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事了?”
大橘搖搖頭,嘴角咧開到最大的程度。
“有效溝通是解決家庭矛盾的重要方法,你要是一直僵著不解決,不舒服的只有你一個,別忘記了,可是有人虎視眈眈地想要做你繼母!”
弗陵嘴角輕輕扯了扯,半天都不見她開口。
“到時會有弟弟妹妹跟你爭家產(chǎn)?!贝箝偌饴暤溃岸夷桥瞬贿^就是舔著你爸的錢來的,要不然還真以為真心相愛啊,騙鬼呢!”
現(xiàn)在連一只貓都能有爭家產(chǎn)這樣的覺悟了,可她一個人還在悠哉悠哉地享受當(dāng)二世祖的日子。
“你還在等什么?等那天老周中風(fēng)癱瘓了,我們也都被徹底趕出去了,連半毛錢都撈不著?”
大橘這是在聳人聽聞。
弗陵漫不經(jīng)心地聳肩,“反正我不會過去。”
“死傲嬌!”
周懷雋自從那天起就給他找了醫(yī)生,專攻耳科的,一無所獲,草草收場。
后來竟叫了個心理醫(yī)生過來,被弗陵翻了幾遍白眼。
周懷雋到底哪想的,心理有問題的是他。
俗話說得好,眼不見心不煩,弗陵叫人將他扔海里去。
周懷雋不以為然,她既然不喜歡那就換,換到她喜歡為止。
徐艷對這事氣急敗壞,因為自從管舟死后,夾在父女之間忙碌受氣的卻變成了自己。
那天聽徐艷說起,周懷雋受傷了。
弗陵不以為然,之前聽徐艷說起,生意做的大,難免有幾個不要臉的競爭對手。
徐艷那天破天荒地跟她面前來為周懷雋求情,讓她去看看他。
弗陵被她擾得煩不勝煩,答應(yīng)就去看那么一眼。
一路上,弗陵耳邊隱約地聽到一陣琴音。
初聽時,身子微微一震,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渴望聽到聲音,出現(xiàn)了幻覺。
可當(dāng)徐艷對自己說話時,她又全然聽不見什么,只能按壓下滿腹心思。
門往內(nèi)開啟,她循著門縫,看向了陽臺處的人,輪椅上的人手上正拿著一把小提琴,是她的。
而于此同時,琴音就是從他這里發(fā)出來的。
當(dāng)初在顧鷹那里不見了這把琴,還以為是顧鷹故意耍著她玩。
而今,卻是從他手上看到。
一直以為自己聽不到任何琴音,可如今卻是因為他拉奏小提琴時發(fā)出的琴音,出現(xiàn)了幻聽,幻覺。
周笙緊步走了上前,嘴角緊抿著,壓抑著心口下的百思不得其解。
“小笙,站在那里坐什么,快進來?!毙炱G還在催促。
弗陵雙腳都泛著僵硬的疼,沉甸甸的,徐艷的聲音像是石頭一樣重重地砸在她后背上,壓制得人喘不開一口氣。
似是覺察到她的異樣,大橘從她懷里跑了下來,喵喵地叫著。
想說什么,想問什么,腦子里一片空白,但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循著琴音到了他邊上。
聽不見聲音,卻聽得到琴音,之前從沒發(fā)現(xiàn)過這個異象。
一曲完,周懷雋才發(fā)現(xiàn)周笙已經(jīng)站在了其身后,似是訝然。
“來有一段時間了?!毙炱G說。
周懷雋放下了小提琴,目光微滯地看了她許久,半開的唇翕動:“小笙?!?p> “爸爸之前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那些事,對不起.....”
簡單的口型,她還是看得懂的。
周笙抬了抬僵硬的手,從他手上把琴要來。
周懷雋見狀,忙將琴給了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折返要離開。
“留下來一起吃飯好嗎?”徐艷忽然抓過了她得手,又看了眼周懷雋。
弗陵眸光微側(cè),看向徐艷臉上的溫柔小意,少頃,點頭。
餐桌上,徐艷盡顯賓主之道,嘴上總是絮絮叨叨個不停。
周懷雋只看著她吃飯,不時地給她動手夾菜,笑而不語。
弗陵聽不到她的聒噪,只顧低頭吃飯,想要迫切結(jié)束這段無聊的聚會。
大橘瞅了眼漫不經(jīng)心的弗陵,說,“這死女人又在裝,你還吃得下去我也是服了?!?p> 飯后,徐艷還想留她在跟周懷雋說話。
周懷雋明顯看出周笙臉上的不愿,不強留。
徐艷代周懷雋要送她,面上始終掛著笑。
弗陵懶得與她虛以委蛇,掰開她的手道,“別以為你在中間做和事佬我們就對你心存感激,追根究底,同在一個島上,見面是必不可免的,和解是遲早的?!?p> 徐艷道:“我之前至少認(rèn)為,我們是說得上話的關(guān)系,就算看在過往數(shù)次我?guī)瓦^你這一份上,你也該理解阿姨是真心為了你們......”
她話還沒說完,弗陵便打斷,“你說再多我也聽不到,就別浪費口舌了?!?p> 弗陵瞧她臉色倏然一變,眸光微站,落在肩上背著的琴。
“這把琴當(dāng)初是被你搶走的吧?今天這一切,所謂的受傷,全是假話,也是你故意安排?”
徐艷臉上的溫柔陡然消退,嗤聲出笑,“周笙,別把我說得那么壞,我這都是為了你們父女。”
大橘眼睛微微瞇起,似乎想起了什么,戲謔一笑,“她說要不是想討好你爸爸,她才懶得搭理你?!?p> 弗陵皺了下眉,“你就那么喜歡看到別人家庭和睦嗎?但凡和睦的家庭,都不會愿意出現(xiàn)什么第三者?!?p> “你母親早過世都這么久了,何況你爸爸的生活,你干涉不了。”
徐艷冷不丁一笑,似乎是打定主意周笙聽不到,可以肆無忌憚了。
大橘倒抽了一口涼氣,“小笙,這廝竟然罵你媽媽短命。”
弗陵抬了抬手,落在她臉上。
大橘嘶了一聲,抬起爪子貼在臉上,不敢直視。
“真以為他是不得已才拋棄我母親的?”
響聲清脆,弗陵見她怔愣住,面部猙獰,手卻久久不敢動。
“我們到底才是父女?!?p> ······
回去的路上,在半道發(fā)現(xiàn)隱匿在樹上的姜哲。
附近有不少保鏢,似乎在附近搜人。
大橘說,是保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疑的黑影企圖闖入地庫。
而那個地庫,很顯然是當(dāng)初大橘探險的那個地方。
弗陵瞅他窘迫的局面,故意誤導(dǎo)了那些保鏢去別處搜人。
然等他下來后,自己壓根不欲去打聽他去做了什么事,徑直離開。
夜半時分,陽臺處有異響。
是姜哲爬她窗戶,從陽臺進來。
大橘剛從被窩里爬起來,警惕似地看著來人,就被姜哲給關(guān)在了陽臺外。
弗陵正在拉小提琴,壓根沒理會。
過了一個又一個小時,姜哲握住她的手臂,嘗試著將小提琴從她手中取下。
她不肯,將肩膀和下巴夾住琴。
循著周笙的記憶,拉起一個音符的時候,尖銳的聲音在耳邊傳起。
她聽得到,很難聽,即便如此,都迫不及待地再嘗試。
太久沒練習(xí)了,生疏是正常的。
她不怕自己拉得難聽,這一瞬間她似乎沒去想過別人的感受,她只要自己聽得到聲音便好。
不過,也太難聽了,委屈得眼角發(fā)紅。
好歹周笙過去也是開過獨立演奏會的。
總不至于換了個瓤就這樣吧?
姜哲攥緊了手心,看到她偏執(zhí)的動作,身子緊繃著。
直到她終于松開了小提琴,一只手從背后將她環(huán)起,另一只手將她握著弓的手握緊,掌心在擦紅的手心上輕輕地?fù)徇^。
“以前我奶奶可喜歡聽你的演奏曲,她是被招財帶上這條路的,招財剛到我家的時候,意外地聽到的電視機上放著你的畫面,它就趴在電視機前,連拆家都不會了,從那時起,我奶奶就一遍一遍地在家循環(huán)播放?!?p> 他忽而問起,“你想不想知道,你家出事后招財?shù)降装l(fā)生了什么事?”
“它得抑郁癥了,年紀(jì)又小,又被拋棄,醫(yī)生說它心底有陰影?!?p> 她覺察出他的氣息,卻聽不到他的話。
轉(zhuǎn)過頭時,視線攏在他眼里,眸似點墨,眼中始終清湛。
“你想要離開這里嗎?只要你答應(yīng)離開,它就給你來養(yǎng)怎么樣?”
語氣中頗有幾分蠱惑的苗頭。
見她始終沒答應(yīng),姜哲拉她坐在沙發(fā)上,他則盤著腿坐在鋪著軟墊的地上,同她說起了收養(yǎng)招財后發(fā)生的那些趣事。
可說那么多又聽得見什么?
弗陵支著下頜,狐疑自己干嘛要那么配合?
外面的保鏢在連夜搜尋來歷不明的人,島上唯一來歷不明的就是他了,難不成還要讓自己給他做偽證?
唉,這人啊,就是不能太縱著,要不然都蹬鼻子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