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值得

　　“你一個夜香妹，還賣什么情報?！比缫忾w閣主鄒源實在受不了了，捏著鼻子問道。

　　石青沒有因為鄒源的輕蔑而退縮。多年來在梅櫟清身邊耳濡目染，石青自知如何應(yīng)對。

　　石青對鄒源客客氣氣行了個禮：“鄒閣主，我是京城梅家的人?！?p>　　京城梅家？敢這么說的，只有清流梅懷桐的后人。

　　鄒源不敢確定，便詢問道：“你是不是指老家在東明的梅家？”

　　“正是?！笔嘀类u源會明白。

　　梅家自梅櫟清的曾祖父起，在朝做官時，便在京城置了個宅子，久而久之，梅家長房這支就成了京城梅家。

　　可如今這京城梅家，看樣子是要沒落了。

　　況且，也不是他鄒源要找的人。

　　鄒源就對石青起了輕慢之心：“哦，京城梅家啊?？礃幼幽闶悄奈恍〗愕逆九?，還是哪位老爺少爺?shù)耐ǚ?？?p>　　“放肆?！笔嘞胍矝]想，一個巴掌就糊在鄒源臉上。

　　鄒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夜香妹扇臉，但礙著對方是女人，又不會功夫，只能揉著臉趕對方走：“你哪兒涼快回哪兒去，小爺我不伺候了?！?p>　　石青不顧男女大防地趕忙抓住鄒源的衣服，她知道她只有這一次機會了：“您，您別走，是我錯了，我給您賠不是?！?p>　　“你一個夜香妹賠什么不是，別拉著，趕緊走。”鄒源掙扎著往如意閣里面走。

　　站在對面勾欄上邊兒的鄒源的老相好，也為鄒源解圍：“喲，這是哪家來的小騷蹄子，抓住爺們兒不放，這是多缺男人??？要男人的話不如來我們勾欄，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管夠兒?！?p>　　“姐姐你不看看這姑娘打哪兒來？一個夜香妹，碰到鄒閣主這樣的極品，不得死死拽著啊?！?p>　　石青聽著臉紅，但不敢放開。

　　鄒源這邊已經(jīng)不耐煩了：“聽見沒有，趕緊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打女人了啊。”

　　石青哪兒受過這樣的糟踐？她原以為在梅府之中，受的委屈也就那樣了，沒想到她有朝一日會被勾欄里面的女人嘲笑。

　　石青淚水盈睫：“鄒閣主，我家小姐讓我對你說，她是莫如是先生的學(xué)生?！?p>　　鄒源一聽這話，停下了步伐：“你說什么？你是說，你是說你是梅家大小姐的侍女？”

　　短短的一句話，鄒源看石青的眼神就變了：“就是那個‘容姿平常，舉止笨拙’的梅家大小姐？她不應(yīng)該來找我，應(yīng)該找的是皇上?！?p>　　“不對，她現(xiàn)在和汝南公主夫家肅云伯府結(jié)了親，退一萬步來說，她應(yīng)該去找肅云伯府。”

　　不愧是如意閣閣主，石青在心里暗贊。

　　她如小姐教的那樣才說了一句話，鄒源里里外外都知道了，就像鄒源一直住在梅府隔壁一樣，連沒有正式對外宣布的與肅云伯府郭氏結(jié)親的事情，他都門清。

　　石青第一次對一個三教九流的人肅然起敬。

　　石青放開鄒源：“請鄒閣主容我一柱香的時間，再決定是不是與我家小姐做買賣?！?p>　　鄒源俯視著石青：“你的時間夠嗎？再不回去，你就坐不到夜香車了，回去也一定會受罰?？礃幼硬话€幾十板子，你是下不來的，沒準得個傷寒，連命都丟了。你覺得值得嗎？”

　　石青沒有想過這些，但也很堅定地望著鄒源回答：“值！”

　　“哈哈哈，有點膽子?！?p>　　鄒源說：“你要明白，你既然摻和進來，你就再也退不了了。以后不光你家小姐不放過你，梅家不會放過你，你透露消息的那家更不會放過你?！?p>　　“沒準你以后必死無疑，這樣也值嗎？”鄒源目如閃電，直瞪著石青，不讓石青目光錯開半分。

　　“這樣的話，也值?！笔鄬χu源燦然一笑。

　　聰明如石青，怎么會不知？

　　她從大小姐交待的時候，就明白自己也許在劫難逃。

　　但是大小姐處境更難。

　　她不忍看著自家在天上的大小姐，墜到地上，如她一樣被眾人踩踏。

　　她可以，大小姐一萬個不行。

　　鄒源被這個笑容刺到了，他閱人無數(shù)，自然也知道石青這樣說是真心實意。

　　鄒源呆了幾瞬，才回過神來，臉上帶上了討打的笑容：

　　“阿柯，帶這位小姐進去?！?p>　　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人站到石青面前抱怨：“閣主，別再叫我阿柯了，聽得像個女人的名字?！?p>　　阿柯由哀怨轉(zhuǎn)向了八卦：“閣主，看你這個反應(yīng)，難道…這位姑娘真是你的相好？我從來不知道你也好這口啊?！?p>　　鄒源和石青都很尷尬。

　　鄒源沖著阿柯屁股上踹了一腳，板起臉來訓(xùn)斥阿柯：“成天不好好干活兒，就這張嘴說得比誰都多。我一個堂堂如意閣閣主還指使不了你了？趕緊干活兒去。”

　　阿柯點頭哈腰地把石青請進了如意閣，石青裝作沒聽見阿柯說那些混賬話的樣子，跟著阿柯進去了，她接連半個月、苦苦在門外守候的如意閣。

　　如意閣和石青想得不太一樣。

　　石青原以為如意閣會是個古香古色的地方。擺上鮮花，掛上古畫，來往的人們客客氣氣得行禮，再走開忙各自的事情。這樣才有大名鼎鼎的如意閣的樣子。

　　而石青進入到如意閣，被墻上漆的，地上鋪的，桌上擺的滿屋子黃金給震懾到了，沒想到有人會這么明晃晃地告訴別人他有錢。

　　阿柯看了一眼愣住的石青，滿心覺得不足為怪，女子誰不喜歡財大氣粗的啊？阿柯看是時候再推銷推銷自己家閣主：

　　“姑娘，咱們這如意閣不錯吧？那是多少人想進來都進不來的地兒！您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才能有幸進入如意閣內(nèi)部看看。要知道，那是天皇老子都進不來的地兒！”

　　石青在心里默默答話：“我不想積‘大德’進來好不好，我把這上輩子的‘大德’讓給你阿柯好不好?！?p>　　阿柯見石青不說話，以為她是被自己這番話震住了，才繼續(xù)說話：“姑娘您要不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見咱們閣主？”

　　石青見自己這樣的確不像樣，點點頭跟著自覺“陰謀”得逞的阿柯向如意閣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