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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與令妃

第十一章 明察秋毫破奇案

乾隆與令妃 酒濃春入夢 2724 2019-03-09 10:11:20

  且說葉履仁被帶上來之時,正好撞見隨李海昌一起被抓來的家丁在大院里并排站著,其實是等候?qū)徖淼?。那幾個人,他很眼熟,雖不能肯定到底是誰殺了朋友,但可以斷定,基本就是這些人其中之一所為。于是心疑是不是李伸漢,李海昌與巡撫衙門里的官員也有勾結(jié)。他想到天下烏鴉一般黑,心中憤懣。另外,作為一個修習詩文的山野之人,他也向來沒有太多等級觀念,而且極不冷靜,缺少章法。加之第一次正式見官,他不顧性命,只圖痛快淋漓,多年來淤積在心中的不平便像錢塘大潮一樣涌將出來。

  他白布長衫,本是個相貌堂堂,風度翩翩之人。乾隆見了,只覺眼前一亮,知道此人必有才學。但葉履仁卻不下跪,亦不遞狀子,只想痛罵這些官僚,以解心頭之恨。至于生死,也似乎可以置之度外。他便指著所有人痛罵:“你們這些狗官!”

  乾隆一皺眉,問曰:“來者何人?為何污言穢語,辱罵朝廷命官?”

  葉履仁竟指著乾隆罵道:“狗官,你是什么東西!”

  眾人再也坐不住了,因為皇上今天已經(jīng)被兩個人輪番罵了多次。還未等府吏上前拿人,阿桂與穆騰額便沖過來,押住葉履仁的背,一腳將他踢成跪著的姿勢,一同擎住他的兩個胳膊,用力將他的頭往下按??墒侨~履仁硬得像快石頭,始終不肯低頭。

  乾隆說:“放了他?!?p>  阿桂與穆騰額聽見,但沒反應(yīng)過來,因為按律,這樣的人是絕不能放的。他們依舊保持抓人的姿勢沒有動。

  乾隆提高聲音:“我說放了他!”

  二人只得慢慢松開葉履仁,阿桂臨退下之前還狠狠瞪了葉履仁一眼,不能平息怒火。

  葉履仁慢慢站起來,乾隆問:“你辱罵朝廷命官官,有何證據(jù)?”

  葉履仁此時卻已發(fā)指眥裂,氣沖斗牛。內(nèi)心交織著滿腔的怒火和仇怨,情緒波動失控。他紅著眼睛對乾隆說:“父母官大人,您整日在這里登堂入室,可曾知道,老百姓的日子是什么樣的?你們花天酒地,觥籌交錯之時,可曾想到,民間有多少人正饑腸轆轆,等米下炊,而朝廷的賑銀,卻被一眾貪腐官員據(jù)為己有,肆意揮霍?您都知道嗎?”

  乾隆一聽他說有人貪污賑銀,頓時正色皺眉,斷定其中有許多自己不清楚的細節(jié)??磥恚懈拭C和浙江官員,待查者恐怕需要一年時間才可查清。他說:

  “貪污賑銀,果真有此事?污蔑朝廷命官,你知道是什么罪?”

  其實,他看出葉履仁說的是實話。人在說話時,一舉一動,都可以暴露出所言是否屬實。他清楚葉履仁雖剛進來的時候是個混球,此時的心情卻是真實可信,言之鑿鑿。然而,這也意味著他不愿聽到的事實……

  劍鋒千韌,翻江倒海,他感覺自己的心正在一點一點被凌遲,胸悶心悸,痛感彌散……

  乾隆于是問過葉履仁的名號,知他原是江南三大才子之首。他又問葉履仁這次來報官,是否只為揭發(fā)貪污而來。葉履仁回答不是,稟明自己是為朋友的死而來,乾隆才知,原來盤根錯節(jié)的貪腐之網(wǎng)內(nèi),還包藏著草菅人命。

  乾隆命李質(zhì)穎備好紙筆,把葉履仁的供詞都悉數(shù)記錄清楚。又命葉履仁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一遍。葉履仁便把民間如何缺衣少糧,苦不堪言,李伸漢作為一縣父母官,如何貪贓枉法,貪污賑銀,李海昌如何與貪官勾結(jié),魚肉鄉(xiāng)里,橫行霸道,自己的朋友如何看著老娘餓死,又被斬首滅口的事實,一一對乾隆講明。

  乾隆聽罷,閉目片刻,問:“你朋友的首級,現(xiàn)在何處?是否一同帶來?”

  葉履仁原本是與幾個農(nóng)民一同前來,而他朋友的頭顱,當時作案人匆忙,未曾取走,葉履仁想到會有作為證據(jù)的必要,便妥善保留,由其中一個農(nóng)民提著,一起在府衙門口等候。于是他稟報乾隆,人頭還在,已經(jīng)一起帶過來。

  乾隆皇帝命那幾個農(nóng)民進來,他們一聽總督大人傳喚,便提著人頭進入衙門審案現(xiàn)場。他們是用粗麻布包裹著人頭,衣衫襤褸,穿著漏腳跟的草鞋,麻布已經(jīng)被血染成醬紫色。乾隆命人找來一個一尺見方的大木盒,將人頭從包裹里取出,放到木盒內(nèi),蓋上蓋子,安置在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又讓人把李海昌的幾個打手一個一個帶上來,不能一起來,而是要一個一個分別帶上來。

  明安圖心想,皇上這是要做什么?心中疑慮。其他人也都不明就里。令妃坐在簾后,知道皇上可能又是要通過心理戰(zhàn)術(shù)斷案。

  第一個家丁被帶上來,乾隆沒有讓他下跪,也不讓府吏押解他,而是對他說:“坐?!笔疽庾屗诎仓糜谕?nèi)正中的一張桌子旁邊的椅子上。眾人都十分奇怪,因為從來沒有哪個朝廷官員讓嫌犯落座的。而乾隆其實是想讓所有嫌犯都處在一種最自然最放松的狀態(tài),即便不大可能,也要盡量達到這個效果。

  家丁見總督大人示意自己坐下來,便哆嗦著坐在椅子上。乾隆讓人把裝著人頭的大木盒放到這個家丁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打開。家丁眼前,出現(xiàn)一個血淋淋披頭散發(fā)的人頭,睜著眼睛,眼仁正好盯著他。其實這個家丁,不會武藝,也不管殺人滅口之類的事情,只不過是跟班跑腿打雜的。他見了人頭,嚇得魂飛魄散,五馬分尸,猶如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一般。乾隆看見他嚇成那樣,命令府吏:“帶下去?!?p>  令妃知道,這個肯定不是要找的真兇。

  第二個家丁隨即被帶上來。這個家丁是一個年齡較大的老跟班,乾隆一見他面目像個老實人,亦不知他是如何在李海昌這等人手里當差的。其實,這個老家丁平時不在李海昌左右,而是從李貴恒故鄉(xiāng)過來報喪之后就一直住在杭州,被李貴恒正室夫人,也就是李海昌的嫡母派在其身邊臨時伺候差遣。乾隆沒有讓他坐下去看人頭,而是直接問:“李海昌遣人殺人滅口那天晚上,你是長者,為何不攔阻?”

  卻說這個老家丁,倒真是忠心耿耿,瑾守主人的教訓,絕不開口。不過,乾隆皇帝用不著他開口,已經(jīng)知道不是他殺的人。因為,乾隆看到,當自己問這句話的時候,老家丁把頭偏向一邊,不愿正面對著自己,顯然是因為羞愧。乾隆知道,一個真正的殺人兇犯,絕不會有任何羞愧之色。于是說:“帶下去?!?p>  第三個犯人又被帶上來,是個年輕人,賊眉鼠眼,一副奸相。乾隆無法判定此人性質(zhì),所以照例讓他看了人頭,沒想到這個人是個膽小鬼,嚇得一蹦三尺,大喊大叫,好像被嚇瘋了一般。乾隆知道,這個家丁,也不是分管殺人的。

  現(xiàn)在只剩第四個,乾隆有些擔心,因為如果這個也不是,那就要擴大規(guī)模盤查,麻煩就大了。他命人把第四個帶上來,只見此人面色蒼白,表情冷淡,不茍言笑,又冷靜異常。乾隆知道,如果不用心理戰(zhàn)術(shù),這樣的人,除非大刑伺候,否則極難對付。他還是讓這個家丁落座,命人打開裝有人頭的盒子。異常的是,這個家丁并沒有害怕,而是顯出一種特別奇怪的表情,說不出是惡心,還是蔑視,還是其他什么。乾隆頓時判斷,就是他無疑了。

  于是對他說:“剝皮,腰斬,車裂,鋸割,你選哪一樣?”

  家丁雖平日殺人不眨眼,但關(guān)乎自己的性命,一樣是膽小如鼠,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跪地叩頭求饒命,乾隆說:“認罪可以從輕發(fā)落?!?p>  家丁只得認了罪。將那日殺人的情形詳述一番?;噬蠁柸~履仁:“跟你當晚見到的情形,是否一致?”

  葉履仁何曾想到,自己今日,竟會遇到斷案如神的父母官,立刻回曰:“大人,就是他了。他就是殺人兇手。”

  說完跪地拜謝,想到自己剛才犯混罵人,心中十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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