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年節(jié)都沒有見到四老爺?shù)娜恕?p> 去年就是這個時候左右,四夫人去世了,死在了萬家燈火闔家團圓的日子里,這換給任何人恐怕都無法再看到這樣滿屋高掛紅燈籠的節(jié)日。
荼悠強迫自己清醒和冷靜,她現(xiàn)在還有要緊的事兒需要做,自己對長孫信的感情確實很復(fù)雜。
從開始的誤認是女子,到后來發(fā)現(xiàn)他是盧謹?shù)呐笥?,再一起破了一樁大案。但其實不知道為什么從一開始,長孫信似乎就對她有不一般的眼神。那種溫柔帶笑的感覺,讓她多少有點兒心動。
這肯定是錯覺!
想到這兒,荼悠伸手拍了拍臉,清醒了許多。況且她也明白,自己同長孫令退婚在前,皇家的兒子不可能給她挑挑揀揀。
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圣物,還有上次聽到二夫人和人……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留下什么證據(jù),或許能通過什么證據(jù)來撬開二夫人的嘴,得到四夫人去世的真相。
荼悠也不敢再多耽誤,囑咐了月半幾句便尋著記憶里的路線,朝著荒院走去。
白天的噪音總會比夜里多,荼悠也沒太注意,見門虛掩著,便抬手去推。
木門發(fā)出刺耳的吱嘎聲,緊接著院內(nèi)便傳來一聲怒喝:“誰在外面?!笔巧洗文莻€叫喬玉書的男子!
荼悠慌了,她匆忙后退,拔腿就跑,但是從這里到那處長草的荒院之間,只有一條路可走。偏偏這兩個院子之間的距離不短,身后的人但凡追地快些,就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蹤跡。
就在這時她看見長草的荒院的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人來。
荼悠只感覺整個人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進來?!蹦侨碎_口,是個男子。
但橫豎也沒得選,荼悠只能一咬牙跑了進去。身后的門無聲地合上,還不等她喘勻了氣,只隔著一個門板的距離,外面?zhèn)鱽砹松洗文莻€男子和二夫人的聲音。
“你不會看錯了吧。”二夫人的語氣惱怒見帶著些奇怪的調(diào)調(diào),和她平時端莊大方的形象有些不符。
“肯定沒看錯!”那男子明顯是咬牙切齒,但聽得出這人平日里的教養(yǎng)應(yīng)當是極好的,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因氣惱而怒罵。
“算了算了,跑了那最起碼是沒看到,沒看到就沒事兒,回去吧。”二夫人催促著。
男子嘆了口氣,跟著二夫人走了。
荼悠聽見而人腳步聲逐漸遠去,這才松了口氣,靠著門板滑坐到地上。
給她開門的男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進了里屋。屋子門開著,看來那人也沒打算瞞著她什么。
看來她猜的不錯,這個地方果然是因為有人刻意在打理,所以雜草才長得這樣高。荼悠看著草坪上隱約有施過肥的痕跡,心下更了然了幾分。雜草足夠高,才能夠掩蓋夜里這里有燈火的情況,看來是專門不想讓人來了。
她一進屋,就看見桌上赫然放著一尊靈位,上面寫著亡妻月城盧氏傾傾……
盧傾傾!是四夫人,這人是四老爺!
荼悠愣了片刻的功夫,四老爺已經(jīng)拿著茶壺從屏風(fēng)后繞了出來。
“謝……謝謝?!彼行┆q豫地接過四老爺遞過來的茶杯,看著里面裝著的白水,感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四老爺雖然沒什么特別的本事,但從前也是一名武將,管京城巡防的,在一群混日子的臭小子里,他是獨一個的孔武有力。大家都說他適合去邊關(guān)打仗,但他始終沒去。這也是顧老夫人對他特別不滿,覺得他不配襲爵的原因之一。
而如今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只隱約還有些孔武有力的影子,精氣神已經(jīng)無法讓人想象他該是如何的孔武有力了。
“爹……”荼悠試探地喊了一聲。
四老爺點點頭:“二嫂最近經(jīng)常帶著人路過這里,等會兒等他們走了,你再離開吧。”
荼悠沉默地點了點頭,四下環(huán)顧著屋子內(nèi)的陳設(shè)。
這里荒了有些年頭了,家具都有些破舊卻一塵不染,能看得出四老爺和生前的四夫人確實是一對恩愛夫妻。四夫人的死給他帶來了太大的沖擊,這一年他恐怕就是躲在這個地方,也難怪沒人能找到他,也不知道平時的吃喝都是怎么解決的。
隨著目光的移動,荼悠猛然看見一側(cè)的隔間里掛著一副無比熟悉的畫像。她手有些顫抖,心驚得幾乎要跳出喉嚨口。
為了不讓四老爺瞧出端倪,她努力裝作平靜的樣子,走進側(cè)間,看向那一副畫。
畫中的女子,梳著東黎十年前流行的發(fā)髻,是荼悠沒見過的款式,眉眼都無比的熟悉,仿佛記憶里這樣一副眉眼的人在一年前還在同她說笑。畫下插著一束臘梅花,清幽的香氣讓人覺得畫中人目光堅定卻神色溫柔的模樣就是活脫脫一束臘梅。
“這是你娘最喜歡的花了?!彼睦蠣敳恢螘r走到了荼悠身邊,看著畫中人和瓶中花,深深嘆了口氣。
可荼悠此時只覺得毛骨悚然。這些天讓她感到無比驚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止她此時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四老爺絮絮叨叨又說了些什么,但荼悠幾乎要聽不進去,她最后只努力控制住理智,吐出三個字:“陳家村。”
聽到了熟悉的地方,四老爺終于停下了話頭,目光復(fù)雜得看向荼悠:“你也覺得,你娘是自殺嗎?”他說著,眼眶紅了起來,隨即背過身去似乎使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我不這么覺得?!陛庇戚p聲說道。她原本覺得四夫人自殺確實是件沒什么可懷疑的事,但如今看到了墻上的畫像,她直覺覺得這件事卻是要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在四老爺激動地回頭打算住著荼悠的手的時候,荼悠又開口道:“既然爹懷疑了娘的死因,那為何這一年您卻躲在這里呢?”既然如此深情,又為何什么都不做,躲在這里緬懷故人又不能起死回生,實為懦夫!
“你不懂……悠兒,你不懂……”四老爺申請頹喪,整個人都佝僂了下去。
荼悠也沒有多的心思在這里繼續(xù)逗留,說了句今天還有事改天再來,就匆匆離開了。
這不是為了離開而找的借口,而是她現(xiàn)在急切地想找到盧謹問個究竟來。
為什么四夫人盧傾傾,會和北涼圣女長得一模一樣。