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等一下,我把致勝法寶拿給你
劉玉鋒的心里一格登,心想,這個小師弟怎么回事,怎么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呀?
他回頭去看她,坐在旁邊的納蘭教授臉色鐵青。
演播大廳里,在短暫的沉寂之后,王小力終于忍不住爆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北音也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啊?!?p> 王小力笑得意忘形,笑得手舞足蹈,上氣不接下氣。
朱啟東皺著眉頭看他:“有這么好笑嗎?你有必要笑成這副樣子嗎?”
王小力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了,仍不住的點頭表明自己的立場:“有必要啊,太有必要了,你幾時看到過北音的學(xué)生自砸招牌的?”
朱啟東于是很鄙夷地看著他。
朱啟東知道,面前這位王小力在年輕的時候可是立誓要進北音的,考了好幾次,都被刷了下來,只好放棄,但是對于北音不肯收他這個事情,他還是耿耿于懷的。今天,他終于找到報復(fù)北音的借口,深深的出了一口心中的怨氣了。
朱啟東不明白:“不就唱了一個破音么,至于這樣不被原諒嗎?”
“那是你不了解北音?!蓖跣×Φ?,“你知道北音牛成什么樣子嗎?一流的音樂學(xué)府,一貫標(biāo)榜不走調(diào),不跑音,不破音。別的音樂學(xué)府可沒這個膽,但人家就可以?!?p> 說到這,王小力的語氣里明顯帶著不情愿,但卻不得不承認的味道:“其實,北音還是挺不錯的,我問過其他的人,學(xué)風(fēng)還是非常嚴(yán)謹(jǐn)?shù)模瑢W(xué)習(xí)態(tài)度還是相當(dāng)認真的。至于臺上這位,是個特例。”
“那怎么辦?”朱啟東問道,“這唱破音,也沒有辦法修補了嘛?!?p> “是沒有辦法?!蓖跣×τ悬c惋惜道,“這選手聲音條件不錯的,音準(zhǔn)也挺好的,至于這唱破音嘛,年輕人愛玩愛鬧的,練聲時間少了吧?!?p> 朱啟東心道:“這個小伙子好像是殷玲教授的徒弟吧,殷玲教授可是非常嚴(yán)厲的,她一定會向組委會索取這個小伙子比賽的原聲帶。如果因了疏忽怠懶等原因,而沒有時間練聲以致出現(xiàn)狀況的話,回去肯定得被殷玲教授批死?!?p> 他在心里面對這個年輕小伙子深表同情。
王小力權(quán)衡了一下當(dāng)前的形勢:“雖說這個北音的學(xué)生吧,唱出了破音,但放眼看整個華北分賽區(qū),還真沒有人可以超越他的水平的。所以,這次分賽區(qū)的比賽,他應(yīng)該能夠晉級。只不過,金象獎的賽制,是疊加各場賽事成績的。所以,這場比賽的分?jǐn)?shù)肯定會對他進入總決賽的排名有影響。”
朱啟東知道王小力的眼睛一向是很毒的,判斷也很準(zhǔn)確?,F(xiàn)在他既然這樣說了,只怕這位北音的學(xué)子想要拿到金象獎歌唱大賽的金杯,要有些難度了。
劉玉鋒看著坐在旁邊,依舊臉色鐵青的納蘭,忽然有點佩服她了。
這個北大的學(xué)子注定要在比賽過程中/出狀況,她應(yīng)該是早就預(yù)料到了吧?不然的話,不會在比賽之前說出“要寫檢查”之類的話。只不過,她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他正疑惑的時候,舞臺上的燈柱已經(jīng)打在了那名北音選手身上。他的小師弟的狀態(tài)看起來不太好,可能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過錯了吧,臉上一副想哭的表情。
現(xiàn)場主持人走過去,還未跟他說話呢,他的小師弟的眼淚就下來了,抹著眼睛無聲地哭了起來。
這下連主持人都不知道怎么辦了,畢竟這位選手才是大三學(xué)生嘛,還年輕啊,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于是主持人溫言勸他:“不哭了啊,沒事的,不就是一場比賽嘛,輸了沒關(guān)系,你這么年輕,大不了就重頭再來嘛?!?p> 這下了的小師弟哭得更傷心了。
劉玉鋒心:“這主持人還真不是安慰人的料?!?p> 看到他的小師弟哭得不成樣子,他索性離了裁判席,走到舞臺正中央,一把把他的小師弟攬過來,抱緊他,輕聲道:“沒事,沒事的。我當(dāng)年比你還慘呢,一道題沒答上來,哐當(dāng)一下就掉到后幾名去了,后來一分一分的追,還不是給我追上來了?所以,不要灰心,努力準(zhǔn)備,認真完成下面的比賽就行了。”
他的話果然有效,小師弟馬上就不哭了。
底下頓時響起一片熱鬧的掌聲。
劉玉鋒坐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旁邊的納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心還挺細的,挺會安慰人的?!?p> 他笑了笑:“我也參加過金象獎啊,這小伙子經(jīng)歷的,我都經(jīng)歷過,沒有一顆堅韌的心態(tài)肯定會崩潰掉,我只是適時給他一些過來人的鼓勵罷了。”
“你當(dāng)年……”納蘭的眼里閃過一絲欣慰,“挺不錯的。”
當(dāng)年的他,可是取得了有史以來金象獎的最高分,轟動全國。而且,當(dāng)時參加比賽的時候,他也是出了一些狀況的,但他憑著堅定的毅力,奮力直追,在后來的比賽中再沒有出過什么岔子,而是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最后一首《等風(fēng)來》,都把裁判團感動哭了。也正是因了那次金象獎歌唱大賽吧,從此奠定了他成功的基礎(chǔ)。
她的確有些佩服他,取得了那么耀眼的成績,卻沒有一絲炫耀,說起來的時候都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似的,這份平常心實在難能可貴。
“你打了多少分?”他問她,同時朝著她手上的電子儀器了一眼,“啊,打這么低分?。俊?p> 她斜睨了他一眼:“那你覺得,我做為他的老師,應(yīng)該幫一下自己的學(xué)生,要給個最高分羅?”
他笑:“是啊,我就是這樣認為的,而且,他是我小師弟啊,我要給他一個最高分?!?p> “胡鬧!”她低聲斥道。
他怔了一下。
并不是因為納蘭在說這話的時候,有多生氣,而是他覺得,她此時的神情,她此時的語氣,怎么這么像他當(dāng)年的一個朋友?
一個念念不忘的朋友。
雁行千里。
當(dāng)年雁行千里所在的“閃閃紅星”慰問團到他們所在的那個小村莊表演完節(jié)目之后,正打算起程的時候,居然暴雨連連,一連下了好幾天。河里的水位暴漲,堤岸松動,有些地方還塌方了,路是走不了了。于是慰問團便又在村子里多待了一個星期,待路修好了再走。
小孩子總是愛玩愛鬧的,他與朱啟東就帶著雁行千里,到山里摘蘑菇,獵野兔。有一次,朱啟東把一只花蘆雞給捉了來,烤著吃。
當(dāng)然,那只花蘆雞怎么看也不像是野山雞,是朱啟東在就近的一戶農(nóng)家人的雞舍旁邊抓的。那個時候的小孩子,還沒有什么“偷”的概念,但雁行千里知道了,那真是不得了了。
別看雁行千里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板起臉來訓(xùn)人的時候,也挺嚇人的。他記得,當(dāng)時他的死黨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望著雁行千里,顯然被訓(xùn)蒙了。后來,雁行千里還逼著朱啟東找到那家農(nóng)戶,當(dāng)面賠了花蘆雞的錢。
后來朱啟東對他說:“城里的女孩子怎么這么兇?。俊边€未等他回答,朱啟東又說了:“我看雁行千里偏心,她對你說話的時候就不是這樣的,溫溫柔柔的,一句大聲的話都沒有?!?p> 他當(dāng)時應(yīng)朱啟東道:“我又沒去偷人家的雞,她當(dāng)然不可能罵我啊?!?p> 朱啟東搖搖頭:“鋒子,我覺得雁行千里對你挺特別的?!?p> 當(dāng)時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后來,他經(jīng)常想,所謂的情竇初開,并不是他考上了北音,與那個叫做黃芳芳的女孩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應(yīng)該是多年前,在他所在的那個村子里,在雁行千里尋他共同放歌的那個夜里,他看到星星落到了她的眼睛里,那一刻,他聽到了自己心里花開的聲音。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只是自雁行千里悄然消失之后,便不再有了。
或許,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了吧。
話雖這樣說,但納蘭顯然是不信他的。伸手過來,拿起他的打分儀器來看,見他打了一個還算中肯的分?jǐn)?shù),這才放過他。
他笑了笑。
其實他方才是逗納蘭的,主要是這現(xiàn)場的氣氛太壓抑了嘛,納蘭平日里端莊冷肅,現(xiàn)在又冷著個臉,冷若冰霜的,更令人難以接近了。他這樣說,無非是緩和一下氣氛而已。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雖然成名了,但是恩師殷玲教授對他還是相當(dāng)?shù)膰?yán)格,不允許他有一絲的行差踏錯,自毀前程。如果他真的要真的任著性子,任意妄為,給他的小師弟打出個最高分的話,回去了肯定會被恩師罵死。
他的恩師,把一生都奉獻給了音樂事業(yè),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她認為,任何輕慢都是對音樂的褻瀆。
他可不敢那么做。
裁判團對于他這個小師弟的打分出來了,雖然存在著失誤,但是由于素質(zhì)太高,這總分合計下來,雖然不太理想,沒有達到預(yù)定要求,但依舊是華北賽區(qū)最高分的。
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坐在演播大廳里的王小力似乎有些愕然,他把統(tǒng)計出來的分?jǐn)?shù)看了幾遍,最終不得不感嘆道:“看來北音就是牛啊,即便是犯了一個錯,但依舊把其他選手PK得滿地找牙!”
然后,他“咦”了一下,目光落在打得最低分的那一欄上。那上面的分?jǐn)?shù)十分刺眼,整整扣掉了三分,這樣的分值,足以把這個選手的成績拉下一大截。
他暗道一聲:“這裁判夠狠!”把目光上移,去看給出這樣分?jǐn)?shù)的人是何方神圣。等他看到“北音教授楊納蘭”這幾個字的時候,才真正的震動了。
他說:“我初初以為,這樣的比賽會存在一些不公平,比如北音的名氣影響,再比如,這些裁判有些是從北音出來的。但是今天我看到了這個最低分,我不得不說,這樣的比賽是公正的。”
頓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什么,補充道:“這位楊納蘭教授,聽說是最近才回國的吧,能給自己帶過來的參賽學(xué)生打這么低分,真是鐵面無私啊,看來這外國來的教授都是挺嚴(yán)格的?!?p> 中場休息,時間推遲為一個小時。本來中場休息時間是半個小時,可能是因為這華北賽區(qū)的選手奇葩了些,弄得裁判疲憊不堪,所以把中場休息時間加長了半個小時。
納蘭決定出去外面走走,他想了想,決定先去找找他那可憐的小師弟。
劉玉鋒走到后臺,見到了他那失魂落魄的小師弟。小師弟一見他,眼睛眨了兩下,一副想哭的樣子:“劉老師。”
“行了,別叫劉老師,叫劉師哥吧?!彼煹芾鰜恚桨踩珮翘蓍g里,那里安靜,方便說話。
“你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問道,指的是小師弟唱破音這個事情。
小師弟慚愧地低下頭:“我選擇參加華北賽區(qū),因為我是這里的人。在比賽之前,我回了趟家,由于家里人,還有親戚好久沒見過我了,所以玩得有點瘋......”
他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猜到了。難怪會唱破音呢,主要是沒有定期進行發(fā)聲訓(xùn)練,這嗓子打不開,加之重大比賽心里有點緊張,心里沒底,硬唱上去的話,肯定破音了。還有就是這年輕人嘛,難得回趟家,與小時候的小伙伴們見個面,自然是玩得比較瘋,沒日沒夜的,沒有休息好,這嗓子疲累過度,也唱不出來的。
他緊擰著眉頭,想著解決方法。
小師弟一副做錯事情的樣子,低垂著頭,發(fā)出的聲音像蚊子叫一般:“劉師哥,我回去之后,殷玲教授肯定會把我罵死吧?”
一想到嚴(yán)厲的殷玲教授,他就感到心里發(fā)怵。別看殷玲教授平日里一副和藹可親,街道老大媽的模樣,發(fā)起彪來的話,那可厲害著呢。
他抬起頭來,看了劉玉鋒一眼:“劉師哥,我知道,你是殷玲教授的得意門生,與殷玲教授的感情最好了。你不能替我在殷玲面前說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小師弟說不出去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對于自己的參賽成績,他也十分難過的。
“好了,我自會在殷老師面前跟你說情的?!眲⒂皲h寬慰他,“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也別多想,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專注的比好下場比賽就可以了?!?p> 說到這,他看了小師弟一眼,猛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如何調(diào)節(jié)你現(xiàn)在的聲音了,你等一下,我把致勝法寶拿給你。”
“致勝法寶?”小師弟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位有名的劉師哥轉(zhuǎn)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