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寒這幾日陡見變故,正有一肚子話想問他,見燕三秋橫死當場,頓時怒不可遏。踏起馮虛御風的步法,向著洛靈急攻而去!
“不可!”慕容之瑛急切喊道。
“當當當!”兵器相交,火光四射,一把巨劍橫在了洛靈的身前。巨劍后面,一身紅衣的邱之月用一種復雜的眼光看著方未寒。
方未寒氣急:“老七!你干什么?”
“你先別急,慕容師姐有話說。”邱之月用眼神示意道。
慕容之瑛見場面得到了控制,洛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也沒看方未寒一眼,倒提兇器走進了帳篷。夜晚的寒風卷過,遠處傳來一陣陣牛羊歸圈的哞叫聲,牧場里,慕容之瑛靜靜地向二人吐露了洛靈的身份:
“她是長孫師尊與巫山派掌門洛芷言的親生女兒。”
太湖底下,白蓮教總堂里,中間一排交椅上空了兩把,正是鄒松巖和潘大娘子的位子。
石殿頂上,那個巨大的水晶折射出昏黃的火光,火光打在眾人的沉默的臉上,陰晴不定。
胡大勇單膝跪在石殿中央,左右兩只手分別托舉著一個紅木匣子。總堂集會是由左使賀柏年召集的,雖然在此之前已經(jīng)知道了胡大勇做的事情,但此刻從他嘴里親自說出,仍讓眾人心中震驚一片。
胡大勇在沒有任何授權(quán)的情況下,私自處刑了鄒、潘兩位教中管事堂主長老,這是嚴重的自相殘殺行為,是為教規(guī)中最不能容許發(fā)生的行為。胡大勇將會受到什么樣的審判?
“……事情就是這樣,鄒松巖和潘大娘子的頭顱在此,請執(zhí)事查看。俺老胡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一心,可全都是為了圣教,為了……世子?!痹捳f完,胡大勇將兩個匣子輕輕放在面前的臺階上。
趙犀還沒有資格坐上執(zhí)事的交椅,只是挨著賀柏年,坐在一個偏座上。眼見著匣子中兩顆人頭,內(nèi)心一絞,明白了胡大勇的深意。這是投名狀啊!
廖懷信為人剛正,此時眉頭一皺,正想開口,李洵兒沖他使了一個眼神,往賀柏年的方向看了看,這一動作讓他欲言又止,嘆了口氣,索性閉目養(yǎng)神,隨它去也。
賀柏年的腦子在飛速運轉(zhuǎn),他實在沒有料到這位對教中事務向來邊緣化處理的胡胖子居然來這么一手,之前大家討論教主事宜的時候,他并未有任何表態(tài),但他卻用實際行動,用如此雷霆手段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最反對的兩個人如今已經(jīng)身首異處,他胡大勇是堅定的世子支持者。
不簡單吶!
賀柏年心中喟嘆一句,已經(jīng)有了計較。
“胡大勇身為教中堂主執(zhí)事,始終不忘圣教之恩,在危急時刻,當機立斷,懲處叛逆有功!好!”
這一個“好”字,如千鈞之雷,震的眾人心中明鏡一樣了然。
“世子,如今叛逆伏誅,胡堂主有大功,你看給個什么獎賞為好?”語氣中的恭維之意溢于言表。
趙犀還是捕快的時候,就聽在吳王府當差的父親說過,這天下熙熙,江湖攘攘,當一個人運勢的風口來臨之時,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飛起來。無他,借勢耳。
因緣際會,一系列的奇遇已經(jīng)讓此時的趙犀心態(tài)較以往發(fā)生了徹底的改變,欲望之火在心中一經(jīng)燃起,便再難撲滅。江湖也好,天下也罷,如今的他只想成為這一切的主宰。
“賀左使,各位教中執(zhí)事,鄒、潘二人身上干系重大,原掌教中職務和名下的諸多產(chǎn)業(yè),不可一日無主,我建議由胡堂主暫攝其事,不知道是否可行?”
“甚好!世子所言與賀某不謀而合?!?p> 建議得到了諸位執(zhí)事的一致通過。胡大勇俯首拜謝,胸口起伏不定,抬頭看向趙犀的眼神,有些激動。迎接他的,是趙犀頗似上位者的微微頷首,盡管他自己可能并未察覺這些變化,但在廖懷信和李洵兒等人看來,這位世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他們理想中的樣子變化著。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滿意。
滿意是相對的,比如這個時候的吳王世子就很不滿意,他一臉愁容的依靠在榻上,雙眼空洞無光,渾不似往日的精明銳氣。
吳王遭白蓮教刺殺身亡,舉國震驚,訃告早已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吳王府闔府上下盡皆縞素,吳王世子哀痛欲絕,茶飯不思,幾次對下人說,他也打算一死了之,追隨先父而去。說的下人們惶恐不已,紛紛勸道:世子陛下,如今吳王不在了,您就是吳王府的主心骨,可不能再有閃失了啊。請殿下節(jié)哀!更有江湖門客說:吳王橫死,此仇與白蓮教不共戴天!誓必鏟平邪教,以慰吳王在天之靈。
然而這些勸說似乎對傷心過度的世子毫無作用,趙麒對這些話充耳不聞,整日以淚洗面,哀哀欲絕,仿佛從此一蹶不振。令人見之無不感嘆:世子真是個大孝子??!之前有傳言說世子專權(quán)跋扈,不把吳王看在眼里,我看是哪個眼瞎了才會這么說。父子情深,感天動地,實是國朝楷模!
這一日,他躺在榻上,臉上是早已干涸的淚痕。
世子的大師傅,青城派掌門牛烽走了進來。世子揮了揮手屏退了左右,房間內(nèi)只剩下兩人。
世子被子一掀,從床上跳了起來,尖聲道:“大師傅,你這是要讓我演到什么時候??”
牛烽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耐心一點,五日之內(nèi),必有圣旨。到那時候,世子就是名正言順的吳王了?!?p> “大師傅,我還是不明白,我當這個吳王有什么用?我們最初計劃的,不是要去……”
“慎言吶……世子,如今白蓮教猖獗,傳說那個趙王逆子也在其中,這實在是天賜良機啊!計劃要審時度勢,不能一成不變?!?p> 趙麒若有所思,一雙眼睛靈活的轉(zhuǎn)動著,與幾日來因哀思而木訥的“大孝子”判若兩人。
“養(yǎng)賊?”趙麒一拍手,眼放精光。
“養(yǎng)賊,還要破賊!當今恐怕時日不多了,世子若能在此之前立下此等保社稷的大功,何愁大事不成?到那時候,天下歸心,世子便可榮登九五之尊!這叫順應天意。這就是大勢,大勢不可逆?!?p> “哈哈哈哈,好!妙!……哎呀呀,茅廬半掩臥不起,專等春雷驚夢回。有朝一日時運到,施展奇才定天下,定天下!”趙麒高興之極,搖頭晃腦的開始唱了起來,這是把牛烽比作了那神機妙算的諸葛孔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