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樺的話沒有得到回復,就被打斷了,說是長公主想見見孫子,晚些時候要來郡王府。荼悠一行人也不便繼續(xù)打擾,便先行離開了,荼歌說是等過段時間長公主壽宴了再來。
其實長公主的壽宴,荼悠可以托辭不去,荼樺不避諱她提了和離的事情,不代表她有興趣參與對方的感情是非。但在第二天端午那日,盧謹帶來了兩個消息。
第一個消息,就是這次長公主的壽宴,皇帝會把北涼圣物送給長公主當賀禮。
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居然是長孫信,別人不懂,他不會不知北齊對圣物的居心,看來是要準備下手了。
荼悠本打算借著和九公主的契機進宮找,但奈何東陽伯府的位置不夠高,僅靠三不五時的宮宴,根本就不夠機會找。如今看來,雖然她沒能得到機會,但該有的機會,老天爺還是會以別的方式塞給你。
她沒來由的想起慧明大師說的話,果然有的事情是急不得的,時機到了自然會迎刃而解。
另一個消息,是關于月半的。
老實說,盧謹提起月半時更加嚴肅的神色,讓荼悠警鈴大作。
她一直沒有怎么特別懷疑這個婢女,畢竟她十年前就來了,幾乎是在四夫人的眼皮底下跟著原本的荼悠一起長大的,所以要說她有問題,荼悠總會想著為什么這十年間她不動手,她不相信十年前才七八歲的小姑娘,就如此能隱忍。
可盧謹告訴她,端午前幾天,看見了月半乘坐一輛低調但造價不菲的馬車出入宮內。
壞就壞在,正是月半借口出門到午間才回來的那天。
如此一來,即便不愿防,她也不得不防,因為她告訴盧謹最近并沒有什么宮內有人召她的消息,更何況是單獨召見她的婢女。
那天他和同僚多談了幾句,落到了隊伍最末,而后被九公主找了去留了片刻,并托他幫忙轉贈荼悠一個五色繩結的手串做端午贈禮,這才碰巧遇上了月半。
出來的時候,月半剛進宮。本以為是看錯了,但他在附近的小店里帶了一份飯準備回家吃,前后大約等了兩刻左右的時間,出來的時候正準備走,在馬車上就瞥見月半出來了,這才確定了那人確實是月半。
只不過,最后那輛馬車并沒有去東陽伯府,而是拐到了一處棉線鋪子,月半買完東西后是自行步行回府的。
為了跟月半這一路,盧謹?shù)娘埗紱隽?,為此他敲了荼悠兩個荷包做端午的禮物。
就沖這兩個荷包,荼悠也不會懷疑盧謹在騙她。
后來盧謹有事便沒有多留,有關圣物的事情,二人便約好在長公主的壽宴上再聊。
崇華長公主喜歡兒孫繞膝的感覺,所以宴會前男女賓也不用分院子,這給荼悠和盧謹留了極大的便利。
找到盧謹?shù)臅r候,他正和一個“老熟人”在聊天。
“朱公子?!陛庇企@訝地打招呼。
說起來她和朱謙已經(jīng)有好久好久沒見了,上次還是過年左右的時候吧,如今一晃都小半年了。
朱謙也有些驚訝:“姑娘是……”他了然地看了看盧謹,“找自清的?”
盧謹字自清,二人看起來關系倒是頗近。
“她是我表妹?!北R謹解釋道,看著朱謙意味深長的眼神,微微瞪了他一眼,“別多想,是真的表妹?!?p> 就算他想到天邊兒去,他倆也不是可能有什么的關系,畢竟他們實際上是親兄妹,還是孿生的那種。
“表哥和朱公子關系真好?!陛庇乒室馔崆酥g的眼神交流,打斷朱謙的腦補。
朱謙似乎是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荼悠如此揶揄,被手里的茶水嗆了一口:“咳……這哪兒跟哪兒呢。我這是我爹讓我磨磨性子,所以把我塞到了戶部,你也知道那兒都是些老頭子,難得有自清這種年輕人,所以關系就近了些?!?p> 盧謹無語望天,算是默認了。
怪不得最近他似乎也不成天跟著長孫信了,二人如今一個在刑部一個在戶部,隔得老遠了。
想當初朱謙在長孫信一戰(zhàn)成名前,一直和榮國公一起在邊關,后來被榮國公帶回京城也就沒有再見過長孫信了,往后的這五年,當初一起長大的兄弟二人倒是長成了幾乎不同的兩個性子。
長孫信除了皮囊上精致得不像男人,可性格總給荼悠一種孤僻深沉的感覺,即便面上看著不像,偶爾反而能看出些不太著調的樣子,但總讓荼悠沒來由地覺得他這個人不真實。
而朱謙,荼悠接觸不多,說不上真不真實,排除這同樣風光霽月的臉,性格上也是更加外放,幾乎沒有和他玩兒得不好的人……不,是幾乎所有男人都跟他玩得好。
荼悠想著,朱謙這種風流性格,姑娘們大多都是敬而遠之。
“好了,我也不在這兒討嫌了,你們先聊?!敝熘t眨眨眼,抽出懷中的折扇,搖著扇子起身朝著一旁投壺的公子貴女堆兒走去。
荼悠嘴角抽了抽,也難怪他有這個風流的名頭了,老往這些活動里頭湊的同時,他往那兒一站就沒別的公子什么事兒了,但又對那些姑娘們的距離把握的頗為到位。
果然吧,沒有女人不想嫁給她,荼悠默默點了點頭,收回目光坐在盧謹旁邊。
“我端午回去后,想辦法進宮了一趟,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秘密?!北R謹故作無意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后,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個送來長公主府的圣物是假的?!?p> 荼悠瞪大眼睛,壓低聲音道:“那我們來干嘛?”
“正是因為是假的,所以才適合當魚餌,否則萬一真的被搞走了,怎么辦?這本就是誠則做的局,用真家伙來釣魚,未免也太心大了?!北R謹解釋道,“還有一事,我發(fā)現(xiàn)皇帝的大太監(jiān)身邊的小太監(jiān)換人了。”
這可是大發(fā)現(xiàn),荼悠心下一驚:“換多久了?”
“從……”盧謹蹙眉思索了片刻,“大概驚鴻寺一事過后,就沒再見到了?!?p> 聽他這么說,荼悠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抬頭看向盧謹,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對,那個井里的倒霉蛋,估計就是那個小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