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是天下之人的認知。
然而,在這亂世,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似乎成了最大的期待。
告別了學宮后山墓林,忘川來到了王陵。
她依舊是腰間垮著一個白玉葫蘆,手中提著一壺酒。
在周圍守衛(wèi)的行禮下,她直走了進去。
走過那熟悉的路,她來到了那兩塊合葬一起的墓地之處。此刻,這里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王陵,燕國兩王齊葬之地。
這里,葬著燕國歷來君王。
此刻是炎炎夏日,是一年中最熱的季節(jié)。但在這王陵,卻是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更多的,是一股滲入骨髓中的的陰冷。
仿佛感覺到了來人,那人轉(zhuǎn)過頭。
是一張顯得有些和藹的臉。
他正是燕國此刻的大王。
忘川雖被尊稱為王,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并不算。
“你來了?。 ?p> 見到那高挑的女子身影,白景說。
語氣間不可避免的有些唏噓。
上次見面,她也才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吧……
忘川點了點頭,走到墓碑前,按著這南風習俗分別插了三支香,而后敬了兩杯酒。
之后站起身,她看向那即將陷入花甲之年的老者,問:
“國中的事情不需要處理么?”
站立看著墓碑的人一愣,沉默了會,“我已經(jīng)將一切事情交給了白修?!?p> 忘川愕然,隨即臉色恢復(fù)平靜。
“白修么?
有他治理燕國,想來不會太差。”
白景笑了笑,看著墓碑的眼神中有些深遠。
“對啊……”
這么回答著,他又看向了忘川。
“璇兒,我請求你一件事?!?p> 忘川看著他,點了點頭,“你說。”
“以后,多幫我關(guān)照關(guān)照他?!?p> 說著,在忘川驚愕的眼神中,他離開了這處。
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忘川看了看已然飄身遠去的白景,笑了笑,“關(guān)照么?”
說著,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合葬于一起的兩塊墓碑,忘川低眉想了想。
“呵,塵世啊……”
如果這世界,是為了讓她體驗一番凡人的痛,那么它做到了。
……
時間永遠都是在前進,它不會停止。
在這時間內(nèi),所有該發(fā)生的事情終是會發(fā)生的,無人能夠去阻止。
距離占領(lǐng)魏國十三城,已至一年。
一年之間,天下戰(zhàn)事興起,但燕國卻未再有任何動作。
燕國終究只是恢復(fù)了戰(zhàn)力,并沒有更上層樓。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顯然在快速成長著。
對于燕國,此刻占領(lǐng)十三城似乎便已是極限。
這一天,時至一年的新春,忘川來到了那十年來的練兵處。
看著整齊而肅穆站立著的那三千軍甲。
她身著一身暗紅衣袍。
或許,她是世間唯一穿著衣袍面對士兵的統(tǒng)領(lǐng)。
這三千人,是她精心于萬千人中所選出來的。
在迅速攻破魏國十三城的時間中,他們功不可沒。
“時隔一年,我又站在了這里?!?p> 與平時不同,此刻的她,渾身散發(fā)著一股驚人煞氣。
“十年前的那場大變,或許是改變燕國的始端?!?p> 站在武臺上,她說著。
“從被他國入侵,再到入侵他國,十年來,你們便是燕國的第一先鋒。
那么從一年前到一年后的今天,從平靜一年到現(xiàn)在,你們需要再度的磨煉……”
時間流逝的極快,在來到南風之前,或許忘川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會長篇大論。
終于,她的講話到了尾聲……
“你們是燕國的劍,外可斬異國之敵,內(nèi)可斬滿朝叛逆。
那么,碧落公諸于世的第一戰(zhàn),便從今天開始。
我們的目標是,齊國?!?p> “有暗衛(wèi)會配合你們?!?p> 說到最近,她看向底下的三千人,如往常般的開口,“碧落!”
“殺!”
……
多年來,秦國一直在征戰(zhàn)。
只是因為征戰(zhàn)對象皆為一些周邊小國,似乎總是被他國所輕視。
先天想要潛入一國很簡單。
憑借著其強大的實力,足以避開天下人的目光。
不遇同等階段的先天,是不可能被察覺到蹤跡的。
然天下先天又有多少?哪怕七國這般大國,一國至多也不超三十位罷了。
而三十位先天,哪怕全部布于邊境,也不可能探查到一切。
這,也是十年前被各國先天滲透的緣故。
不止是燕國,這天下各國,亦無法防止這一點。
站在秦國都城,看著這都城之內(nèi)的一切。
與燕國并沒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說出些不同地方的話?;蛟S,便是秦國都城內(nèi)的人比較多吧。
這都城內(nèi),也是與燕國一樣的到處皆是因饑餓而倒地的人。
走進路邊一家普通的茶館,隨意的四處掃視了眼坐滿茶館中的客人,找了個地方坐下。
在店小二熱情的招待下點了杯茶,忘川四處環(huán)顧了眼,仔細的聽著四周的一切動靜。
茶館,向來是三教九流溝通之地,各種消息流通之地之一。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是有了個可參考的目的。
比如此刻在一方有人說:
“誒,你知道嗎,聽說大王要退位了?!?p> “什么,是真是假?”
“我看是真,這可是我在軍中的一個兄弟說的,他可是個百夫長,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出錯?”
再比如另一方……
嗯?
“聽說那燕國女王容貌無雙,只有那傳說中的仙女才能跟她比……”
“說書的,那燕國女王當真有那么美?”
“那當然了,想當年那燕國女王才十二歲,就迷倒了各國才俊,如今……”
“誒誒誒,造謠可是要殺頭的?!?p> 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忘川轉(zhuǎn)過頭。
不遠處,是一位手中拿著一本古樸書籍的說書人。
“鈦,那小子你看什么呢?”
突然,一道聲音在這有些混雜的茶館內(nèi)響起。
忘川轉(zhuǎn)頭,是一名粗獷的大漢,此刻正沖著一個看上去有些文弱的書生大喝。
書生明顯的愣住了,一張有些白凈的臉似乎漲紅了些。
一拍桌子,抬手指著他的鼻子,狀似氣急敗壞,不敢置信,“你,你你說什么?”
被人指著鼻子的感覺著實不算的很好,大漢很明顯的發(fā)怒了。
一瞪眼,抬手就想給他一個教訓。
而后,在下一秒……
“砰,砰,砰……”
忘川眼角跳了跳,看著那被書生按在桌子上打的大漢,一股濃烈的違和感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