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萱,你干嘛那么說她?”
“清秋,你是不知道,畫兒這丫頭從小就跟著我,我辛辛苦苦練功,她便苦著一張臉在旁邊看,時不時的過來給我擦一下汗水,還會問我:干嘛要自己為難自己,好吃好喝的過日子不好嗎?你聽聽,這就是她的生活目標(biāo)。還有,她跟我說得最多的便是哪家小姐穿的什么,頭上的頭飾有多么好看。她明知道我不喜歡這些,她就偏說。這次,大哥讓我回家,她聽了高興得什么似的,還一個勁地說我出來這么久了,家里長輩肯定想我了云云……
我就知道,她希望跟著我回京,繼續(xù)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可我真不想回家,清貴人家,家里的規(guī)矩太多,我又是一個另類……我可以說,這次我若回去了,定會幫我請教習(xí)嬤嬤教我禮儀?!?p> 黎玉萱說著,小臉兒皺成了一團(tuán)。
“玉萱,你想過怎樣的生活可以自己選,但我?guī)筒涣四恪!?p> 翦清秋簡言道。
“我想過怎樣的生活?我以前也模糊。只知道不想與其她大家小姐一樣,做女兒時養(yǎng)在深閨,女兒家多的,家里人口復(fù)雜的,還生出許多深閨幽怨來;長大了,嫁了人,明明不喜夫君三妻四妾,還得表面裝大度,內(nèi)心里生了恨意,便起那壞心事……哎,我是說都不愿說,這般活一世,有什么意思?就好像我家大姐……”
說到此,黎玉萱突然噤了聲,轉(zhuǎn)而換上一張笑顏,道:“清秋,你說我跑一遍,如何?”
“萱妹妹,你還是算了。你看看我,現(xiàn)在成什么樣了?……大妹子,你與疾風(fēng)怎么會想著特意修這么一條路?還有……嘿嘿嘿,那什么障礙墻為什么不矮一點,讓我伸手就夠得著!”
“大哥,如果建矮了,他人怎么會看得到你如一頭狗熊爬的樣子?”
“咯咯咯……”
黎玉萱開心的笑了起來,“清秋,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想看看他像一頭狗熊爬墻的樣子?!?p> “那……大哥,你就爬給萱妹妹看看,也好讓她樂一樂?!?p> 翦清秋亦笑了起來,覺得這兩人若成為一對,可能會過得很快活。
她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尉遲元浩聽她這么一說,滿臉肉疙瘩混著泥漿攏到了一起:“大妹子,你怎么能跟萱妹妹一樣,想看我笑話呢?”
翦清秋愣了愣,繼而道:“不是。我不是想看你笑話,我是覺得既然你能讓玉萱開心,就多讓她開心一下,有什么不好的?”
“她是開心了,可是我不開心呀!”
“大哥,你可是一個大男人,干嘛那么斤斤計較?”
黎玉萱見翦清秋好像認(rèn)真了,拉了拉她的手臂:“算了,他不爬就不爬,一頭笨狗熊爬墻,有什么好看的?”
“萱妹妹……好!我爬,我爬還不行嗎?”
“真的?”
黎玉萱小女兒心性,立馬認(rèn)真起來。
“真的?!?p> 她認(rèn)真了,尉遲元浩也不覺認(rèn)真起來,他只是稍稍犧牲一下而已,都能讓萱妹妹高興,多劃算啊!這么一來,瀟然兄不就欠了他一個人情!
黎玉萱看了看眼前高大壯實的泥人,還伸出一根小手指在他手臂上壓了壓:“清秋,他這條胳膊可比我們倆的腿還粗……走,我們一起去看看?!?p> 那邊,陳威、楊季、周大生、趙挺之已經(jīng)跑完了全程,駱云霆與黎玉停各舉了一支火把在計算誰最快。
疾風(fēng)補(bǔ)充道:“我已經(jīng)跟姑娘建議了,在兩頭各放一個沙漏?!?p> 黎玉停搖了搖頭:“兩個怕是不夠,最好每一截擺放一個,也可以分段檢驗一下。”
疾風(fēng)頓了頓,想起翦清秋聽他說起安沙漏時,討論起銀錢的問題來,“主子,黎少爺,姑娘說了,想要你們還有尉遲少爺各入兩股到她的商行里,至于每股多少銀錢,說是等你們來了就說的。今天你們都來了,只不過一直都忙著,所以沒有說起,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駱云霆與黎玉停相互看了一眼,倆人雖然并不想翦清秋太折騰,但也了解,他們不想只是主觀意愿,對翦清秋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仔細(xì)說說看,翦大小姐的商行包涵哪些方面?”
疾風(fēng)愣了愣,他有些不明白主子,黎少爺都稱呼姑娘“清秋”了,他干嘛還“翦大小姐”“翦大小姐”這么稱呼?
“姑娘沒有明說,但已經(jīng)有了初步規(guī)劃,說是既要做生意賺錢,又要讓自己過得悠閑自在……”
這時,陳威四人跑了過來,一個勁兒的詢問:“少主,是不是計算出來了?到底我們誰贏了?”
“你們都贏了!”駱云霆滿臉的不耐煩,對他四人上下打量一番,見他們的衣服雖然沾了一層泥漿水,但也不是緊緊的貼著身體,才道,“去,我好像聽到翦大小姐的聲音了,你們聽聽她對你們明天的安排,然后就麻溜兒的回去……要不然,麻溜兒的滾回靠京城那邊的莊子也行?!?p> “嘿嘿,少主,我們肯定聽您的,在姑娘那領(lǐng)了任務(wù)就走?!?p> 陳威等剛剛找到一點生活的樂趣,哪舍得回國公府的莊子?還是少主買的莊子好啊,只是一天,全是新奇事兒,那感覺,真是帶勁!
“疾風(fēng),你繼續(xù)?!?p> “主子,姑娘他們過來了?!?p> 陳威等正準(zhǔn)備去找翦清秋,剛邁開腿兒,就見她走在第一個,舉著一支燃燒得旺旺的火把,如出水芙蓉般的小臉映得紅艷艷的,煞是動人。
“姑娘!”
四人齊齊喊了一聲。
“你們……你們還好吧?”
陳威:“挺好的!”
楊季:“姑娘,明天我們是不是照常進(jìn)山?”
“哦,對,明天照常進(jìn)山……”翦清秋看著四個壯實的壯年男子,難得地是他們對她一個小女子這般恭謹(jǐn),下意識的伸手想拍拍最前面的陳威肩頭,看著他們滿身的泥漿水,突然意識過來,“可,你們是不是應(yīng)該問問你們少主對你們有什么安排?”
陳威:“少主說了,讓我們都聽姑娘吩咐,我們也愿意聽姑娘吩咐?!?p> “嗯!謝謝哦,放心,姑娘一定讓你們掙夠錢帶著一家老小過上好日子?!?p> “我們信姑娘的,那我們這就先回了?!?p> “不跑了?”
“不跑了!”
“那回去后代我問候長輩們安?!?p> “謝謝姑娘?!?p> 駱云霆看到翦清秋,眼神閃了閃:“你怎么還沒歇息?”
“我……歇那么早干什么?……疾風(fēng),你們在聊什么?”
“姑娘,我正跟主子他們說起股份的事……”
疾風(fēng)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感覺自己好像多嘴了,應(yīng)該由姑娘自己說的。
“股份的事?。 濒迩迩锛偌俚匦α诵?,要談錢了,對于他們幾人來說,明明是掙錢的大好事,就好比自己給他們送錢一樣,可為什么,自己還是覺得心虛呢?
“不管怎樣,我很樂意參與,翦大小姐只須說說多少錢一股,是五千兩,還是一萬兩,亦或是兩萬兩?”
“什么五千兩,一萬兩?大妹子,究竟什么事?跟大哥說說,是不是缺錢了?大哥雖然家底薄,但湊一湊,還是能拿萬八千兩的?!?p> “介儒……”黎玉停欲言又止,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駱云霆,又看了看翦清秋。
“既然說到這上面來了,還是等你們各自洗了澡,換一身衣服以后再談吧!我先行一步,擬一個章程出來讓你們看看。”
翦清秋說完就走,倒是把還站在這里的人愣住了。
特別是疾風(fēng),他剛才看得很明白,姑娘的笑很虛,與平時爽朗愉悅的笑相差太多。
她心虛了?
可,不可能??!
姑娘懂得那么多,讓主子與兩位公子參與進(jìn)來,分明是在送人情給他們。
難道是因為他先提了?
“主子!”
疾風(fēng)滿臉憂愁,他捕捉到了翦清秋離去時的那一抹黯然。
“沒事,她只是心高氣傲了一些,她的目的是想送還我們的人情??伤矔?,或許我們會覺得她在變相地找我們籌錢,以解當(dāng)前的困境?!?p> 駱云霆這么一說,黎玉停覺得他這話確實在理。尉遲元浩雖依然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已經(jīng)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黎玉萱聽來聽去,仍然是一團(tuán)漿糊,她根本不懂股份是什么東西。只是,這之前,清秋明明很開心的,說起這事,卻突然顯得心事重重起來。
“大哥,如果清秋有什么困難,你一定要幫她?!?p> “傻萱兒,如果她有什么困難,大哥當(dāng)然愿意幫她??申P(guān)鍵是她并沒有什么困難,或者說她真正困難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這里的人多少陪伴了她一下,她便覺得這是一份大人情,可能她凡事喜歡算得明明白白,所以準(zhǔn)備把這份人情還給我們?!?p> “我大妹子就是想得太多!一個人活在世上,肯定會與他人發(fā)生牽扯,哪能算得那么明白?”
“你是這么想的,可奈何她不這般想。走吧,先回去沖涼,聽她的,換身衣服再去見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