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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之河

折疊人生一

眾生之河 華樹98 1864 2019-05-02 16:50:00

  憂喪的氣韻從腳底的云層下翻涌,長長的藍(lán)色頭發(fā)裹在頭上,奶白色的和風(fēng)長裙上繡著紅色的彼岸花,低垂眼眉的女子從里到在滲出的憂傷圍著她的腳跟跳舞。

  “您好,請問,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走著走著穿過森林就過來了,真是打擾了,真是不好意思?!薄皼]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念直白的說“是我?guī)銇淼?,你身上有一段?zhí)念,不,你應(yīng)該是數(shù)不清的執(zhí)念混雜成了一段,說說你想要什么,我沒準(zhǔn)能滿足你,滿足你后或上天堂,或下地獄,自有你的安排?!?p>  “我嗎?我有什么執(zhí)念?我?”女子一臉疑惑的看著不念說“或許,我沒有執(zhí)念,正是因?yàn)閷@大好人間充滿了失望,才這么風(fēng)流不羈的離開,哪里又來的執(zhí)念呢。”不念笑了笑,似乎是很輕蔑的說“哦,那自殺做什么呢,心中無掛無礙,自殺做什么呢,輕輕靜靜地活著,出個家都好,自殺是要被反痛苦的,我的無知少年?!迸碎_始緩緩低頭,蹙眉輕聲到:“重度抑郁難道也是我的錯嗎?真是惡心別人又惡心自己,同時還玷污了命運(yùn)。”

  “還是好好想想你的執(zhí)念吧,你只有七天哦,七天過后的處置,可就不是渡口說了算的”不念依然如此輕蔑。

  “我讀書的,靈性科學(xué)入門,自殺的人要被反噬,一直不停感受自己的痛苦,不過真有意思,我還沒感受到呢”

  不念說:“時機(jī)未到,你著急什么呢,有你痛苦的時候”

  女人倚著椅子,輕慢的說:“讓我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該安慰我的父母愛人,還是該好好報(bào)復(fù)那些讓我抑郁的惡鬼們?!薄安蝗纾賻铱纯慈碎g吧,我還沒去過海邊,還沒認(rèn)真看過落日,走的太匆忙了,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忘了?!辈荒钫f“那好呀,青兒帶上她一塊去看海吧?!薄鞍?,又是我”,我撇著嘴說。“好吧好吧那好吧,我去就我去?!?p>  “你叫什么名字?”“叫我勞生就好了,我用這個做自己的筆名,那你呢?青兒?”我急忙解釋“不是不是,我叫宋青,你要是想喊我青兒就喊吧,沒那么多條條框框的?!庇谑俏?guī)е@位勞生大哥,踏上了旅行之路。

  “你聽沒聽過中島美嘉的一首歌,叫曾經(jīng)我也想一了百了,如今我算是夢想實(shí)現(xiàn)了,曾經(jīng)發(fā)病時吃不下東西還要干嘔酸水,我有時覺得自己像是那些被干嘔掉的酸水一死樣,充斥著令人作嘔的味道,毫無用處的癱在地上?!?p>  “大概每個人的選擇不同,漂亮的梨花木頭在向往著陽光雨露時,就被人砍頭下來做了棺木,,明天和意外又有誰知道哪個先來。”我如是而言。

  我們相伴而行,一路無言,直到開了一家酒店,休息的時候,勞生突然對我說:“你說我們這些人是感受不到餓的,那我們成天又有什么意趣呢,我記得我從前與我愛人在藍(lán)色港灣吃了一道菜是蜜藕,甜膩,卻又口味特別,恰好用皮蛋豆腐解膩,你看,人一死,這些事都就是只能想想了,什么皮蛋豆腐什么蜜藕,什么鐵架五花肉,嘻嘻,吃吃喝喝造就了我們這與生死之間牽扯不清的情感?!?p>  既然無所謂住或者不住,睡或者不睡,我便帶著勞生,去了海邊,沙子在腳邊細(xì)細(xì)癢癢,勞生躺在一層層存了陽光的溫度而不至于太涼的沙子上,看著成片如夢如幻的高空之星,零零星星的幾顆星如同清晨掛在葉子上的露珠一樣,零星著她們的精彩。

  勞生看著看著突然翻身看著我說,去吧,我們?nèi)グ桑タ纯窗謰?,愛人,去看看人間那些生前將我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牽扯,看看是否人間這萬萬象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自殺者或許最難放下的就是人間這些還愛著她的萬物吧,我如是想著,便隨著勞生一路到了她的靈堂,她倚靠在棺材一角,低沉的對我說:“青兒你看,生前那么丑陋,死后也沒有一個好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生厭惡。”我們看著來回祭拜的人,勞生一個個的給我介紹說,這是我的叔叔,這是我的哥哥,這是我的表姨,每個人的表情沉重到凝成一坨難以沉淀的混凝土。

  而角落里的長椅上,躺著她的悲喪的母親,仿佛哭到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了,滿臉疲憊的躺著,眼神空洞的對著天花板發(fā)愣,嘴里振振有詞:“到底虧欠了你什么,到底虧欠了你什么”而勞生也終于眼神變得慈悲起來,流出了比鉆石還珍貴的一顆眼淚,嘴唇快要咬出血來:“是我,從來都是我虧欠你?!?p>  “青兒,我沒有父親,我從小就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你所能想象到的那些萬惡罪孽的痛苦經(jīng)歷,在我身上發(fā)生起來就像平日里呼吸喝水一樣,慢慢也就習(xí)慣,習(xí)慣欺凌,習(xí)慣孤立,連性侵都習(xí)慣,是誰虧欠了誰呢,善男信女潛心跪于佛前,但求個平安都沒有,大抵是人生輪回,福禍無門,惟人自召罷。”

  走吧,走吧,勞生對我說,“走吧青兒,我想看看曾經(jīng)的一些人,想看看他們的生活和心情?!?p>  于是我隨著勞生走出屋子,所留下一屋子悲悲戚戚的哀嚎,手背青筋突起佛僧人用力的攙住勞生的母親,勞生母親抓住僧人說“走吧,看看客人?!?勞生噙住淚水,說“我造惡業(yè),需無辜之人承擔(dān),我這一生,造孽又造業(y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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