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六九,天氣還是冷的令人發(fā)指。
校園里的綠色少了許多,除了小花園里的冬青、松樹,其他仍是一片蒼涼蕭索。
從窗戶往外看,顧宇依舊能看到松樹上的鳥窩。只是枯枝還在,鳥兒卻飛走了。
高三下學期,顧宇和馮探成了同桌,與成嫻僅隔著一條走道。
至于顧宇為什么要換位置,這個之前就說過。
他坐在教室西北角的位置,身后就是平時擺放衛(wèi)生工具的地方。
要是只有掃把簸箕,倒也無傷大雅。問題是還有臟不拉稀的拖把,和更加惡心的垃圾桶。
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那些值日的同學,值日完了能不能花三秒鐘把工具擺好?
每次放回工具就跟扔垃圾似的,直接朝那一扔,橫七豎八的,把顧宇的書箱弄的“灰頭土臉”。
還有一些素質(zhì)奇低的人,以為自己是NBA冠軍,投籃百發(fā)百中的那種。隔著半個教室都能直接把垃圾袋飛過來。
然后不是把垃圾桶砸翻,就是把垃圾扔到了桶外。有時候顧宇和胡涵他們聊天都能被衛(wèi)生紙砸到,惡心至極!
忍了一學期,顧宇最終還是換了位置,和原來單獨坐一張桌子的馮探成了同桌。
說到馮探,他也是顧宇為數(shù)不多的,畢業(yè)幾年后還能記住名字的“高四”同學之一。
這家伙學習不認真,但素質(zhì)還行,不會打擾別人。不像當初住校時的劉琦、卞云飛那些人。
所以,顧宇和他相處的還挺好。每天早上幫他帶份早餐,偶爾也會幫他把充電寶帶回去充電……呃,不能算偶爾吧,每星期至少充一兩次,一學期算下來也有百十來次了。
然并卵,出租房又不單獨收電費,而且馮探又總是“宇哥”來,“宇哥”去的稱呼顧宇,做大哥的吃一點虧也是應該的,滑稽。
第二學期剛開始時,馮探在看一本“小黃書”……一本黃色封面的名著而已。
顧宇看到書名后,就覺得挺有看頭,便等馮探看完后借來看了看。
是作家塞林格寫得《麥田里的守望者》,當然,是翻譯版的。
顧宇一看就看上了癮,然后約莫花了幾個鐘頭,就把一本“小黃書”看完了!
不知道是翻譯的問題,還是小說本身語言就偏“低俗”,反正顧宇在書中讀到了無數(shù)個“他媽的”。
還有一些梗,比如作者慣用的夸張手法,他每次一揣摩就是個把鐘頭,然而整本書的時間跨度也只有幾天而已。感覺考爾菲德(主人公)別的事都不用干,每天光揣摩時間都不夠用。
還有那“維克斯滴鼻藥水”,“非常下流的套路”,“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得肺炎死掉”以及冬天湖面凍起來后野鴨子會去哪?
這些梗給顧宇留下的印象很深,讓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小說寫得很流暢,或者說青少年代入感很強,那種叛逆感與爽點,實在讓顧宇敬佩塞林格先生“天馬行空”式的寫作手法。
顧宇真是用幾個小時就看完了這部小說,也真的被小說中所形容那種似是而非的自由影響到現(xiàn)在。
他也曾幻想過做一名麥田里的守望者,但結(jié)局和小說里的主人公一樣,鬧過,瘋過,最后還得向現(xiàn)實妥協(xié)。
顧宇在讀書過程中簡直笑到不行,因為塞林格先生的諷刺手法實在有些毒。準確的說,是很毒!
小說的主人公易怒而叛逆,讓顧宇感同身受。雖然他從頭笑到尾,但笑完之后,卻有著些許無奈。
然后這本書的梗,一直被顧宇和馮探兩人用到現(xiàn)在,好像高格調(diào)的人必須用專業(yè)詞匯才能凸顯檔次似的。
以下切出幾個鏡頭:
Action One:
“馮探,你看見我的試卷了嗎?”
上物理課前,顧宇在桌肚里找了一遍,又在桌上的書堆找了一遍,最后物理復習輔導書里也找了一遍,可依舊找不到自己的試卷。
“我揣摩了個把鐘頭,應該在我這里?!瘪T探不正經(jīng)地說著,然后就把顧宇的試卷拿給了他。
顧宇好氣又好笑,氣馮探不告訴他就把試卷拿去看,讓他白緊張一場。笑馮探假裝考爾菲德,還揣摩個把鐘頭。呵呵,假模假式!
笑完,顧宇把試卷拿過去,開始上課……事實上是先回憶了一下“麥田”里的劇情,然后才認真聽講的。
Action Two:
“福涵小朋友,這張貼紙好看不?”
下課時,胡涵上了趟廁所,回來后就到顧宇身邊看了看,順便甩一甩手上的水。
顧宇當時正在看筆記本上貼的火影貼紙,見胡涵正伸長脖子看呢,便指著“鼬神”隨口問了一句。
“好看,賊好看,學霸的眼光能差?”
胡涵話未說完,就被馮探瘋狂吐槽:“親愛的胡涵同學,你是我生平見過的最假模假式人。哦,我的意思是說,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p> What the f**k?胡涵一臉便秘地看著馮探,只有顧宇和馮探本人能理解這其中含義,此刻已笑得不行。
幸好胡涵“蠢萌”,不計較這些,只當遇見了兩個傻子。要是對那些脾氣暴躁的人說這些話,非得當場打起來不可。
胡涵還是一臉懵,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估計他是不會理解“知識分子”的娛樂方式的,這輩子都不會的,哈哈。
Action three:
吃完午飯,顧宇回到教室,整理完書箱里的書,打算做剛才從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所想的事。
這時桌子上的書架險些傾倒,幸是顧宇手速夠快,穩(wěn)住了書架,然后就是把鐵書架兩邊夾緊些,免得再發(fā)生意外。
這一打岔可好,他把剛才想做什么事忘記得干干凈凈。
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一晃神,剛才想的事情就怎么想也想不起來了,除非等什么時候,腦袋一抽,自然而然就又想起來了。
馮探回教室后,顧宇自然要站起來讓他進去,畢竟顧宇坐在靠走道一側(cè)。
“想什么呢?一臉困惑的樣子?!?p> 馮探隨口問了一句,然后顧宇就跟著配合:“我在揣摩,冬天湖里要是結(jié)了冰,那些野鴨都到哪里去了?
我琢磨是不是會有人開了輛卡車來,捉住它們送到動物園里去?;蛘呔褪撬鼈冏约猴w走了?”
馮探也配合地笑了笑,回道:“對的,我也揣摩過個把鐘頭,但結(jié)果很讓人泄氣,我他媽發(fā)現(xiàn)湖里根本就沒有結(jié)冰!”
兩人忍不住發(fā)笑,那邊剛回教室的成嫻像看到兩個“白癡”一樣,尷尬一笑,然后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坐回座位開始學習。
顧宇和馮探相視一笑,“知識分子”的笑點,豈是這些凡人能理解的?
那么問題來了,顧宇當時忘記的事究竟是什么呢?作者菌可能也需要揣摩個把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