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辟惡彼矔r來了精神,急忙坐直身體為眾人解答。
“續(xù)命丸是每隔一段時間發(fā)作的毒,毒性強烈,發(fā)作時間久,十分折磨人,一旦服下還無藥可解,只能每月按時服食藥物來延緩毒發(fā)。如果一直堅持服藥,正常活個五六十歲不是問題,所以叫續(xù)命丸也沒叫錯。不過能夠壓制這種毒的藥極為罕見,尋常人只會把它當毒藥來用,但有些人卻會用在培養(yǎng)自己的死士上,布奉以前就想喂我吃這種藥?!?p> “不錯?!饼嬁c頭,沖她豎了下大拇指,“說的十分詳細,并且這種毒不發(fā)作時,看著與常人無異,診脈也診不出來?!?p> “他也是用匕首,把人家的骨頭割開來看才知道的?!毙l(wèi)青插話道,“尸骨外表并沒有發(fā)黑,那些仵作估計也沒想到是中毒,只以為是重傷身亡?!?p>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什么發(fā)現(xiàn)嗎?”
“這么多就足夠了?!毙l(wèi)青眉頭微皺,在腦海中整理完后,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身份基本可以確認是死士,從身高年齡差別都不大,并且都有同樣的習慣來看,這幾個死士是同一批,且生前所在的編制肯定人數(shù)不少。京城,或者整個大周,沒多少人有能力又有膽量,養(yǎng)出這么一大批死士。”
他邊說,邊起身拔劍,“食指的彎曲狀,我猜是因為他們的劍是特制的,像這樣的?!?p> 屋內眾人齊齊看向衛(wèi)青的手,只見他握著劍的同時,食指微微弓起,像是在抵著劍柄上一個并不存在的東西。
“帶有暗器?!”賽罕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兵器,這個手勢她只需一眼就能猜出大概,隨后點頭對衛(wèi)青的說法表示贊同。
“不錯,死士直到咽氣之前,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會放過,所以他們的兵器經(jīng)過改造都會帶有淬毒的暗器,一般來說觸發(fā)機關會放在最容易觸碰到地方,為的就是保證最后一擊的成功率,而最容易觸碰的地方,一定是他們經(jīng)常握在兵器上的那幾個點,這樣常年使累月,就會留下和常人不一樣的習慣和特征?!?p> “就像我的七骨鞭,為了可以隨時變換骨劍使用,觸發(fā)機關也在食指和中指的附近?!彼龑⒐潜蕹槌鰜?,給趙慕鳶演示一遍,“所以我的食指和中指內側都有一道薄繭。”
“但是那些死士,為什么會死在那間荒宅呢?”龐魁川覺得疑惑。
趙慕鳶微微皺眉,那間宅子荒廢的年歲很久了,至少比那幾具白骨存在的時間還久,所以肯定和宅子從前的主人沒什么關系。那么唐多順怎么會想到把蘿兒的尸首丟到那里呢?是巧合嗎?還是他原本就知道,這間荒宅的湖里,也曾經(jīng)被人以同樣的手法處理過尸體?
趙鳴鶴舉人宴定在放榜后的第三日,是個好日子,剛下完一場小雨,天氣也不錯。
晨起微涼,趙慕鳶在院里挽弓練箭。
“可以啊你這箭法?!辟惡弊诨ɡ认驴粗?,“阿木爾教的不錯嘛,這說起來,他們怎么還沒來京城???”
“他們是私人商隊,一路走一路行商,自然比我們要慢很多?!?p> 不過阿木爾說過,她們年前肯定是能到京城的,就是不知道具體什么時間到了。
“阿鳶!”
遠處傳來長姐和朱瑾的聲音,她回頭一看,二人正并肩往這邊走來。
“長姐,阿瑾姐姐?!彼掌鸸唤o青枝,領著二人進屋說話。
“阿瑾姐姐來的這樣早,是特意來給我二哥道喜的嗎?”她語氣中略帶調侃,朱瑾和長姐一樣大,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她若是能做自己的嫂子,趙慕鳶是一萬個樂意的。
“今日來的不全都是給你二哥道喜的,不然過來干嘛?!敝扈耆珱]聽懂她話里的意思,拉著月鶯坐下,“不過我來這么早,確實有別的事情想要問你。”
“是什么事?”
“她來的一路上,不知道和我念叨了多少遍秦公子了。”月鶯插話道,“你是怎么和秦家那位七公子相識的?”
“秦公子,你們在說秦扶桑?”賽罕一進來就聽到她們在說姓秦的,便插了一句。
賽罕生的美艷,足以令人過目不忘,上次繡春苑見過她,朱瑾自然也記得的。“正是,我們在問阿鳶,是怎么和秦公子相識的。”
“咳咳咳——”賽罕咳嗽兩聲,才撩開衣袍準備坐下就僵住了,“那什么,我先出去看看瀲枝怎么還沒沏好茶?!?p> “怎么認識的,還不是托了她和小青的福?!壁w慕鳶故意提高了聲音,“要不是她們兩個去偷人家的兔子,人家也不會找上門,我也不會認識秦公子了?!?p> 賽罕腳下步子邁的更大了,轉眼就溜了出去。
“是這樣嗎?”朱瑾點點頭,手絞著帕子,猶豫了片刻才問她:“那你可知道他如今住在京城哪里?”
“這我還真沒問過?!彼壑虚W過了然,這是少女懷春啊,只可惜自己相中的嫂子,就要換人了。
月鶯抿了口花茶,忍不住也跟著調笑她,“阿瑾這可是頭一回這樣惦記別人,你若不想辦法告訴她,只怕她要害了相思病啊——”
她拖足了尾音,直把朱瑾說的又羞又惱,抬起手錘她,“我就不信你沒有嫁人的時候,到時候看我怎么笑你.....”
“你看看,你這和人家秦公子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開始說到嫁人了,真是閨女大了不中留哦~”月鶯學著朱夫人的語氣,和她推搡嬉笑著。
趙慕鳶回頭喚瀲枝,“去找找秦公子上次送來的請?zhí)?,上面應當有寫他在京城的府宅住處?!?p> “其實,我就是想去道謝,因為上次那事....”朱瑾坐直了身子,理了下鬢邊的亂發(fā),“鶯鶯你不要笑我,這次我母親可是為了你的親事,特意來的。”
“說到上次在繡春苑,阿瑾姐姐,我有件事想要問你?!壁w慕鳶起身,從書案上抽出一張紙,“那日和你父親在一起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我....我不知道?!敝扈凵耖W過一絲慌亂,卻只是搖搖頭否認了,“應該是父親的幕僚,或者什么人?!?p> “那這個圖案,你認識嗎?”她將紙遞過去,上面是青墨勾勒的蜘蛛圖紋。
與其說是衣服上的繡樣,不如說像是某種組織的標識,她第一眼就這么覺得,當時和雅間在秦扶桑面前提起時,他的神色就有些奇怪。
回去后她又拿給小青看過,江湖大小幫派的圖騰家紋,小青多多少少都會有印象,銀色蜘蛛的圖紋他雖然沒見過,但和自己是一樣的想法,認為這是某個隱秘組織的標識。且這個組織很可能是暗中從事情報、暗殺,或者是類似從前的鶩密衛(wèi)在朝堂上的存在。
鶩密衛(wèi)成立最初,是專職替大周皇帝暗殺謀逆之臣而存在的。從慎武帝,也就是當今陛下的祖父當政時期,鶩密衛(wèi)才逐漸走向朝堂,直到先帝在位末期,鶩密衛(wèi)正式被編入禁軍,但并不歸屬禁軍管轄。
以朱禽的身份,會和情報、暗殺組織接觸的幾率很小,所以這個組織十有八九就是繼鶩密衛(wèi)之后的新興存在,而根據(jù)她的觀察,父親和二伯很可能并不知道這個組織,祖父遠離朝堂,恐怕更不清楚了,至于朱禽是怎么接觸到的,不是說皇上如今對他不甚重用了嗎?這可就耐人尋味了。
雖然和朱瑾打聽,頗有幾分利用其家人的嫌疑,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沒有?!敝扈舆^來仔細看了許久,又搖頭,“我沒見過這種圖案?!?p> “是嗎?”趙慕鳶瞥了眼她涂著丹蔻的指甲,笑著把那張紙又收了回去,“我想著你也不會認識的。”
“那是什么?”月鶯問了一句,一只大蜘蛛,怎么了?
“小姐,請貼上果然有寫?!睘囍膬仁页鰜恚驍嗔藥兹说膶υ?,“這里寫著玉花巷子秦家七郎,秦扶桑敬上?!?p> “玉花巷子?”朱瑾起身拿過請?zhí)矗坝窕ㄏ镒硬痪驮谮w府的后面嗎?”
“是啊,可真是巧呢?!彼蜃煨α诵?,眼神卻閃過琢磨的意味。
“那晚些時候,我剛好可以過去拜訪,謝他那日幫我之事?!?p> “那么大一點兒事,還值得你登門拜謝啊。”月鶯說道,“你這分明就是找由頭去見人家吧?”
“長姐,你這樣拆穿阿瑾姐姐做什么.....”
“小姐,大小姐,朱小姐?!倍康闹軏邒邚耐饷孢M來,福身笑著行禮,“快開席了,二夫人讓奴婢來請幾位小姐過去呢?!?p> “這么快啊?!壁w月鶯看了眼外面的時辰,這會兒不是還早著呢嗎?
“那我們就快些過去吧?!敝扈宦?,急忙起身挽著月鶯的手就要往外走,趙慕鳶也就跟在后面,悄聲問了一句,“除了朱夫人,周夫人,還有哪位夫人也在嗎?”
“還有撫遠將軍夫人,和禮部侍郎,袁州大人家的夫人也在?!敝軏邒咝呛堑拇鸬?,她一說趙慕鳶就聽明白了,袁家和趙家很少來往,想必今日為長姐的婚事而來的,就是她了。
禮部侍郎袁州,泉州袁氏,雖算不上書香世家,不過袁州的嫡長子在京中同齡公子里是拔尖兒的,這次秋闈更是高居第五,是前五里年紀最小的一位,才十七出頭。
只不過,禮部尚書是太子黨羽,雖說如今太子沒了,可楊家還在呢,這袁州在禮部尚書名下做事,不知和楊家私下可有結黨。
“三小姐,三小姐....”
她正低頭跟在長姐身后,忽然聽到有人低聲喚自己,便四處看去,瞧見了桂花樹后躲著一個身材清瘦的綠衣小姑娘。
“梨兒?”趙慕鳶看看長姐和朱瑾的背影,和周嬤嬤說了一聲,就走到桂花樹旁,問她:“你怎么也來了?”
“我是隨著公子一起來的。”梨兒低聲說著,手攥著衣角不敢抬頭看她。
今日趙家設宴,齊邕也跟著周議表哥一起過來了,趙慕鳶聽余嬤嬤提過一句,沒往心里去,齊邕和自己還有周家表哥,在生意上往來密切,二哥的舉人宴,他來慶賀實屬正常。
“那你怎么跑到這邊來了,是有什么事嗎?”趙慕鳶看她肩頭沾了幾片落葉,像是在這里等了許久。
“奴婢.....”梨兒抿著唇,像是不知道怎么開口,索性直接跪了下來,哽咽道:“三小姐,奴婢有件事,有件事沒有告訴三小姐,可是奴婢不知道這件事是否和蘿兒的死有關,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什么?”她訝異俯身扶她起來,“沒關系,那你可否先告訴我,你為什么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是這件事說出來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嗎?還是對你或者誰的名聲有損?”
“是可能會給我?guī)須⑸碇?,可也不只是這樣?!崩鎯貉凵耖W過一絲焦慮,“這些事,是母親交給我的遺物里,有一封信,她叮囑我千萬不能隨意打開看,更不能把這封信弄丟或者隨便給人看,我前日想到這件事,便打開看了信.....”
“那信中說了什么?”
“三小姐,奴婢.....”梨兒又猶豫了下,“奴婢只能先告訴你,奴婢的母親,是當年寧妃身邊的宮女。”
“所以,那場火不是意外對不對!”趙慕鳶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她就覺得哪里不對,蘿兒、梨兒、唐多順和那場莫名其妙的火,這中間肯定有一個是有問題的,否則哪里會有那么多巧合。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崩鎯哼B忙搖頭,“那場火我不知道是不是意外,但我猜,應該是當年害了寧妃娘娘的人,查到了蘿兒,所以想要斬草除根?!?p> “而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唐多順,對不對?!彼焓掷±鎯旱氖直郏澳悄隳懿荒芨嬖V我,你的母親當年是如何逃出來的?她是否知道,害了寧妃和六皇子的人是誰?你放心,在把握幫蘿兒沉冤之前,即便你告訴了我,我也絕不會和旁人說起,必定保你不被牽連?!?p> “我不知道我的母親是怎么逃出來的,但,但她臨終前親口告訴我,寧妃娘娘,是被一個叫唐封居的侍衛(wèi)害死的,奴婢聽說,唐多順是唐封居的義弟....”聽到她這樣保證,梨兒才低聲說了出來,正說著就看到自齊邕往這邊走來了,急忙將剩下的話匆匆說完:“母親留下的信中說,孫繁是被唐封居下了迷情藥誣陷的,寧妃娘娘沒有被折辱,而是被唐封居勒死的,六皇子也是他殺的,他是楊環(huán)的人,唐封居是楊環(huán)的人!”
“什么什么人??你們在說什么?”齊邕走過來,梨兒的聲音壓的低,他只聽到了模糊的字眼。“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邊了?杏兒還以為你跑丟了呢?!?p> 梨兒睫毛顫抖著垂下頭,低聲道,“奴婢不小心迷了路,正巧遇到三小姐,正在說三小姐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兒呢?!?p> “你這就睜眼說瞎話了啊.....”齊邕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忙訕笑的轉了話題,“不過,三小姐確實也生的好看?!?p> 趙慕鳶斜楞他一眼,“齊公子都已經(jīng)把心里話說出來了,梨兒不過就是夸我一句,怎么就成睜眼說瞎話了?”
“哈哈哈哈......”他一把打開折扇,掩飾著尷尬,“我正好有事問你呢,嚴芶那邊說田產(chǎn)和作坊都已經(jīng)看好了,琉璃官窯我也派人去永壁商議妥了,眼下就差程目過去了,他那邊的事什么時候忙完???”
“算起日子來,程目這兩日也該來信了,若是他那邊大功告成,永壁即刻就可以開始動工?!背棠棵扛羰煲环庑?,匯報暖棚里小茴香的狀況,上次信中說惠城落了場小雪,小茴香差點全凍壞了,還好他們大半夜沖到城外,把炭火及時燒上來,可小茴香還是有些發(fā)蔫,算算日期,若是真的搶救回來了,小茴香也可以收上來了。
“如此正好?!饼R邕點點頭,看看遠處的走動的人影,“人多眼雜,我一個外男不好在這邊久待,回頭有空再登門拜訪。”
“齊公子慢走?!壁w慕鳶福身,目送他走遠,梨兒跟在后面,扭頭看了她一眼,這才追上齊邕。
趙慕鳶神色微微舒展,雖然梨兒的話令人十分震驚,也不能保證十足的可信度,但唐封居,唐多順,還有楊環(huán),再加上小扶柳,現(xiàn)在終于像是有那么一絲關聯(lián)了。
流芳臺,是趙府用來接待女眷賓客的院子。
“阿鳶,你做什么去了?”周氏見她才來,笑著說她,“這么多客人在呢,你還晚到。”
“來時路上碰到了齊公子身邊的丫鬟,就說了兩句話?!壁w慕鳶福身向屋內眾位夫人賠禮過后,又一一問好?!白屩T位夫人笑話了?!?p> “我還說怎么走著走著,就不見人了呢。”月鶯接話道。
“和一個丫鬟有什么好說的,你也真是的?!彼问喜粷M的看著她,雖然不是自己的女兒,可她總是趙府的千金,路上碰見別府的丫鬟還要說話,簡直自掉身價。
“夫人教訓的是?!彼ばθ獠恍Φ目粗问?,緩步坐了下來。
“三小姐年紀小,愛交好友一起玩兒,也是正常的。”席間一位體態(tài)微胖,皮膚白皙的婦人笑瞇瞇的打著圓場,這位婦人趙慕鳶從前未曾見過,又是坐在朱夫人身旁,想來就是袁夫人了。
“讓袁夫人見笑了?!倍鹦χ瑢⒃掝^又牽了回來,“方才說到哪里了?是說月鶯的衣服花樣精致吧?”
“對對對?!敝旆蛉艘裁釉挘霸满L小姐衣服上的杜鵑花,真是好看,最主要的還是這人呀,比花兒嬌美?!?p> “這樣嬌艷的杜鵑花,也就穿在月鶯這樣年紀小又生的好看的姑娘家身上,才能蓋過花兒的風頭。”周夫人也跟著夸贊,管他袁家和趙家的婚事能不能成,在外人面前總要多捧著。
“幾位夫人過獎了,月鶯哪里敢當?!壁w月鶯笑盈盈的答著,心里卻一團疑云,她今兒穿的和平時也沒差多少,閨閣小姐不也都是這樣穿的嗎?
“瞧瞧這孩子,還謙虛上了?!敝旆蛉诵Φ溃昂每淳褪呛每?,怎么就過獎了?!?p> 趙慕鳶和祈鸞對視一眼,只默默低頭吃飯,今兒內院這席酒宴,她們在旁邊只做陪襯就好。
幾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夸著,唯有撫遠將軍夫人韓氏,說著話還悄悄打量著自己,眼神不是很善意。
趙慕鳶不動聲色,大人問就答話,不問就乖乖吃飯,這韓夫人不過打量自己幾眼,又不會掉塊肉,可她在韓柔貞脖子上劃拉的那一刀真是特別輕,還沒自己當初脖子上受的傷一半深,估計疤都沒留一個。
韓陟一介武將,不管信不信,都不會把這種事擺到臺面上來討說法,顯得沒有氣量,只會當成小孩子間的打鬧;至于韓夫人,她也不傻子,同樣是本朝新貴,趙家可甩了韓家不知道幾條街,她縱然有氣,也只能在暗中剜自己幾眼。
果然直到宴席散后,韓夫人一句話都沒多說,神色淡定的和朱夫人她們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