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少一人
一少出來之后,葉燦就絕望了。如果夢兒還在,應(yīng)該在一少之前。他看著姜皓元通紅的雙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朱少正出來,后面再沒有人。久久,邰心語都盯著光門,一語不發(fā)。
一少步履蹣跚,走到邰心語身前,默默跪倒,以頭觸地。
邰心語雙眼一閉,任是雷打不動的心境,也流出了兩行熱淚。
“說!”
一少頭磕在地,痛苦的說不出話。
姜皓元強忍著悲痛,把事情經(jīng)過大致的述說了一遍,之前的采集不用多說,當(dāng)說到天墟生物暴動時,幸存的修士依然有點后怕;晉夢自告奮勇留守斷后,秦歡帶領(lǐng)大家亡命突圍。一直講到他自己出來為止。
三位大乘半途雖沒有插話,但聽完心頭十分沉重。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修士,不愧是人族精英。
進去二萬三,出來只八千。
大周三千、大宋二千、大明三千。
大明剩三千,并不是大明偷奸耍滑不拼命,而是一個月的磨煉起了作用,他們配合的要比另外兩家默契。
此次損失不能說不大,何況昆侖的仙苗第二,二位大乘老祖的眼珠子、心肝子,大周的副總指揮晉夢以及大明新星、人族新秀、身為總指揮的秦歡都沒有出來。
大明幸存的三千修士,一樣眼睜睜的盯著光門,等待他們的總指揮出來。
可看到一少出來后,久久沒有動靜。
一少那流滿眼淚的痛苦的臉,大家好似明白了什么??梢廊槐е痪€希望??啥嫉冉┰v完了,依然不見秦歡身影。
有激動的修士仰天長嘯,不少人大聲哭喊,
“歡老大,你回來!”
‘歡老大’,最早從溫暖嘴里喊出來的,那是在突圍的路上,生死關(guān)頭,大家都放開了,慢慢成了大家對總指揮的昵稱。
溫暖更是一步竄到朱少正前面,不顧一旁的老祖,一把扯起一少,高聲問,“秦歡呢,歡老大人呢?”
一旁的姜皓元上前,拉了溫暖一下,然后問朱少正,“秦師弟可是返回找晉師妹去了?”
一少緊咬牙關(guān),強忍眼淚,默默點頭。
姜皓元仰天一聲長嘆,“怪不得晉師妹喜歡他,他也確實配得上晉師妹,我不及也?!?p> 溫暖也放開了一少,喃喃自語,“我就知道,以他的性格,怎么會讓夢妹妹一個人留守?”
大明的眾人也聽到了姜皓元的問話,看到了一少的點頭,全都紅了眼眶。
“唉~”邰心語一聲長嘆,可惜了一個好苗子。
這種深明大義又至情至性的孩子,天道為什么要降那么多磨難給你?
“都起來吧,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還有一個月時間,希望他們能活著出來?!?p> “我要在這里等,哪怕只有一線希望!”無數(shù)人異口同聲,都表示要在這里等。等他們的總指揮,等他們的歡老大,直到光門關(guān)閉。
“也罷,隨你們吧?!臂⑿恼Z同意。
經(jīng)過三位大乘的救助,受傷的修士們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幾分精神,剩下的就是好好休養(yǎng),在此地等也無所謂。
不提明周二家的悲傷,大宋的情緒好了一點。
瓦罐難免井上破。
修士就是與天爭命,生死早就看淡。修士之間不如大明那一個月的集訓(xùn)、四個月的患難感情那么深。
尤其是負(fù)責(zé)的二位,大乘常守志和煉虛任獻文。
不想大明和大周,一家折了一個總指揮,一家折了一個副總指揮,回去之后也不太好交代,他們這里,兩個指揮都安全返回,下面修士的傷亡在意料之中,就整個比例來講,勉強也能接受。
另兩家還在悲傷的氛圍中,大宋這邊已經(jīng)開始清理收獲了。等收集上來四顆黑晶時,煉虛任獻文想起了賭約。
按照之前的記錄,最多收獲的一次,三家合計不過七塊黑晶,現(xiàn)在他手里有了四塊,這賭約豈不是贏定了?
把玩著黑晶在手中翻滾,這黑晶不只是樣子好看,這手感也是一流,這些最終都要交給大乘,現(xiàn)在能多接觸一下也是好的。
任獻文心中想著,不敢直接找另兩家的大乘,先找了煉虛修士,極樂煉虛馬青峰、昆侖煉虛席和。
“我說二位,入墟之前大乘老祖可是有賭約的,大乘老祖說話可是一個唾沫一個釘,賭約肯定是要執(zhí)行的。不過這個事是不是咱們這些晚輩張羅一下啊,難道還用老祖操心嗎?”
看著那上下飛舞的四顆黑晶,二位煉虛怎么會不懂這家伙是怎么想的?
黑晶的飛舞也吸引了大乘的目光。
常守志惡狠狠的瞪了任獻文一眼,卻不好說什么,畢竟贏了最后收益的人是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贏的面比較大。
昆侖和極樂的二位大乘自然也明了,對于輸贏,雖然贏比輸好,但無論什么結(jié)果都看得開,并不能在他們的道心之上留下痕跡。
只不過看不慣任獻文那一臉嘚瑟的樣子。
“哼!”邰心語正一肚子郁悶,就哼了一聲。
任獻文耳邊好似響起了一個炸雷,嚇的渾身一哆嗦,連黑晶都脫手了,急忙手腳忙亂的接住。
要是平時,昆侖大乘葉燦會說邰心語一句,“何必和小輩一般見識?!笨涩F(xiàn)在,心中只叫痛快。
“既然賭了,總要有個了斷,我們可有收獲?”葉燦問姜皓元。
“有,不過只三枚?!苯┰獜膬ξ锝渲腥〕?,有點不好意思,明顯的輸了。
“大明呢?”任獻文挑釁似得問道,剛才那個炸雷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眼光匯集到了一少身上。
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七枚了,已經(jīng)追平之前的記錄,大明還能有嗎?即使有,又能有幾塊?
一少未曾開口,就已淚流滿面。
不曾擦去臉上的熱淚,嘴角卻泛起一絲笑意,幾分欣慰,幾分冷嘲。
一伸手,六枚黑晶就出現(xiàn)在掌中,恭恭敬敬的托給邰心語,
“這六枚黑晶俱是秦歡所獲,臨別之時托付與我,現(xiàn)呈獻給老祖!”
“秦歡-”
邰心語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眼中卻更見痛惜。
葉燦無所謂,拋出一個儲物戒轉(zhuǎn)身離開。
常守志卻黑了臉,
“啪”,扇了任獻文一個耳光,同樣拋出一個儲物戒給邰心語,收起任獻文手上的黑晶,飛身走了。
任獻文被打蒙了,卻不敢怨言,低頭也灰溜溜的走了。
留下大明的修士,哈哈大笑,沖淡了幾分悲傷的情緒。
......
第二天,光門沒有動靜,秦歡沒有出來。除了大宋正常值守的修士外,大周及大宋的修士都走了。
走之前,姜皓元來了大明營地一趟,可是和六天驕相對無言,只留下一聲長嘆。
第五天,除了殘疾的,大家的傷都已養(yǎng)好,可是秦歡仍然沒有出來。
第十天,眾人都無心修養(yǎng),無心修行,都圍在光門周圍,癡癡的看,癡癡的等。秦歡依然不見。
第二十天,眾人的神色都漸漸憔悴,眾人慢慢麻木,但無人離開,依然等候。暗中的邰心語老祖也是嘆息不已。
第三十五天,光門消失不見,絕了眾人的最后一絲念想。
無數(shù)的人悲痛到地,所有人痛苦不已。
邰老祖現(xiàn)身,以大法力將眾人收攝于飛船之中,又回首看看光門的位置,留下一聲嘆息,開動飛船,走了。
滿面風(fēng)沙日色沉,千年天墟已關(guān)門;眾修歸去思不斷,空留大漠向黃昏。
......
那一天,看到大家依次進入光門,離開天墟,最后只剩下秦歡和朱少正。
一少看著秦歡定定的身影,堅毅的目光,對離開天墟無動于衷的樣子,明白了。
“你決定了?”心里只有嘆息,但仍抱有一絲希望,一少問道。
“你明白我!”秦歡換了一種方式承認(rèn),從儲物戒中取出那晚收獲的黑晶,遞給一少,“沒有聽大家說過,估計大家對黑晶都一無所依,我僥幸尋找到六枚,你帶出去?!?p> 一少沒有接,而是一把抱住了秦歡,“歡老大?!?p> 讓不善言辭的一少說出什么長篇大論,那是天方夜譚。一肚子不舍,滿腔的留戀都化作了這三個字:歡老大。這也是朱少正第一次這么稱呼秦歡。
秦歡笑笑,拍拍一少的肩膀,把他推開,“快出去吧,大家都等著,夢兒也等著我呢?!?p> 朱少正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左手在臉上一抹,右手抄起黑晶,一跺腳,身形飛起,闖出光門不見。
秦歡又看了一下光門,自己已經(jīng)全力以赴,也只能帶出八千修士。嘆口氣,轉(zhuǎn)身就要化形。
“你真的要去送死?”一個聲音在腦海想起,那是器靈小環(huán)。
“不是有你嘛!”秦歡回應(yīng),并未停下動作,變成了毛球。
“關(guān)我什么事?”小環(huán)不理解,“我不贊成你去送死?!?p> 秦歡已經(jīng)現(xiàn)出大鵬真身,“你不是遇難成祥,否極泰來嘛?!?p> 說完,沖天而起。
“停停停,你不要理解錯了,”小環(huán)大叫,“我那個指的是意外好不好,意外的情況下否極泰來。你現(xiàn)在是自己主動找死,我沒有用的?!?p> “沒用就沒用!”急速神通展開,身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