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夢回(1)
石連郢在一旁連忙回道:“回稟皇上,落公子自小就身體虛弱,這次又為了解上官小姐的毒耗費了精氣神,這才暈了過去?!?p> 軒轅睿了然的點點頭,“如此,五弟,你給安排個廂房吧,都這般了還在外邊吹風(fēng)?!庇窒袷遣趴吹杰庌@辰臉上的擔(dān)憂,“剛剛我過來,似乎聽到說落公子這病不好治?”
“是的,皇上。”石連郢說:“這是從小就傷了底子的,不好養(yǎng)?!?p> 軒轅睿搖搖頭,并不認(rèn)可,“落公子自己本就是大夫,一手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想來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的?!?p> “真的?”軒轅辰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家的大哥,當(dāng)今的天子。
手中折扇被軒轅睿在軒轅辰腦袋上敲了敲,“三弟,人家落公子自己都不擔(dān)心,你作何這般擔(dān)心?”
眉心卻皺了皺,三弟這般,并不正常。
搖搖頭,“皇兄,我也不知道,只是在聽到他可能只有十年的時間,我就……”就有些心慌。
一旁的軒轅煊再一次狠狠皺了眉頭,不過卻是沒說什么,而是回答了祁睿帝的話,“回稟皇兄,廂房昨兒個就安排好了,落公子昨夜便是住在小弟府上的?!?p> “如此甚好。”軒轅睿點點頭,“如此,三弟還是趕緊將人送回廂房吧,這般勞心勞神的,合該多休息?!?p> 接著又對人吩咐,“李常德,你去安排下,給這位落公子多備些補品,哦,對了,上個月南玥不是剛送來一株雪蓮?也拿過來吧?!?p> 李常德是祁睿帝登基前在東宮住著時,就一直跟著的,如今已經(jīng)是坐到了大總管的位置,他自是知曉如何做事的,“奴婢知道了,這就著人去辦?!?p> 軒轅辰抱起上官淺若,“弟弟在此就先替落影謝過皇兄了。”
“煊,你是不是知曉什么?”看著軒轅辰背影消失在月亮門,軒轅睿示意其他人都退下,“那個落影公子……”
軒轅煊卻直接打斷了他要說的話,“皇兄,這件事我想親自處理。”
好在他們?nèi)擞讜r都是養(yǎng)在太后膝下的,雖然軒轅煊并不是太后親子,又因著軒轅辰呵軒轅煊對皇位不感興趣,這三兄弟之間關(guān)系是極好的。
軒轅睿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這個五弟,“罷了?!鞭D(zhuǎn)而便轉(zhuǎn)了話題,“上官小姐這邊你再看著些,上官府畢竟是因著我們……”
“嗯,皇弟知曉的?!逼溆嗟?,卻也不再說話,只是抬眼看著院子中的一棵香樟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水……”
軒轅辰迷迷糊糊的,只感覺到自己很難受,非常非常的難受,想喝血,真的好想喝,可是沒有血,為什么會沒有血!
“水……”
水?還是血?
很香,對的,是血的味道,要喝血……
“水,咳,咳咳……”上官淺若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是感到一陣的窒息,肺部的氣息一點一點的被擠出來,就好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呼吸不過來。
“白,白辰……”顫顫巍巍的睜開一雙琉璃眸子,對上的,是一雙赤血的眸子,銀色的鳶尾花面具遮蓋了男子的半張臉,卻怎么也遮蓋不住他的嗜血氣息。
——白辰體內(nèi)的毒發(fā)作了,他要喝她的血了。
救命,救,命……
上官淺若想喊救命,可是話到了嘴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完全發(fā)不出聲音來了,蒼白沒血色的唇顫抖著開合,到頭來只有白費力氣。
纖細的手努力掰扯著軒轅辰掐住她脖子的手,可是女子的氣力喝男子的又是怎么能夠比的,而一個是才剛剛病中醒來,完全沒力氣,一個卻是體內(nèi)毒素爆發(fā),嗜血因子沖擊著大腦,力氣大的嚇人。
脖子上的痛感慢慢的感受不到了,窒息的黑暗一陣陣的襲來,蒼白的小嘴微微張著,正在努力的給自己的肺部多增加些空氣,以緩解窒息感,然而卻是徒勞無功。
手沒有力氣的垂了下來,上官淺若感覺到門外的陽光離自己越來越遠,十月的陽光有些冷,冷的讓人渾身發(fā)抖。
明明,還沒有到真正的東陵的冬天的。
最后的一點光消失在了上官淺若的眼中,她徹底的失去了力氣,也錯過了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和后悔。
以及他清醒過來的那一聲撕心裂肺,卻又啞在嗓子里的那一聲——落影。
上官淺若仿佛自己做了一個夢,夢中,她身穿一身素袍被放在金絲楠木做成的棺材之中,雙眼緊閉,常年因為生病而蒼白沒有血色的唇抹上了紅色的口脂,兩頰的白也被胭脂掩蓋,襯得人膚白貌美,氣色紅潤。
抹了紅色口脂的唇向上微微彎起,頭上墨色的發(fā)被梳的一絲不茍,上官淺若認(rèn)識,那是娘親的手藝,她娘親鐘倩雨最喜歡給她們上官府的姑娘挽發(fā),配上紅瑪瑙蝴蝶釵。
鐘倩雨曾經(jīng)夸過上官淺若,這是她們上官府最標(biāo)致的姑娘,也是東陵國最最標(biāo)致的姑娘,那時候,上官淺月還在旁邊嘟著嘴,假裝生氣。
三人打打鬧鬧,好不開心。
可是,娘親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死在明啟二十三年夏,女兒節(jié)上一場大火將上官府一家屠的是干干凈凈。
轉(zhuǎn)過目光,上官淺若看到自己的娘親正穿著喪服哭的傷心,一張臉?biāo)貎粢采n白,紅紅的眼睛正明明白白的告訴在場的人,她已經(jīng)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不,她的娘親怎么會是這樣的,這般憔悴的婦人又怎么會是她那個愛嬌愛俏,看起來才二十出頭小姑娘的娘親?
娘親身邊的,是哭的傷心不已的姐姐上官淺月,嘴里還罵著她沒良心,“上官淺若,若兒,你,你怎么就,就丟下爹娘,哥哥和我就走了,若兒,若兒,你回來,你就這般,這般狠心,看著爹娘,傷心嗎?”
“怎么是我狠心呢?明明狠心的是你們呀,一覺醒來,整個上官府就再也不是從前的模樣了,大火一起,你們留給我的就只有一具具冷冰冰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