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章 敗家子
二月初的天氣，殘冬未盡，傍晚的天色陰沉，飄起了雪花。
小鎮(zhèn)不大，只有一條主要街道，來往的行人也不多。街道兩旁有幾個簡陋的攤位，稀稀拉拉人們在雪中更顯得腳步匆忙，在攤位前駐足的人幾乎沒有幾個。
秦歡向第一個水果攤走去，想打聽一下。
看攤位的是一位五十余歲的大娘，練氣中期修為，胖乎乎的臉上不顯仁厚，稍薄的嘴唇吊角的雙眼反而偷著尖酸刻薄。
無所謂了，秦歡只是打聽情況而已。
大娘見秦歡走來，清清爽爽的一個男孩，看不出修為，那又關(guān)什么事，只要是客人就好。
連忙熱情的招呼，“小哥，買水果呀，快來看看我家的果子，剛下樹的，清香可口，最是好吃?！?p> 秦歡隨意買了幾斤果子，沒有在意這大娘用小手腕私扣下一個果子，付過靈石，然后開口，“這位大娘，我想打聽一家人？”
大娘得了便宜，更是熱心，“沒問題，大娘我是鎮(zhèn)里的老戶了，十里八村沒有我不知道的人家?！?p> “那就好，先謝過大娘了。我想打聽一下田家?！?p> “田家？喲~，那就不好說了，我們這里田姓是大戶，大娘我的夫家就是姓田，旁邊這一位，”眼神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乜了旁邊的攤位一把，“也是姓田呢！”
旁邊第二家攤位，是一家賣日用百貨的，一個六十余歲的大娘攬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大娘的一臉皺紋透漏著生活的不易，少年靠在大娘懷里，手里不知捧著一本什么書籍，正在認(rèn)真的閱讀。
看到少年，不禁想起年輕時的自己，嗯，怎么沒有去學(xué)堂？仔細(xì)一算，不由的笑了，這么多年，居然忘了，學(xué)堂在放寒假。
能在假期還苦讀的孩子，真是不多啊，神識掃過，少年天賦不錯，十一二歲就有了練氣中期的修為，看來十八之前筑基不難。再看少年看的書籍竟然是一本法術(shù)初解，還真是用功啊。
秦歡神識看著旁邊的攤位，嘴里不停的和水果大娘嘮著，“噢？居然這樣啊，那我問人，田一丁您知道嗎？”
“田一??？”水果大娘驀然聲音拔高了幾度，眼睛斜視了旁邊的攤位一眼。
旁邊的百貨大娘也支棱起雙耳，少年好似被驚醒，也放下了手中的書。
“田一丁，那個敗家子啊，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水果大娘聲音又拔高幾度，神情不屑的瞅著旁邊攤位，還“呸”了一口。
旁邊的百貨大娘神色就是一暗，嘴唇哆嗦想說些什么最后卻化為一嘆，兩行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
少年神色卻激動起來，似要從大娘懷里起來，大娘不讓，緊緊摟住，少年不敢使用蠻力怕傷了大娘，扭頭就沖水果大娘喊道，“不準(zhǔn)罵我大哥，不準(zhǔn)罵我大哥。”
“呸！”水果大娘又啐了一口，“我罵他咋的，田一丁就是個敗家子，我罵多了還怕臟了我的嘴?！?p> “娘，你松開我?！鄙倌昝黠@氣急，要起來和水果大娘拼命，可他母親緊緊摟住，死不放開，只是緊咬雙唇，任眼淚肆流，少年起不來，只能對罵，“你兒子才是敗家子，你們?nèi)叶际菙〖易?。?p> “我兒子，呵呵”水果大娘自豪的高聲叫道，“生兒當(dāng)如田守一，做人莫學(xué)田一??！這可是鎮(zhèn)上的共識。田守一是我的兒子，田一丁是你的大哥，你說誰是敗家子！”
“呵呵，田守一！”秦歡暗籌，這個世界真的小啊，自己隨便打聽，居然就能問到田守一母親眼前，想想田守一那猙獰的面目，再看看他母親此時的嘴臉，自然不容他再侮辱自己戰(zhàn)友的家人。
“夠了！”秦歡怒喝一聲，一伸手打了個響指，然后就見水果大娘就宛若雕像，呆住不動了，禁你半個時辰再說。
然后秦歡走到百貨大娘跟前，柔聲問道，“敢問這位大娘，可是田一丁的母親？”
“我是，我是，可是我兒子又闖什么禍了？如果是的話，還請看著老婦人的份上，手下留情，有什么我們幫他擔(dān)著?！贝竽镙p聲細(xì)語，不敢大聲，生怕得罪了眼前這位，一個響指就禁錮了旁邊那個，這能耐聽都沒有聽說過，得罪不起呀。眼巴巴的瞅著秦歡，希望能聽到個不字。
“我哥哥不會闖禍的，我哥哥不會闖禍的。這位哥哥，我也長大了，我替我哥哥還債好不好？”少年從母親懷里掙脫出來，匍匐在地，朝秦歡哀求道。
秦歡通過剛才的對話，隱隱感覺到了什么，雖然此時戰(zhàn)友母親誤會，但卻不好在此解說，戰(zhàn)友的隕落相對于闖禍來說，對戰(zhàn)友母親的打擊更大。
秦歡先把少年拉起，問道，“小弟你叫什么名字？放心，你哥哥沒有闖禍?！?p> “真的？”小孩心性，立馬開心起來，“我就說我哥哥不會闖禍。媽媽，哥哥沒闖禍！”
大娘也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p> 秦歡看著神色明顯開朗的娘兒倆，心里暗嘆，這還不如闖禍好呢，想起平日和老田一起出勤；想起老田在班里話不多，有活總搶著干，任勞任怨；想起老田平日極少出去消費，所有的軍餉都攢著，大家都笑他攢錢娶媳婦，他總是一笑而過；想著老田每次出勤，總是想辦法弄點吃食，給大家解解饞......眼淚又禁不住流了出來。
“這位哥哥，我叫田三思，是我哥哥給我取的名字呢，他說，讓我不要學(xué)他，做事之前要三思。嗯？哥哥你怎么哭了？”
“沒事，我是迷了眼睛。田三思，好名字?！?p> 三思疑惑的看看四周，沒有風(fēng)怎么會迷了眼？
秦歡對著三思媽媽說，“大娘，我有點事，在這里不方便說，能否先收了攤位，咱們回家去說？還有，我家大爺在何處？能否一起？”
“唉~，我家老頭他，三年前去了，臨死之前沒能看一丁一眼，死不瞑目??！”說完抹抹眼中的淚水，拿出儲物袋受傷攤位。
“媽媽，不哭。你還有三思，三思一定努力修行的，好好的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三思也兩眼通紅，輕聲的安慰母親。
秦歡心里也是一嘆。
大娘收拾好攤位，一手拉著三思，領(lǐng)著秦歡，七拐八拐，在鎮(zhèn)子邊緣一個偏僻的小院前停下，指指簡陋的有點破爛的院子說，“條件不好，貴客勿嫌。”
院內(nèi)那薄薄的白雪，襯得更顯蕭條。
推門入內(nèi)，秦歡看著簡陋的房舍，破陋的家具，心里更是沉重。
讓大娘在上首落座，秦歡取出一物，然后雙手上舉，雙膝落地，撲通就跪在大娘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