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兒,這些日子,你母親過得可好?”鹿蜀忽然話頭一轉(zhuǎn),提到了當(dāng)歸。
“有勞伯母掛心,母親過得很好?!?p> 燭藍表面上十分乖巧地回答,可心中暗想,母親確實好得很,她現(xiàn)在無事一身輕,只不過自己可就不大好過了。
“唉,多日不見她,甚是想念?!甭故袼圃诨叵氲臉幼?,她輕輕說道,“我也該去瞧瞧她了?!?p> “伯母,你忘了,祖君回來了?!甭牬?,燭藍急忙勸阻。
可晴耕瞬間糊涂了:燭九陰不是失蹤多年了嗎?
她緊皺眉頭,正在思忖著,圓圓忽然上前一步,插嘴道:
“對,對,夫人,這些日子九界都在傳這事兒,藍姑娘都這么說,看來是真的,燭九陰族長確實應(yīng)該回來了?!?p> 聽到這話,晴耕更是糊涂了:燭龍族的現(xiàn)任族長不是燭九玨?
而鹿蜀在聽完圓圓的話,慢慢垂下腦袋,本就無光的眸子此刻更是黯淡了許多。
“這樣???那我還是不去了,省的惹父親心煩······”
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晴耕就忽然開口道:“鹿蜀仙子,沒有,燭九陰族長他······”
嗯?怎么回事!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來了!
晴耕先是驚恐地張了張嘴,又捏捏自己的嗓子,絲毫沒有用處!
她慌慌張張地抬起頭,剛巧收到燭藍的一記眼光。
晴耕瞬間明白了:肯定是燭藍做得好事,這個惡女,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看我過會兒不給你好看!
但此刻,她絲毫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像個傻子一樣表情夸張地向小姤求救,然而,又是一記眼光傳來。
搞不清現(xiàn)狀的晴耕,還未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錯了,就因為夸張的舉動吸引了鹿蜀的注意。
“小九,這兩位是?”鹿蜀無光的眼神中多了一層審視,移到殿中二者的身上。
“他們是母親為我找的新玩伴。”燭藍反應(yīng)很快。
“新玩伴?那小石頭她——”晴耕這才發(fā)現(xiàn),與燭藍日日在一起的小南,這次竟然沒跟過來。
“石頭修煉去了?!睜T藍沒有一絲慌張,她很自若地玩著鹿蜀一絲垂下的白發(fā)。
因為,今日這場景,在過去幾百年里,不知已經(jīng)上演了多少次。
“這么年輕,就這么努力。你好生學(xué)著點兒,可別被落下太多。”看著毫不在意的燭藍,鹿蜀有些擔(dān)憂。
她生下來就比別人弱,若是再不好好修煉,恐怕會被落下太多。
“嗯······”燭藍撅著嘴,語氣似有不滿地回道。
瞧著小九有些不快,鹿蜀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娘的眼光倒是不錯,這兩個玩伴,長得要比石頭好,是吧?”
不止為了哄燭藍高興,她確實注意到了這殿下的兩人,長相都很不錯,尤其是那個男孩,雖然一身素衣,也擋不了他的芳華。
“嗯。”燭藍臉上總算又有了笑意,甜甜地回了鹿蜀后,又開始玩起她的頭發(fā)來。
看著一心玩弄自己頭發(fā)的燭藍,她無奈地搖搖頭。
這小九兒,都多大了還是孩子心態(tài)。
“玩吧,玩吧,出了什么事,有家里大人給你撐著呢。”鹿蜀的眼神里充滿憐愛之情,她輕輕摩挲著燭藍的臉蛋。
聽此,燭藍的動作頓了頓。一晃神,她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時候。
可眼前鹿蜀的樣子,絕對不是自己記憶中的“淚美人”。
想到罪魁禍首,燭藍強行把自己眼里涌上的淚珠收回。
她硬下心腸,用天真嬌憨的聲音,對鹿蜀道:“我也這么覺得。所以,一有了玩伴,就急忙帶他們來找姐姐。只看他們的樣子,燭茗姐姐一定會羨慕得哭起來!”
聽到燭藍看似無意提到的“燭茗”二字,鹿蜀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
她放下方才還在撫摸燭藍腦袋的手,聲音比之剛才還要溫柔百倍地道:“也好,你姐姐閉關(guān)修煉多日,該歇歇了?!?p> 說完,她立刻吩咐一旁的圓圓:“圓圓,快帶九兒過去,把姑娘叫出來。”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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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剛剛為何不讓我講話?”說完這一句,晴耕終于閉上了她的嘴巴。
從殿外出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又可以講話后,就絮絮叨叨地罵了燭藍一路。
燭藍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太過強勢,一直壓著性子,默默承受著。
終于,晴耕說累了。但她在閉上嘴巴之前,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逃不掉的問題。
燭藍很想回答她。
因為鹿蜀的心智已經(jīng)瘋亂,她的記憶十分錯亂。
在她的世界里,自己還是個立志要成為淑女的孩子,燭九陰并未失蹤,自己的父母也一直在鐘山,燭茗還是當(dāng)初乖巧可愛的樣子。
千年里的事,鹿蜀將它們糅合在一起。留下美好的記憶,那些壞的,她通通忘記了。
外人看來,是鹿蜀瘋了??蔂T藍知道,這是鹿蜀生存下去的唯一方式。
所以,她不能說。即便自己被誤解,她也咬緊牙關(guān)。
她要維護鹿蜀的名譽,不能讓她失去最后的尊嚴。
所以,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燭藍仍然默不作聲。
當(dāng)然,晴耕不可能會輕易放過她。自己平白被禁聲,燭藍竟然一句都不交待?
“唉,你倒是說話呀!”晴耕不依不饒地說。
“你安靜些吧?!?p> 一直靜靜跟隨的小姤,忽然發(fā)了話。他的聲音冷冽低沉,但很是清晰。
知道小姤偏向燭藍,可這次是她做錯了呀。晴耕心中不平。
待要與小姤細細分辨一番,可剛扭過脖子,就看到小姤他的眼神——冷漠狠厲,不容置疑。
于是晴耕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珍寶居。
這一路,對一向任性妄為的晴耕來說,真是渾身不自在。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她,竟被一路禁言。
于是,在看到這三個字后,她頓時笑出聲。
這名字,難道是借鑒人界的典當(dāng)行嗎?
瞬間聯(lián)想到此的晴耕,指著高懸的匾牌張大了嘴巴,可她譏笑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圓圓打斷了。
“少主,到了?!?p> 終于到了。看著頭頂?shù)娜齻€字,燭藍咬了咬牙。
珍寶居,這是鹿蜀為了顯示對燭茗的珍視,特意起的。
這個地方,燭藍也就來過兩次。
第一次,驚慌失措來到杻陽山的燭藍,被鹿蜀帶過來見到了燭茗;
第二次,她親自施法,設(shè)了讓燭茗難以逃出杻陽山的禁術(shù)。
可沒想到,一時疏忽,竟讓她再次逃了出來。
所以,燭藍想,這次,自己一定要打斷燭茗的雙腿。
“馬二仙子?馬二仙子,少主來了,出來吧。”圓圓的話,讓燭藍回到現(xiàn)實。
然而,無人作答。
“怎么回事?”圓圓嘟囔著。
等不了了,燭藍帶頭闖了進去。
然而,房間里空無一人。
燭藍頓時火冒三丈,小姤有些擔(dān)憂地望著她。
“燭茗”,燭藍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個名字,隨之,血紅的燭花印妖冶地在她額間搖曳。
然而,乖乖閉嘴的晴耕,與他們的心情很不一樣——按照自己的經(jīng)驗來說,從一個地方逃出來了,怎么會自投羅網(wǎng)呢?
從跟著燭藍來到杻陽山,這個疑問就一直在自己腦海里。
但是,此刻處于弱勢地位的她,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