xiàn)在天地之間,只不過這一次的目標是彌羅妖母。
彌羅見狀掩嘴嬌笑:“你這招是很強,但對我沒有用的!”
王禮不為所動,虛幻長河將其籠罩,無上大神通之力全力凝聚,一時間風(fēng)云變幻,長河流淌,置身其內(nèi)的彌羅被引向三岔口。
彌羅妖母不慌不忙地看了看左右,依舊笑道:“這條河缺了點顏色,實在太難看啦!”
很快,彌羅就被河流擁進了天途。
王禮知道以對方妖母的身份,周身業(yè)力定然十分濃厚,果不其然,【三途川】將其送入了天途。
坐觀生死界限處消弭之力彌漫,王禮凝視著虛幻長河中的妖母。
彌羅放下手,從容閑淡,原本嬌羞的臉上突然失去了任何表情,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呆板,仿佛失去了靈魂和情感。
王禮見此十分疑惑,對方似乎并不擔心自身的安危。
消弭之力不斷纏繞彌羅周身,卻并沒有像先前對陣妖圣一樣直接將其消融,一切都沒有發(fā)生改變!
“怎么回事?”王禮以為是護道神通出了問題,仔細檢查,卻發(fā)現(xiàn)沒有絲毫異常。
半晌,彌羅沒有受到一丁點傷害,頂著敖的軀殼就這么站在那里。
神通之力散去,【三途川】消失不見,彌羅重新恢復(fù)成那副嬌笑的模樣。
這情景,仿佛剛才的一切并未發(fā)生。
王禮陰沉著臉,道:“你竟然沒事!”
護道神通的威力他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被放牧之主當作殺手锏。
此時竟在一個土著身上失去了效果,簡直是個笑話。
彌羅拍著胸,一臉慶幸:“哎呀,幸虧位面意識剛才接手了這具身體,要不然我就死了。”
它的口氣,明擺著就是告訴王禮:這種狀態(tài)下的自己免疫【三途川】!
王禮也不生氣,他找到了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
【三途川】針對業(yè)力,位面意識不分善惡,它自然運行,合乎自身位面的發(fā)展,哪怕是讓整個世界步入毀滅,也毫無業(yè)力可言。
護道神通對上位面意識主導(dǎo)的“敖”,自然無功而返。
“哼,招數(shù)還挺多!”王禮愈發(fā)對位面意識感到厭煩。
低等級牧主拿位面意識根本毫無辦法,彌羅妖母金丹期的修為,王禮決計是打不過的,最強神通又受到克制,整件事完全陷入了死循環(huán)。
此時的王禮刨除神通【三途川】,不過是筑基圓滿的實力,等同于一個加強版的妖王,和金丹期根本就是天塹之隔!
“不,我還有個辦法!”王禮心里想著:“逃出去,帶著青蘿逃離此界!”
打不過,他還不會跑么?
反正好處已經(jīng)撈到手,離開此界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至于能不能從妖母手上逃離,王禮根本就沒產(chǎn)生過這樣的念頭。
身為雙焰牧主,若是能被區(qū)區(qū)金丹修為的敵人拿下,那就貽笑大方了!
就在王禮準備逃跑時,面前突兀發(fā)生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滿臉?gòu)尚Φ膹浟_妖母正束手看王禮還有什么對策時,奪舍自敖的胸口突然鉆出了一把匕首。
彌羅驚愕地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匕首的主人竟然是葵。
小丫頭滿臉哀傷,淚水淌落臉頰,搖頭哽咽著:“敖哥哥,對不起!”
面前的這個人已經(jīng)不再是她的敖哥哥,葵要殺了對方替敖哥哥報仇。
彌羅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王禮身上,沒想到卻中了葵的匕首,軀體本就不是自己的,就算被匕首刺在了胸口又如何!
它勃然大怒,抬手掐住葵的脖子,將少女舉起離開了地面。
“咔嚓”一聲,彌羅扭斷了少女的脖子。
那個天真可愛的生命就此死在了妖母的手上,還是頂著她心上人的模樣殺的。
葵臨死前眼中充滿了哀傷,她沒有怨恨敖,只是想著,終于能陪敖哥哥一起走了!
就在葵死去的剎那,“敖”的臉上出現(xiàn)了掙扎的神色。
半邊臉浮現(xiàn)出憤怒,另外半邊臉則面露悲傷。
敖的臉此時如同雙面人,左右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敖突然悲傷欲絕地喊道:“不!”
他的摯愛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哪怕是彌羅控制身體動的手。
“你殺了葵,你該死!”悲傷的半張臉變得瘋狂。
另外半邊臉仍在妖母的控制之下:“人類,你竟然還沒死!”
妖母以為奪舍后對方的魂魄早已消散,沒想到現(xiàn)在又冒了出來。
與彌羅爭奪身體控制權(quán)的敖聽不進任何話,他一心要替葵報仇。
鎮(zhèn)魂棺從空中回返,將地面上葵的尸體吸入了內(nèi)槨中。
隨后瘋狂的半張臉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葵,招手將鎮(zhèn)魂棺對準了自己。
“死!死!死!”
魂魄占據(jù)下風(fēng)的敖透支了最后的靈魂,讓鎮(zhèn)魂棺將自己的肉身鎖了進去。
漫天的鎖鏈盤繞在敖的身體上,不斷拉扯,最終束縛著肉身回到棺木之中。
套棺頂蓋瞬間合上,鎮(zhèn)魂棺直直立在地面之上。
“嘭!”無盡死氣在棺內(nèi)爆發(fā),連同敖身軀內(nèi)的彌羅靈魂在內(nèi),一并湮沒在了死氣之中。
彌羅沒想到敖如此剛烈,竟用了最極端的方式自殺身死。
妖母的靈魂因為奪舍進了敖的身體,并不能和位面意識一樣進退自如。
面對爆發(fā)的死氣,它只能和敖一起陪葬。
見到并肩作戰(zhàn)的敖寧死不屈,拉著妖母同歸于盡,王禮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沉默良久,王禮發(fā)現(xiàn)鎮(zhèn)魂棺并未消失,似乎是經(jīng)受妖母之力發(fā)生了一些改變,心中一動,揮手將鎮(zhèn)魂棺收進了召明牢獄內(nèi)。
“敖,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你是個值得敬佩的人!”王禮一字一頓說著,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鎮(zhèn)魂棺。
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護住戰(zhàn)部落族人的漢子就這么身死,甚至臨死之前眼睜睜看著摯愛死去,這是件何其痛苦的事情!
那個面對妖圣仍不甘放棄的男人!
那個平日里嚴肅,面對摯愛卻容易害羞的人!
如今卻選擇了這樣一個令人動容的死亡方式。
王禮的手搭在鎮(zhèn)魂棺上,良久無言。
“敖,還有葵,你們放心,我會完成你們的心愿,讓人族擺脫血食的身份,那些妖族蹦跶不了多長時間了!”王禮肅然,目光中滿含震怒,語氣十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