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好個葉楓秋!”眼見方才一幕,項平逍不由得驚嘆道,“在這種情況下還想傷人性命,真不怕我們將他就地正法??!”
“他大概是想著殺了郝梅梁之后,他就是我們手上唯一的‘活口’了,我們必不會殺他,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晴書韻一邊輕笑著,一邊朝葉楓秋身上瞟了一眼。忽然間,后者脖頸側(cè)面,貼近左肩處的一個奇怪印記引起了她的注意——此時的葉楓秋昏倒在地,衣領(lǐng)處被散落在地上的一塊酒樽碎片給劃破了一道口子,恰巧教他脖頸到左肩的皮膚全部露在了外面,否則,旁人是看不到那印記的。
“嗯!有道理!”聽了晴書韻的分析,項平逍猛一點頭,接著便命人將那不省人事的葉楓秋和那已經(jīng)嚇傻了的郝梅梁給押了起來。
至此,這鴻門之宴“完美”的落下了帷幕~項平逍與晴書韻各自對部下們交待了幾句后,就一同往旭城府衙行去。
走在路上,項平逍細細回想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隨即便好像若有所悟般猛一扭頭,對晴書韻道:“云弟,那葉楓秋刺郝梅梁之舉,顯然是要殺人滅口,他雖未成功,但卻正好證明,在這整件事情的背后,確有更大的黑手!”
“哎呦,越來越聰明咯~”晴書韻聞言一笑,可轉(zhuǎn)瞬之間又收斂起笑容,很認真的對項平逍道,“不過,項大哥,這事兒暫時不宜再繼續(xù)深究了…不僅不宜繼續(xù)深究,你還得找個借口,放了葉楓秋和梁萬通!”
“哈?!為什么?!”初聽晴書韻此言,項平逍極為驚訝,但只稍稍思索了一會兒,他便若想到了點什么似的問向了對方,“難道說,繼續(xù)查下去會帶來的危害,比不查要來的大么?”
“不錯!”看到項平逍反應(yīng)這般機敏,晴書韻欣慰的笑了笑,“這事兒再查下去,就會極大的牽扯到江湖巨柱之一的名花谷,牽扯到身為七天神武之一的花萬里,更會牽扯到當今朝堂上位高權(quán)重的右丞相章鈞易!其波及之廣,影響之深,非同小可!而且……”話到此處,她秀眉微皺,話音轉(zhuǎn)沉,“那葉楓秋暈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塊印記,如果我沒認錯,那是‘真一教’的教徽?!?p> “‘真一教’?那是個什么教派?”項平逍不解。
“嗯……怎么說呢,關(guān)于這‘真一教’的事兒,我也是從古書上看來的…簡單點講,就是這世上每每有重大變故——比如戰(zhàn)爭,災禍發(fā)生的時候,幕后,總有他們活動的蹤影?!闭f著,晴書韻聳了聳肩,“總之,現(xiàn)在西蠻郡大局已定,郝梅梁背后的那些勢力當會暫且罷手,你若硬是要逼得他們狗急跳墻,現(xiàn)在的你,承擔不起,百廢待興的西蠻郡,承擔不起,苦難未復的西蠻郡百姓,更加承擔不起!”
“唉……你說得很對……”聽了晴書韻這一席話,項平逍搔著腦瓜子,無奈的長嘆了口氣,“我以前只知道這抓不抓人得講學問,想不到這放不放人,亦得要學問……嘖,要找個什么由頭放了他們呢?傷腦筋……”
“嘻,這世上什么不要學問哪,就連那最基本的吃飯睡覺都得要學問呢!”瞧著項平逍抓耳撓腮為難樣,晴書韻不禁笑斥了他一句,然后又一正色道,“另外,要放掉葉楓秋他們,其實也沒什么好傷腦筋的~你別忘了,我們這邊,還有個花紀媛哪!她要得知她的同門師兄被擒,定會主動要求與之見一面,而那葉楓秋可鬼得很,他必使出渾身解數(shù)騙得她師妹相信他是清白的,再叫之向你求情,請你放了他,并準其押送梁萬通回名花谷,你到時候做個順水人情,放了葉楓秋與梁萬通即是~但請務(wù)必以放人為條件,留花紀媛呆在西蠻郡,妥善安置之,以免其遭遇不測!”
“好!好!就按你說的辦!”晴書韻三言兩語,項平逍的“煩惱”便盡皆消弭,他高興得一拉前者的手道,“云弟,你真是我的智將!往后這西蠻郡的治理,可要勞您多多費心了!”
“什么呀!”晴書韻見狀臉上一紅,慌忙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怪嗔道,“你自己的郡你自己治理去!”
“我自己治理?”項平逍鼓嘴苦笑道,“你看我這樣,什么都不會,行嘛?!”
“不會你學啊!”晴書韻瞪了他一眼,“而且我還打聽到,那郝梅梁在位時,冤枉關(guān)押了好些有識之士,你過陣子把他們?nèi)懦鰜?,讓他們輔佐你,不就萬事大吉了?!再者,仇烈那邊我也已經(jīng)吩咐過了,我不在時,他們均會以你馬首是瞻~這樣你辦起一些‘棘手’的事來,亦會方便很多的!”
“哎~那些人好是好~可終究比不上我的云弟足智多謀,武功高強,英俊瀟灑……”
“咳!項兄!”覺著項平逍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jīng)開始帶著耍樂的情緒在跟自己拌嘴玩了,晴書韻立馬清了清嗓子,沉聲打斷了他的話,“我要離開西蠻郡了?!?p> “什么?!什么時候?你為什么要走?!”項平逍聞言大驚失色——晴書韻這句話,對他來說,簡直就如晴天霹靂一般。
“今次到西蠻郡,我本就是來查那瞬眠散之事的,如今此事已有了一個結(jié)果,我自然該離開了……嗯……我尚有其他要務(wù)待辦,馬上就要走。”晴書韻黯著臉色回道——她這話吐得有些艱難,但卻并非謊言,事實上,早在幾天前,她就接到了晴天明的飛鴿傳書,說是父母思念兼有要事相商,要她盡速返回彭都——她是心念著要幫項平逍平定了西蠻郡再走,故才拖到了現(xiàn)在。
“這,這么快?!至少,至少休息一晚再……”此時的項平逍,眼眶頓濕,音聲近乎梗咽。
“時不等人……項兄,其實,我在這里,已經(jīng),已經(jīng)耽擱的太久了?!鼻鐣嵉穆曇?,亦有些顫抖——在此刻之前,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對眼前這傻小子,竟會這般的舍不得,但同時她也明白:家,現(xiàn)下那是不得不回,多留一夜,就多一分變數(shù),更多一分留戀,與其拖泥帶水,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來的痛快~何況,在盡速見了父母,解決了家中之事后,她還是可以再來西蠻郡找項平逍的嘛。
“可,我……”看著面前那讓自己萬般不舍,又即將離去的人兒,項平逍心中此起彼伏,“是了,他是魅邪天,是縱橫天下的大高手,怎么可能一直窩在一個地方?我怎么能奢望他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唉!我要是能像他一般自由,那該多好?我就可以陪著他一起闖蕩天下,笑傲江湖……對!為什么不可以?!”想到這兒,一股子熱血忽的沖到了項平逍的腦子里,他陡得一按晴書韻的肩膀道,“好!我跟你一起走!我不做什么勞什子秦王了,反正我都不會做也不想做!我跟你云弟你一起闖蕩江湖去!”
“胡鬧!”晴書韻聞言一驚,忙拍開了項平逍的手,厲聲道,“你走了,讓冒死支持你的裴將軍和北疆大軍眾將士怎么辦?讓受苦受難的西蠻郡百姓怎么辦?你想讓我們之前的心血都付之一炬,讓西蠻郡繼續(xù)混亂下去么?!做人不可以這么沒有擔當,不負責任!”
“呃,我……”面對晴書韻的斥責,項平逍無言以對,滿心慚愧的低下了頭。
晴書韻見之,亦自覺話說得太重,心有不忍,便又柔聲道:“項兄,我又不是這一走就不回來了,你還得從我手底下過三招,去見你的仙女師父呢不是?待小弟處理完要務(wù),就立即回來找你,你看可好?”
一聽這話,項平逍的低落的心情頓時有所平復,但如今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心情平復的原因到底是“能見到仙女師父”,還是“云舒青會盡快回來”了。
而那晴書韻看著項平逍臉上仍有郁郁之色,便再一轉(zhuǎn)眼珠,然后將自己手中的折扇往對方手上一塞,道:“這是我無聊時自己做來玩兒的,送給你做個紀念啦!”
“啊?!這,這……”這一下,可惹得項平逍像下巴撞到了仙人球一樣抬起了頭來——他一邊慌慌張張的在自己身上翻找著什么,一邊急急道,“這,這怎么好意思,我都沒有什么……”
“這個你親手做的笛子,就送給我吧!”未等項平逍“忙活”完,晴書韻就探手一拈,將對方別在腰間的竹笛給順了過來~緊接著,她不待項平逍吱聲,便向其正色一輯道,“好了,項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后會有期吧!”話畢,晴書韻輕身一縱,便如一道忽來急去的電光般消失了,只留那緊握折扇的項平逍,獨自惆悵于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