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陽伯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府上,正廳上首坐著的,是一個有些面生的公公。
“伯爺公務繁忙啊?!彼ばθ獠恍Φ胤畔虏璞?,盯著宏陽伯,“張某還以為今日要在宏陽伯府用飯了。”
原來是內務府的總管張福,他之前和澤帝有點兒齟齬,一直不得用,現(xiàn)在跟了長孫信居然出頭了,這次少不得要拿宏陽伯立威了。
宏陽伯苦笑:“原來是福公公,好久不見?!?p> 張福笑容多了兩分諷刺:“本以為伯爺貴人多忘事呢,沒想到居然記得老奴?!?p> 怎么會不記得呢,這位張福公公,和澤帝多年齟齬居然還活著,說明他每次進言澤帝雖然不愛聽,但多少是有用的大實話。
換句話說,其實張福其實是一個很忠心的人,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只是澤帝小心眼兒,見不得別人說他不好罷了。
如今張福終于得用,肯定是要做出點兒業(yè)績來,才能讓長孫信持續(xù)重用他。
“公公哪里話,不知近日來是……”宏陽伯卑微道。
張福冷哼了一聲,他倒是不急宣旨,既然宏陽伯提到了,他手一抖便打開了圣旨,宣讀起來。
宏陽伯的一顆心,也隨著一句“欽此”而落到了谷底。
宣旨需要全家到場,片刻靜默后,傳來女眷嗚嗚的哭聲。
說老實話吧,如果排除皇后的意思,他們宏陽伯府真的沒做什么壞事兒,甚至稱得上是為人低調且老實。
但奈何作為皇后娘家,他們不得不為皇后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小到賄賂,大到滅口,這么多年來不知凡幾。
還能怎么辦呢?
長孫信念在他們佐政有功的份兒上,只判了宏陽伯斬首。
宏陽伯府的爵位也被收回,全家都只能回老家了。
其實老家也有田產,回去了也能過得不錯,但怎樣都是比不上錦衣玉食的京城啊。
宏陽伯夫人當場哭到昏厥,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宏陽伯無奈接了旨,回頭看向自己的三個兒女。
大女兒嫁給了廢太子,二女兒剛定了親,如今對方怕是不認了,也罷,回老家重新定一門親事也是一樣的,只是家里這種情況,又是退過親的姑娘,恐怕日后只能嫁個平頭百姓了,希望她能接受這件事。
大兒子是老三,和三女兒是雙生子,三女兒先天不足,每天都要用上好的藥材吊著,此時出來聽旨已經是勉強了,見母親昏倒更是面如白紙。
見他放心不下一家子人,才十二歲的大兒子說道:“父親放心吧,兒子會努力爭取的,府中事務也不要擔心,兒子也長大了。”
宏陽伯這才驚覺自己居然這么多年來做的事情是多么荒唐,今日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如十二歲的兒子。
他仰天長嘆一聲,回頭對張福說道:“公公,請問是否可以等老臣沐浴更衣再隨公公走?”
張福盯了他一會兒,確認他并無逃跑的意思,這才淡淡說了句“請便”。
宏陽伯也確實沒有誆他,留了他用過飯,大約花了一個多時辰,沐浴更衣后便跟著走了。
倒是廢后那邊,還是挺難纏的。
去的人是阿彬,就是為了防止她突然暴起攻擊人,但是千防萬防,她還是把一個隨行小太監(jiān)推到了柱子上當場撞死。
“哈哈哈!雖然是個沒根子的,但有人提前陪葬也是不錯!”廢后瘋狂大笑,隨后跳下了冷宮枯井。
等阿彬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倒栽蔥在井底摔斷脖子,當場死亡。
沒辦法,他只好讓人將廢后打撈了起來。
不過這段時間,廢太子卻沒有什么動靜,外頭對他指指點點,說他忘恩負義。
長孫令自然是聽見了那些風言風語,他如今被換了地方囚禁,就在皇城根兒下的一個冷清的院子。
門口沒有牌匾,屋內雖然有人伺候,但他知道所有伺候的人都是長孫信的耳目。
每天也有人送飯,外面也有普通士兵守門,但送飯的宮女每天跟守衛(wèi)聊八卦也是絲毫不避諱他們。
所以他自然是能聽見京中每日的新鮮八卦。
他能有什么辦法呢?剛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從痛不欲生中醒過來的,接著就先后知道,比如自己是皇后借種生的兒子,自己是準太子,母族又不強勢,母親卻瘋癲又強勢,有一個大公主姐姐,但是卻算是決裂。
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有一個皇妃,他為了防止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不是之前的長孫令,只好裝瘋賣傻,最后居然稀里糊涂還是被推上了太子的位置。
這真的是嫌他死的不夠快??!
沒辦法,為了茍活,他已經極盡所能了。
但是在這陌生又不知所謂的地方,他真的是兩眼一抹黑?。?p> 現(xiàn)在,之前的那個長孫令和皇后干的破事兒,把他這個后來的靈魂給拖進了深淵。
可能是皇妃看出了她擔不起太子妃,他不提,她也就松口了,自請成為良娣。
長孫令偷偷松了口氣,他知道羅子喻是皇后的內侄女,所以有心抬舉荼燕,本來就是已經半定下來的事兒,在年前那次宴會后,他便讓荼燕代行太子妃的權力。
其實對他來說,府中三個女人都相對生疏。
李甜兒對他唯命是從,大部分時候他都是留宿在李甜兒那里,而且她時不時說的話,讓他忍不住懷疑對方難道也是和他一樣的來處?但他不敢多言,害怕言多必失,所以一直隱藏在心里。
再后來,熟悉下來,他感覺李甜兒的心思重,他一個莫名而來的孤魂,還是更喜歡沒什么心思的荼燕,清冷的羅子喻自然只是一個好看的擺件兒罷了,他幾乎沒有一天踏足她的院子。
對此羅子喻倒是沒什么意見,反正她只是被迫嫁過來的一個工具罷了,二人互相沒有什么感情,也就無所謂對方怎么樣。
只是最近這院子里的事兒就夠多了,外面的人管他們在怎么說呢,反正也不會有人會為此來他這里潑金汁扔爛菜葉子和臭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