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周末，例行的樂隊合練只剩下了羅杰和理查森兩人。
喬治在合練開始之前不到一個小時打來電話，表示自己有事，無法參與這一周的練團。
羅杰與理查森打了一通電話，略作溝通之后，決定取消這周的合練，而是找個地方聊聊。
中央公園的長椅上，羅杰和理查森坐在一起，談?wù)撝鴺逢牭氖虑椤?p> “喬治最近和索尼的人接觸緊密，我們可能需要做好準(zhǔn)備，重新找一個主唱，或者干脆解散樂隊?！?p> 理查森喝了一口啤酒，語氣里有著明顯的不滿：“我本來以為我們是朋友?！?p> 所謂的朋友，在利益面前，一錢不值。
理查森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對于公司內(nèi)部的各種消息，乃至于公司之外的事情，總是能夠第一時間知道。
羅杰的消息來源沒有理查森那么靈通，但從一些跡象上，也能判斷出許多東西。
比如，追加的宣傳經(jīng)費用在了什么地方。
其中讓羅杰最為感到意外的是，大部分經(jīng)費被用于宣傳樂隊成員本身，而非《你好，冰冷世界》這張唱片。
比如說，在歌曲電臺點播上的投入，就幾乎為零。
這是新人，或者老歌手新專輯常見的宣傳方式之一，由唱片的制作方或者發(fā)行方出錢，不斷地給廣播電臺打電話，點播指定的歌曲。
對于那些傳唱度極高的流行歌曲，這樣的點播，廣播電臺會向點播歌曲的聽眾收取一定的費用，然后按照比例或者固定的數(shù)字，向唱片版權(quán)方支付版權(quán)費。
但對于《你好，冰冷世界》這種需要依靠點播來宣傳的歌曲而言，廣播電臺不但不會支付版權(quán)費，反而還要收取廣告費。
這個數(shù)字當(dāng)然不會太高，但是點播的次數(shù)多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不過，只要是受眾合適的電臺節(jié)目，這樣做的宣傳效果將會非常理想，因此往往會被很多唱片公司采用。
但在EI唱片羅列出的宣傳預(yù)算中，羅杰卻沒有看到這一項。
宣傳的重點，反而是放在了樂隊成員本身上，尤其突出了喬治這個主唱。
比如說，將大量資源投入到音樂節(jié)的現(xiàn)場演出上，目的就十分明顯。
這對于專輯的宣傳當(dāng)然有好處，但更多的，卻是宣傳樂隊本身，尤其是最為舞臺核心的主唱。
主唱作為樂隊的核心，在宣傳中成為重點，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聯(lián)想到之前那次不歡而散的談話，羅杰不得不多考慮一層。
喬治投入的資金，在這里邊肯定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而這背后的意義，也是羅杰必須慎重考慮的。
當(dāng)然了，制作方和發(fā)行方絕對不是喬治的傀儡，專輯的宣傳同樣也在同步進行。
只不過，既然喬治提供的大筆的資金，或許還在某些關(guān)鍵的利益分配上做出了讓步。
那么二十世紀(jì)娛樂和EI唱片，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慎重考慮喬治的提議，也是正常的游戲規(guī)則。
僅僅只合作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第一張EP才剛剛發(fā)行，就發(fā)生了這種事情，讓羅杰感到非常的心累。
若是再想深一層，喬治看上去已經(jīng)有離隊單飛的念頭，那和喬治關(guān)系更加密切的理查森，會不會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加上二十世紀(jì)娛樂、EI唱片，乃至于制作人、經(jīng)紀(jì)人等等。
每一方都有不同的利益訴求，自然而然的也會有自己的心思。
這是一個細(xì)思極恐的問題。
借著喝飲料的間隙思考了片刻，羅杰試探著問道：“理查森，你有什么想法？”
“羅杰，我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不想一直這么折騰下去?！?p> 理查森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說道：“我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玩樂隊，前前后后換了七八個樂隊，沒有一個超過兩年。坦白說，這次是我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但是最近我開始懷疑，我可能不適合這一行?！?p> 一口氣將剩下的半瓶啤酒灌進肚里，胖子繼續(xù)說道：“瑪麗一直說我在音樂上很有才華，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但是，整整十五年了，一點成績都沒做出來，我真的有點喪失信心了。”
理查森的語氣很真誠，但羅杰卻沒有輕易相信對方。
或許，理查森是真的萌生了退出的念頭，也或許只是試探。
這樣的交流方式，讓羅杰感覺到很累。
搖了搖頭，問道：“伙計，如果喬治真的退出，或許對你來說是個機會？鼓手主唱的樂隊怎么樣？聽起來很酷?！?p> “我？主唱？”
理查森眼睛瞪得大大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驚訝道：“別逗了，我也就鼓敲得不錯，也能寫點歌，但跟你寫出來的歌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唱歌？我倒是想，但是沒那天賦?！?p> 這倒是實話，樂隊練團的時候，有時候興致來了，羅杰和理查森也會唱上一段。
羅杰唱得如何姑且不提，理查森的表現(xiàn)嘛……
說唱歌要命倒是不至于，但也好聽不到哪去就是了。
硬要做一個比較的話，大約有點像前世地球上，在太平洋對岸那個國家短暫流行過一段時間的某種奇葩“歌曲”流派，沒有任何所謂的唱功和音準(zhǔn)，全程靠吼。
不過，雖然不擅長唱，但就敲鼓的水準(zhǔn)而言，也基本上找不出幾個比理查森更好的鼓手了。
技術(shù)更好的當(dāng)然有，而且肯定不會少。
但若是按照“最適合與羅杰配合的鼓手”這個定義來挑選，很難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那么一個鼓手，比理查森更加出色。
或許有，但誰知道那個家伙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
對于一個優(yōu)秀的貝斯手而言，與一名鼓手是否合拍，只需要一次練習(xí)，立刻就能得出結(jié)論。
至少到目前為止，在羅杰的評價之中，理查森與自己的配合度無限接近于滿分。
然而，這個最適合自己的鼓手，看上去有退出樂壇的意思。
喬治離開，幾乎已經(jīng)成為定局，區(qū)別僅僅在于是和平分手，還是反目成仇。
若是理查森也退出，羅杰立刻就會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想到這里，羅杰不禁感到頭痛起來。
一支僅僅只有三人的小樂隊，成員之間的關(guān)系就復(fù)雜到這種程度。
如果是像林肯公園、槍炮玫瑰那樣人數(shù)更多的樂隊，內(nèi)部的勾心斗角還不知道要復(fù)雜到什么程度。
或許，必須要有一個凌駕于樂隊所有成員之上的強勢角色，才能壓下一切的內(nèi)部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