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實在太高了,即便是飛檐走壁,攀至山腰回到原處,太陽也快落山了。
傲音不免抱怨,洗個澡,真不方便。
輕靈直上耳畔羽羽風(fēng)呼,這時速,堪比飛機了吧?卻還是如同螞蟻爬高山,頭腦中漸漸涌起林林總總諸多事宜,烏發(fā)飄揚的身形里載滿了大大小小不可排解的烏龍事件,嗯,曾經(jīng)的小妖活的可真不易。
終于回到半山腰,躍上山崖,天色已黑,這山高的變態(tài),自己也變態(tài),這里的一切都好變態(tài)。
還有那威威神器,整整一天,守著七吉絲毫未動?
“七吉,我可回來了,你還好吧?”
“嗯,很好,重生可不容易,浴火重生更不易,你得挺住,晚安七吉?!?p> 星空下的白晝極光,傲音立于山崖,望向光華四溢熊熊燃燒的天體,又望向了猶如沉睡的大季神,轉(zhuǎn)身朝崖洞走去。
“做個好夢。”
誰知道她是在說自己,還是大季神?還是兼而有之?
大季神心中暗討,好夢?這小妖恐怕是忘了,夜幕之下好夢奇缺,無有噩夢已是平生幸事,只是她一再稱呼的并非自己,卻是自身有待獲取的心脈,緣由何起?
大季神又被霧水打了頭,也罷,世間本就如此,即便是那位,也無法處處預(yù)料事事偕通,反倒是那位深居海內(nèi)之人,更為不可捉摸。
踏階而入,崖洞內(nèi)的傲音又一次樂翻天。
這可真是一處桃花源記啊,流水清清,岸上花木素雅,一地綠草芬芳,莫名的清麗之光?哦,頭頂上方,圓形天窗,又不似天窗,更像一輪清輝普照的明月,舉頭望明月,低頭更夸張,有位伊人,宛若水中央,那可不就是我的倒影嗎?
傲音顧影自賞咯咯而笑......岸邊有可斟可飲的方形小石桌,桌下有結(jié)結(jié)實實的圓石凳,回身望去,那是?
那是臥榻,垂垂花木葳蕤而生機的掩映著一處靜謐臥榻,嗯,就是那種靜謐淡雅的感覺,傲音花蝴蝶般撲了進去,平生喜好賴床睡懶覺,這下翹起腳丫更為歡喜,笑聲銀鈴般搖響在水月盈盈的崖洞內(nèi)......
大季神合起眼簾,在一道遙遠(yuǎn)投射而來的寒意抵達(dá)之前,默如夜空緘似烏云,身形悄無聲息的裹起了自身熊熊燃燒的心脈,這亦是一次浴火重生,渡船鑿沉破釜沉舟,只進不退的大季神的蠻荒莽撞,一世又一世,看似靜謐,暗韻深沉而磅礴。
在遙遠(yuǎn)的北部大荒原,做為荒原雪狼幻化而成的天黎族一員,火休屠進入大雪嶺,即刻恢復(fù)自身善于夜間奔襲的本能,他在皚皚雪嶺間連夜奔襲,看似漫不經(jīng)心飄忽不定,實則尋覓著蠻老爹留下的蹤跡。
蠻老爹留下了太多方向各異雜亂無章步履匆急的足跡,云杉雪松旁,溝壑亂石間,那些足跡幾乎踏遍了每一處大雪嶺,火休屠有些吃驚,蠻老爹的足跡表明了這次的伽陵鳥有些異常,歌聲異常頻繁。
這次的伽陵鳥的確出了異常,它來自西梵天,飛過來之前便遭受了致命的重創(chuàng),它不斷哀鳴,導(dǎo)致蠻老爹疲于追蹤,終因過于老邁而氣力枯竭。
火休屠在迷宮一樣的蹤跡里奔襲了整整一夜,也沒有找到蠻老爹,他在天亮?xí)r分飛馳而上,穿過厚厚的云層,站在大雪嶺最高的峰頂:覓峰。
覓峰白云繚繞,天光卻更為明澈,峰頂寸草不生一片焦黑,無遮無掩,伽陵鳥最不可能藏身的地方,卻是它悠揚遼遠(yuǎn)的歌聲每次響起后最終消散的地方。
伽陵鳥喜好唱歌,歌聲如攜花而舞的輕風(fēng),時不時的飄向大雪嶺上的某一座山峰,善于隱藏蹤跡的伽陵鳥總是將最后的那抹音跡留在覓峰,這才飄忽而止。
那飄忽的歌聲,正是天黎人找尋神灰的唯一線索。
火休屠跳上一塊焦黑的大石,吊腳而坐,從小蠻的那只腰包里摸出了一顆綠頭野鴨蛋,又于阿墨的腰包里掏出一把火紅的小棘果,咬一口酥香可口的野鴨蛋,吃一粒酸甜的棘果,又將一粒又粒小果核拋灑在焦痕斑駁的覓峰。
正是日出之際,天邊奔涌的云朵如緩緩翻卷的彩浪,頃刻被噴薄而來的流金覆蓋,火休屠呆呆的站了起來,他被那種熊熊而來的流輝震驚了,那瞬間點燃流云的火,華光大音,希聲四射,異常的明媚。
他的爺爺說:“總有一天,你會看見覓峰的日出,那便是更長遠(yuǎn)更光明.....再看一看覓峰,你會明白何為強大?!?p> 此時的覓峰開始劇烈的晃動,像突然蘇醒的怪獸,巨大的身軀不斷的朝著天空高漲。
覓峰又開始生長了,不久之后會有滾滾而來的天雷轟擊峰頂。然而,一片焦黑的覓峰依然會重生而起,像要觸摸天空的巨手,探出厚厚的流云,在無盡漫長的歲月里,斷了又生,生了又?jǐn)?.....
那是盤古的一縷心意,盤古的心早已化作了遼闊的熱土紅壤,但他的意念化作了堅韌不可摧毀的覓峰。
火休屠縱身一躍,跳下覓峰,他在呼嘯如笛的長風(fēng)里雙目微蹙,利箭般逼近一處雪崖,突然當(dāng)頭撞到了一道橫穿而來異物。
轟的一聲,黑影隨著巨大的悶響摔向了雪崖,火休屠的額頭仿佛被皮鞭猛抽,當(dāng)即半空急墜,可不能摔進崖下的荊楚林,他忍著火辣辣的劇痛,將腰包中的飛爪拋了出去。
他并非懼怕摔落,要是掉進那片荊楚,劃傷了自己不要緊,要緊的是那兩只要物歸原主的腰包,腰包要是劃破,或者有什么損傷,將是極大的罪過。
那是天黎人的珍貴之物,由各自涉獵到的第一只野獸皮制作而成,往往陪伴其終生,丟了或是毀了,視為不吉。
火休屠借助飛爪一擊間那稍縱即逝的摩擦力穩(wěn)一下身形,借此縱起,翻騰而上。
雪崖站定,第一時間仔細(xì)的檢查了一翻,三個腰包妥妥帖帖完好無損,抬眼望去,白晃晃的雪地上赫然一團黑色異物,上前一看,那是一條癱縮的小烏梢。
火休屠撓了頭,很是不解,難道剛剛撞到的是它?
可是,它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半空?他蹲下.身,撲閃著黑亮的眼眸,好奇的問道:“剛才是我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