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境,不外乎三大境界,開覺、歸真、應(yīng)天,每一境可謂是包羅萬象,道化萬千,有武者力拔山兮,有書生氣沖云霄,有廚子殺盡八荒,更有圣人奪天地之造化,步入長生之境。大道也罷,小道也好,學(xué)之初,無高低之論,無貴賤之分,開覺之下拳術(shù)雜多,曾有內(nèi)外之分,而今普遍是內(nèi)外皆修者,唯有軍中善于淬煉肉身,將外功修煉到極致,而我劍拳則是內(nèi)外皆修的拳術(shù),氣形合一后拳風(fēng)如劍,威力無匹,別看那些練獸拳的三年可成,卻不過徒有其表,獸拳雖猛,然后力不足,想那猛虎撲食也不過一瞬之間,若無法一招制敵,必有破綻顯出,人非逃獸,勢必還擊,故此高手過招破綻越少勝算越大……”
劍拳堂后院講座上,侯向山口落懸河,滔滔不絕。
湯靖承不受左右孩童嬉鬧影響,聚精會神的聽著。
張?zhí)炝饕苍诓贿h(yuǎn)處聽著,侯向山并未將他趕出后院,習(xí)武一道,聽而不練一身空,侯向山不擔(dān)心偷師,真正習(xí)得劍拳還得講究氣,無練氣心法配合的劍拳便是普通的拳,圖有其形。
“靖承你來一下,天流就別跟來了,幫我看看這些孩子別讓他們搗亂?!焙钕蛏矫黠@要傳提氣的修煉法門,可不能讓張?zhí)炝髀牭健?p> 湯靖承看了張?zhí)炝饕谎郏瑳]說什么,眼神警告已經(jīng)足夠了。
張?zhí)炝魃斐鰞芍?,湯靖承識趣的拋給他一支煙,與侯向山走到屋中。
張?zhí)炝骺吭诶乳芟?,叼著煙望著屋子默然不語。
“天流哥,你為啥用鏈子鎖住兩個銀鐲子?不礙事嗎?”
“還有天流哥你嘴里叼著的是什么呀?吃的嗎?咋還冒煙了?”
幾個孩子圍了上來唧唧喳喳的詢問。
張?zhí)炝餍Φ溃骸翱吹轿輧?nèi)那團(tuán)氣了嗎?”
侯向山的長子望了一眼好奇道:“氣,什么氣?”
張?zhí)炝髅钺套拥拇竽X袋,笑答:“你爹的氣?!?p> “我爹的氣!”侯崽子閉目感受了一下,好奇道:“沒有啊?!?p> “你也看不到嗎?!睆?zhí)炝骺嘈Α?p> 在他眼里,屋墻上有一團(tuán)淡淡的金氣散發(fā)三十余根金絲在游走,尋常時,張?zhí)炝魇强床坏降?,只有侯向山調(diào)動真氣時才會體現(xiàn),并且只要相隔不遠(yuǎn),即使隔著一面墻他也能看到氣。
又從侯老大的神態(tài)中,張?zhí)炝髦浪m無法肉眼看到,卻能感受到氣的存在,應(yīng)該是與他邁入開覺有關(guān)。
也因此張?zhí)炝骱苡魫?,他要看清的是始作俑者的鬼樣子,卻給他看清真氣的能力,這算什么?
始作俑者太丑?所以看清是不可能給你看清的?
張?zhí)炝骺扌Σ坏谩?p> 一整天,湯靖承是閉門不出,飯食也是侯向山送進(jìn)去的,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屋子。
張?zhí)炝饕膊粍訌?,就靠在屋檐下望著,直至湯靖承出來?p> “今天就到這吧,你也不用急,到了你這年紀(jì)想要提氣十分困難,有甚者終其一生都未有氣感,不過你耐心可嘉,少有人能有你這份沉著,另外你根骨極好,至少有二十年的外功底子,難得,只要靜下心,照我法子調(diào)息用不了幾日定能開啟氣門,哦對了,夜里一定要休息好,切莫私自提氣,需讓自己精神調(diào)節(jié)到最佳才容易感受到氣?!焙钕蛏秸f完又叮囑幾句,這才回房休息。
湯靖承走近張?zhí)炝鲿r,未成他開口便聽張?zhí)炝鞯溃骸皠e氣餒,你可以的?!?p> “多管閑事?!睖赋欣淠f罷,徑直而過。
張?zhí)炝髡f罷,很自覺的起身跟上。
連續(xù)兩天湯靖承都在提氣,張?zhí)炝饕惨恢弊谕饷妗?p> 直到第三天,張?zhí)炝餮劾锏膲ζど贤蝗挥械澜饸庖婚W即逝,他半瞇的瞳孔猛然一縮,嘴角浮現(xiàn)一絲笑意。
起身伸了個懶腰,張?zhí)炝麟x開后院來到前堂,無視幾個打鬧到前堂的孩子,張?zhí)炝鲝街贝┨枚^來到街上,望著烈日蹙起眉頭苦笑道:“這天可真熱?!?p> 既而他抓著自己的發(fā)髻,把滿頭黑發(fā)如同帽子一般揭了下來,將好奇張望的孩子們都看呆了,驚訝那玩意還能摘?
孩子喜歡模仿,特別是看到有趣的事,可是學(xué)著張?zhí)炝鞯臉泳咀“l(fā)髻怎么拉扯也沒用,反倒是一個個疼得呲牙咧嘴,眼淚橫流。
路人們也是紛紛側(cè)目,其中還有幾個小娘子忍不住咯咯偷笑。
張?zhí)炝饔眉侔l(fā)套當(dāng)扇子扇了扇,撓撓頭上短發(fā),散去熱氣后又給戴了回去,然后一聲不吭的回到拳館。
這剛一入堂,便見湯靖承快步?jīng)_出,張?zhí)炝鲹屜鹊溃骸皠e慌,我沒越獄?!?p> 湯靖承陰沉道:“如有下次,加刑一年?!?p> “好好修煉你的吧?!睆?zhí)炝髡f著從湯靖承身側(cè)穿過,徑直回到后院。
湯靖承搖搖頭,隨后急匆匆的回到屋中,他之前已經(jīng)感覺到氣感,可沒等開啟氣門,就從窗戶上的一個小洞發(fā)現(xiàn)張?zhí)炝鞑灰娏耍瑖樀盟琶_出來。
午時,趙家府邸中,趙安筱聽了管事的匯報后一臉陰晴不定。
短發(fā)少年銀鎖鏈鐲,這是張?zhí)炝鞯奶卣鳎胀蝗怀霈F(xiàn)是為何?趙安筱有些看不懂。
“有消息了?”趙夫人從后堂走出。
“嗯?!壁w安筱點頭,把事情和趙夫人一說,最后問道:“娘,此事我越來越看不明白了,他們到底是不是鷹犬?若不是,膽敢冒充鷹犬乃是死罪??!”
趙夫人似乎心情很好,嘴角掛著笑意道:“他們從來沒說他們是?!?p> 未等趙安筱回過味,趙夫人又道:“話說鷹犬非正稱,只是外人叫習(xí)慣罷了,真到鷹犬面前說他們是鷹犬,必是一刀而下人首分離。話說對小毛賊而言,尋常差役也算作鷹犬了,若非我們心中有鬼,豈會著了道。”
“那現(xiàn)在如何是好?”趙安筱沒了主意。
在趙安筱眼里,湯靖承不是鷹犬,必是修煉外功的武夫,這種人幾乎絕跡了。
不是說外功不好,只是修煉起來十分艱苦,多半修煉三五年便皆修內(nèi)功了,一直把外功修到湯靖承這種境界的沒有十幾二十年難成,事到如今才去拳館正兒八經(jīng)的學(xué)拳,用的還是他趙家送的錢!鬧的那樣?。?p> “靜觀其變吧,該轉(zhuǎn)移的繼續(xù)轉(zhuǎn)移,另外有件更大的事,呂泰雍此行我始終覺得不簡單,有點兒賴著不走的意思,看來他兒子果真入了太學(xué)。都說千金難入太學(xué)門,可又有幾人明白,入門才知千金賤!”
聽了娘的話,趙安筱也覺得不妙,秀眉緊蹙道:“呂泰雍之子入了太學(xué)每一步都需錢去堆,否則必遭排擠,可呂家家規(guī)森嚴(yán),大肆斂財必遭家法,而除賊所得則截然不同,郡守大人必然會退出,我們趙家就是砧上魚肉了!”
趙夫人卻無所謂道:“只要圣京不插手,魯西之事魯西管,說山匪與我趙家有關(guān),我還說與他呂泰雍有關(guān),今夜你便冒險去見見張?zhí)炝?,我始終覺得他跟呂家車夫交談并非隨意,也好試探湯靖承的實力,他若真是鷹犬,主要不是都尉,以你實力,打不過要走應(yīng)該無礙,但還是要小心!”
此言一出,趙安筱渾身一震,眼里卻毫無驚懼,反而滿眼的興奮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