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山坐落于群山環(huán)抱中,一池天波碧水,云籠霧罩,猶如畫卷中奇特的輕紗帷幔。棧道綿延,山路崎嶇,一陣晚風吹過,傳來沁人心脾的清香,再往里走,是蜿蜒曲折的蒼翠,撐開似一把把巨傘,遠處細涓漫流,蟲鳥幽鳴,宛如是神仙的世界,難怪世傳稱其仙山。
三人像走進了一片綠色的森林,這時深山更深的地方,傳來陣陣悠遠鐘聲,澄凈回蕩在山間,走了一個多時辰卻不知疲乏。
行至山頂,視線開闊,一條平坦長石廊直通峰牙,朝石廊盡頭眺去,妙月門大小樓閣錯落有致,已有星星燭火,俯瞰山下,煙波浩渺,水天一色。
三人站在門前,夏寒抬頭,見兩扇杉木小門,上面蓋著拱形青灰瓦的屋脊,門口石崗板臺階,雕鑿出道家七星譜,門楣上黑底金漆「妙月」兩個大字,筆墨橫姿,豐筋多力!
嚴今初上前以指叩響門扉,不多時,門由內(nèi)而開,出來一身著黑色長袍的道人,看去約摸五十來歲年紀,鳳目疏眉,鷹頭雀腦,仿佛開口就是陰柔凄歷,無甚陽剛。
道人滑腔怪調(diào)道:“三位所為何事叩門”
嚴今初恭拜道:“武當派弟子嚴今初受師門所托,持金字文書前來妙月門下研習?!?p> 道人聽是武當派弟子,低下身子擺了擺手中的浮塵,擠出通臉媚笑道:“哦!武當派的,請進,入門右側(cè)小路走到盡頭便是閱文軒?!?p> 三人進屋眼前景色突然一換,陷入遍地奇花異草中,左右兩個殿宇高聳入云,約有十丈高,上覆紅磚琉璃瓦,十幾扇朱色殿門緊閉,隱約可聞琴瑟繞梁,拐進小路只容一人并行,又俯身穿過月門,抬頭終于見著閱文軒三只燙金大字。
負責文書的老道白眉長須,臉頰清瘦,炯神大眼盯著夏寒三人道:“是武當?shù)茏訂???p> “回道長,正是!”
道長打了個哈欠道:“等候多時,依照往日在冊文書,就差你二人!”
說罷抬了抬頭,臉上掠過一絲驚訝道:“三人?你們武當今年擴門了?”
夏寒擺手否認道:“不不,道長誤會了,他倆是武當?shù)茏?,我不是?!?p> 道長更驚訝了,又道:“哦?今年竟然有位散生。”神采奕奕道:“三位請把金字文書取出來罷!”
舒洛兒眼波脈脈看著夏寒替他憂慮,夏寒見著回之爽朗一笑,輕松聳了聳肩道:“不妨事,舒姑娘?!?p> 嚴今初取出兩本金字文書遞過道長問道:“道長,我這位小兄弟在來的半路遭了賊子,丟了文書,可……”
“身無文書者,恕不接待,趁天還未黑,快快下山罷!”道長一改和善面色打斷嚴今初說道。
“可……”嚴今初還想爭取。
這時候夏寒亮語插聲道:“嚴兄,不妨事,上來途中我心中已猜到如此,當是送二人一程,江湖之大,江某何處不可問學?”
“可……,可天色欲晚,賢弟在這山中待多一晚可否?”嚴今初勸道。
此時道長厲聲說道:“不可!非我山門中人一概不可多出片刻逗留,還請少俠即刻出門下山!”
“嚴兄不必多留,江湖之大還盼再見,到時候一起爽快喝酒!”
嚴今初眉間一笑道:“你小子,夠意思,江湖再見!”說罷恭手拜上。
“再見!二位!”
夏寒轉(zhuǎn)身投門而出,沿著小路往回走時,聽見右側(cè)殿內(nèi)傳來陣陣打斗聲,好奇心驅(qū)使夏寒朝殿內(nèi)窺去,見一道長在道道銀光中東閃西躲,似在與那銀光抗衡,道長大約四十一二年歲,頭挽蓬發(fā)道髻,神態(tài)飄逸。
心想應是在練習江湖閃躲術(shù)一類,夏寒覺得無趣正要離去,只見這時,道長突然一雷二閃甩開銀光,定身聚氣,而后兩掌翻為掌心向上,頓時氣涌全身,此時數(shù)道銀光圍攻上前,眼看正要中的,忽然,那道長左右開手拍出兩掌,竟筑成一道氣墻擋了下來,銀光消逝變作七柄寒芒飛劍!
這七柄飛劍各式各樣,凌厲奪人,紛紛盤踞在道長氣墻半空嗡嗡震響!
夏寒看得入神,這時身后背簍突然傳來嘩嘩水響。
“甚么人!”屋內(nèi)道士話音剛落,便聽見嗖嗖幾劍御風而來,夏寒心知不妙,即刻左腳跨后移身半寸,倏地眼前劃過四把飛劍,驚險萬分!
還未待夏寒站穩(wěn),屋內(nèi)又出三劍星馳而來,當即啪啪出指彈飛兩劍,剩下一劍輕手一撥偏走送別,松了口氣的夏寒正欲進屋解釋,這時身后七把飛劍又化作流光,瞬眼間劍刃已快到眼前。
電光火石間夏寒雙目下沉無明,心念意中金剛禪咒:“龜藏六,收攝六根,不為法害,召生死涅槃之海,喚金龜來坐!”頓時炸出金光內(nèi)氣,幻化一金甲巨龜附身夏寒。
下一秒七柄飛劍劍刃刺中巨龜,竟像斷線風箏失去控制般往四周亂射,有的插爆山石,有的砍進梁柱,更有把輕劍當即在半空中炸成幾十段,一時間鐵碎如下鏢雨,叮叮四響。
道長追門而出,沒曾想飛劍竟直朝自己奔來,一時毫無防備,眼看那玄鐵重劍正要刺穿道長胸膛,夏寒情急之下隔空拍出一招拈花佛手將那重劍攔腰爆斷。
見無大礙,夏寒正想上前致歉,只聽這時檐上傳來陣陣疾風破布聲,呼呼飛來幾位長老模樣的資歷道士,小路巷道前后各兩人,宮樓屋檐上左右各一人,個個虎視眈眈,夏寒這下是插翅難飛。
黃昏無霞,只有呼呼大風,夜快要降臨,十余尺內(nèi)隱約還看得清人臉,暮色中御劍老道指著夏寒道:“甚么人,敢到妙月山撒野!”
夏寒見這陣仗怕是捅了大婁子,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各位師父誤會了,聽晚輩解釋,晚輩正要下山經(jīng)過此路,又聽見這屋內(nèi)傳來打斗聲,便……便好奇逗留了一會兒,不料師父您突然扔來好多劍,我就一時……一時錯手弄斷您的劍。”
那道長聽罷急聲駁道:“放你媽的狗屁,普天之下除了師父與武林魔頭陳鎮(zhèn)雄,沒人能用內(nèi)力折斷搖光七劍!你這個齊云居的渣滓,潛入我們妙月山有何目的?快說!”
夏寒心想哪有人這樣抬舉自己的,強忍道:“我不是什么云居的人,更不是師父您口中說的什么魔頭,晚輩來妙月山一開始是想學功夫的,只不過來的途中丟了信物,便被閱文閣的師父請出來了。”
“胡說八道!”
“七師弟,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單單偷看本門內(nèi)修這一條罪,就可處死這小魔童!”屋檐上一白袍胖臉道長厲聲說道。
“大師兄,二師兄說得對,不能放這小廝下山!”巷前靠后臉有濃黑大痣道長附道。
靠前女道勸道:“師兄,還是先問清楚后再處理,免得妙月陷入不必要的仇恨中!”
對面一人道:“嘿!六師妹向來菩薩心腸,依我說,扣了這娃娃雙眼,廢了手腳筋骨,扔下山去罷了?!?p> 這時,屋檐上胖臉道人隔鄰走出位身著短衫的老者,滿面刀疤無一絲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冰冷吐出一字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