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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千里終須歸

第十七章 他期盼的這一天似乎永遠都不會來

雁行千里終須歸 風纖素 2246 2019-03-18 11:00:00

  劉玉鋒仍在琴房里練他的新曲子。一個鍵音響起,錯了。再一個鍵音響起,又錯了。他索性合了琴板,起身踱到落地窗前。

  他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心,亂了。

  那一年的兵荒馬亂啊......

  BJ音樂學院。

  這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天氣,這是一年中最冷的時節(jié)。窗外的冰雨打在琴房的玻璃上,嘀嘀答答的,攪得正在練琴的劉玉鋒心煩意亂。

  琴音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雜音,他已經(jīng)彈錯了好幾個音符了。

  幸好今天他的恩師,殷玲教授去喝喜酒去了,不然的話,肯定得罰他。

  今天是他接到自他上北音以來,雁行千里的第二封信,距離上次收到她的來信,其實是封郵件,隔了整整兩年。

  他興沖沖的打開郵件,打開一看,頓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通體冰涼。

  上一封郵件,她說,她上不了北音了,因了一場流感,她失聲了,目前正在積極治療之中。

  這是一封留有余地的信,給人希望的信。他以為她在BJ治療,可是他整整找了兩年,跑遍了BJ的大大小小的醫(yī)院,都沒有他所說的那個人。其實時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的藝名叫做雁行千里,還有一張她初二的時候給他寄過來的彩色照片。當時她站在鮮花綻放的花壇邊,花美人更美。

  他就這樣,像只無頭蒼蠅一般,拿著那張她初二時候的照片,一個診室一個診室的問,一個醫(yī)生一個醫(yī)生的看過去,但是結果總是令人失望的。

  一年過去了,只要沒課,他就出去找人。為了多找一家醫(yī)院,他常常耽擱了殷玲老師要他回來的時間,惹得他的恩師很不高興。

  第二年,他不找了。因為BJ大大小小的醫(yī)院他都找遍了。于是他就想,會不會是她到外地尋訪名醫(yī)去了呢?她的信上不是說,她正在積極治療嗎?指不定再等等,再等等,她就會來信告訴他,她好了,可以和他同臺飆歌了。又或者,她會偷偷來北音,卻不告訴他,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他就這樣說服著自己,自欺欺人般的又等了一年。

  這一年里,思念中春雨過后的野草般瘋長。即便是對著那個毫無和氣的郵箱熱情洋溢的發(fā)著一封接著一封的郵件,他也覺得是快樂的。

  只要還有希望。

  春天的時候,他告訴她:“琴園的牡丹花開了,開得很漂亮,擁簇著主樓,是學院一道靚麗的風景。但是,我卻在牡丹花下看到相互依偎的一對小男女朋友。看著看著,我就把他們看成了你和我。我知道,就算是你和我一起上了北音,只怕你也不會那樣做,你一定會說我胡鬧。因為你常說,機會來之不易,一定要珍惜。但是我會等你,哪怕十年,哪怕一百年,哪怕一生一世……”

  夏天的時候,他告訴她:“碧波潭里的荷花結出蓮蓬了,我弄了條小船,去摘蓮蓬。我這可不是胡鬧哦,我的水性很好的,在我的家鄉(xiāng),有一條山澗,我們幾個農(nóng)村的孩子就經(jīng)常在那里洗澡。水澗下面形成一個深潭,綠幽幽的,我經(jīng)常一個猛子扎入水中,幾分鐘不浮上來是常事,更別說在潭里抓魚了,挺好玩的。北音的碧波潭很淺,但是蓮子很好吃,你們城里的孩子一定沒有生吃過蓮子吧,很清甜的。下次你過來,我摘一竹籃子給你,讓你嘗個夠……”

  秋天的時候,他告訴她,他不用跟其他同學一起,早上六點半去搶琴房了。殷玲老師很看好他,把她的辦公室給了他練琴。還有,中秋節(jié)的時候,他在琴房練了一整天的琴,錯過了意大利著名作曲大家羅斯福先生的講學。聽同學們說,這位世界著名的作曲家難得來中國一趟,而且,這一次他還把他的首席大弟子帶過來了。同學們說,他的大弟子是個女孩子,年紀不大,中國人,非常美麗非常有氣質(zhì)。

  冬天的時候,他告訴她,他沒有在殷玲老師要求的時間內(nèi)趕回學院,殷玲老師罰他了。這世上最難彈琴的鋼琴曲,老師甩給他兩首,要他彈。他彈得磕磕碰碰的,根本過不了關。老師不肯放過他,他只好從上午十點半一直彈到下午四點半,餓得頭暈眼花,最后才勉強過關。殷玲老師一向很寵愛他,從來就沒有這樣重罰過他,他覺得委屈,哭了。后來,老師親自下廚煮了一碗香噴噴的雞蛋掛面哄他。

  寫到這里,他說:“你看到這里的話,一定會罵我吧?其實我遲到是有原因的。我在回校的時候,在校門口看到你了,所以我就追了出去,跟在車子后面追。后來聽同學們說,那是羅斯福的首席大弟子,喚作維麗婭的女孩子,過來替她的導師辦些事情。你看,我是多么的思念你,都把別人的背影錯認成是你了,可是你,你什么時候才回來呀?

  ……

  日子在緊張忙碌間,像日歷般一頁一頁的翻了過去。學院里大多學子都很勤奮,大家都知道考入這間全國一流的音樂學府,是多么的來之不易。他的日常軌跡是宿舍琴房飯?zhí)茫€有就是買學生票去聽各種各樣的音樂會。受益匪淺之余,他會時不時的想念著她,想念著哪一天,他走出教室的時候,她會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跟他說,嗨,好久不見。

  但是,他期盼的這一天似乎永遠都不會來。他給她寫的信,宛如石沉大海,再無聲息。

  直到今天,她終于來信了,卻是告訴他,她的嗓子徹底治不好了,也就是說,她今后不能再上臺唱歌了。她決定留在國外,不打算回來了。

  坐在電腦前,看著那封讓他心灰意冷的信,他突然有一股沖動,他想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高處,他想朝著這個世界大吼:“沒了嗓子有什么了不起,不能唱歌了又有什么了不起,你還有我啊。你想唱什么,我都替你唱!”他只是想讓她知道,他不介意,他真的一點都不介意,他只要她回來。

  可是,他一連/發(fā)了數(shù)十封郵件過去,她一封都沒回,看來是鐵定心腸要離開了。

  他恨她的狠,又怕她的狠。

  他知道一個如此熱愛歌唱事業(yè)的人,失去了嗓子是什么樣的感覺。他上一年在BJ城大小小的醫(yī)院里找她的時候,就看到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跪在301某著名教授主任的辦公室門口,哭得撕心裂肺,求著醫(yī)生救救她的嗓子……

  那一刻,他淚流滿面。

  他理解那種痛苦,并感同身受。

  既然失去了嗓子,就從此遠離音樂,她就是這樣決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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